路线图被冉夕和洛旗大致勾画了出来，但这个地方究竟在哪个城市，又在哪个地下室里，这方面他们毫无头绪了。只能求助于布语的洛旗，得到了她的回复后，感受到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之前好几次我们游离到地下室附近，都能透过门缝看到里面背对着我们的女人。”冉夕手脚冰凉地回忆着两人多次靠意识出窍寻找地点时，那个一看就让她惧怕的身影：“但最近这两次，我没有看到她。”

洛旗不适地趴在桌子上，太多次利用自己的意识空间，他很怕自己会被鬼童所控制，再也回不到人类的状态。

镜子里映出他尚未完全消退的纯黑色眼眶，现在每次消退的时间已经越拖越久了。或许某一天，他再也不是洛旗了。

“还是很不舒服吗？”冉夕担心地晃了晃他的胳膊，愧疚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不如放弃吧！我对这件事没有这么执着。”

洛旗摆了摆手，脸色苍白地抬眼看她：“我不仅仅是为了你。汪晴的事跟我的过去也有关系，我想就是因为这些联系，我们才会遇到的。”

“可是布语是无辜的。”冉夕叹了一口气：“她和云烝然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如果她和我们去到以前的地方，回不来了怎么办？我们要怎么跟云烝然交代呢？”

回不来？洛旗显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不安地巡视着简略的地图，心慌着答：“那地方似乎已经荒废了啊！应该是不存在任何危险的。”

我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最简单的问题居然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洛旗愤恨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眶里的黑气弥漫，让刚刚泛起的些许眼白，再次被黑暗覆盖住了。

这么坚持下去的意义，要牺牲掉的东西可能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冉夕望着洛旗的黑色眼眶，对于他完全察觉不到自己再次陷入鬼童状态而发憷：“我们约定一下好不好？”

“约定？有什么好约定的。”洛旗不受控制地发出这句话，冰冷且嫌弃的语气令他心惊不已地瞪大了眼睛。

连想说什么话，要用怎样的语气说都开始失控了吗？我到底是谁呢？他陷入恐慌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脑海中孩童稚嫩却杀气腾腾的声音又响了：“为什么想要当人？当人有什么好的，你要是成为人类，就没办法帮助冉夕不是吗？”

“不要克制自己的能力了，你想知道确切的地址我可以帮你。很简单的，把你的意识全部抛掉吧！回到襁褓状态中的你，那时候的你是无敌的，是最厉害的。”

声音像是一点点放大的喇叭，渐渐让洛旗无法忍受刺耳尖锐的厉声呵斥。“不要！”他脱口而出喊着这句话，浑身冷汗地跌坐在地上。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他和冉夕两人，他恍惚间看到自己撑在地上的双手，是婴儿的小手时，惨叫着连连后退：“不要靠近我！”

“洛旗。”冉夕轻声呼唤着他，蹲下身伸出手给他：“是我。”洛旗稍微稳了稳心神，抗拒地双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是不是恢复正常了？”

“嗯。”她撒谎骗了他，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站起来，转身把那张地图揉成团：“不需要这些东西了。我们不要再执着这些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把地图画出来，怎么可以放弃！”洛旗从她手中夺走地图，心痛地把它展开来：“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不可能放弃。”

是啊！纵使再害怕，宁愿明明白白地知道真相痛死，也不愿意活在迷雾中浑浑噩噩。

“我到底该怎么办？”冉夕失落地望向洛旗的背影：“我把你们牵扯进来，却无法为你们负责。”

近来冉夕不断重复那个爬楼梯的梦境，汪晴的声音不断萦绕在楼梯间里，她怎么找也找不到汪晴。

“洛旗，你知道自己身世后，会觉得好一些吗？”正在着急抚平地图褶皱的洛旗，听到她的问话回过头来。

“你呢？你一直想忘记汪晴的事，就真的能忘记吗？每一次出现你无法解决的问题，汪晴总会蹦出来提醒你。”

洛旗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他要抗争！不可以输给幼儿时期的自己，冉夕也不能遇到的任何事都把一切归咎于汪晴的死。

“我们需要一个真相，一个答案。”洛旗揉着自己发痛的眼睛：“不然一辈子也没办法走出来的。”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冉夕佩服他已经走在悬崖边上，随时可能失去自我也要义无反顾前进。

汪晴，你真的是恨我吗？当我找到你时，你会对我说什么？比起你想告诉我什么，我却更想知道是否是因为你，才会让我不断跌入深渊吗？

“布语她...”冉夕脑海中闪过布语的身影：“我们让她帮忙她肯定不会拒绝的，但这件事我们可不可以不要把她扯进来。”

“可能没办法。”洛旗举起手机给她看布语发来的最新消息：“她打算和我们一起去，她已经想起来那个地方了。”

三人聚在安静的奶茶店内，由布语亲自标记出地图该往哪里走的记号时，她的手突然顿住了，失了力的手骤然松开，记号笔滚落到地上被冉夕捡了起来：“哪里不舒服吗？”

回过神来的布语摇了摇头，无意识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我可能记得不太清楚了，不知道是不是这条路。”

洛旗收起地图，查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我们元旦假期过去好不好？还是你们希望到寒假?”

冉夕的目光看向布语：“你不用跟我们一起去了，反正路线我们都知道了。”“不行。我要去的。”布语果断拒绝了她的提议：“我有些事需要了结。”

“好啊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聚会！我是哪里惹到你们了吗？”推开门灌入的寒风里，云烝然气呼呼走了进来，不悦地瞪向布语：“你愿意给他们当电灯泡吗？不觉得再多加一个我才比较合适吗？”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布语的回答未免太过无情了些，看到云烝然难堪的神色，冉夕招呼他坐下来：“你不是寒假过后要参加竞赛吗？比赛结果好的话，你可以直接保送不用高考了。”

“我们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准备比赛，才不想打扰你的。”没料到布语主动搭腔，和颜悦色地解释着动机，又让云烝然开心起来：“我宁愿和你们一起参加高考，保送没有你...们重要！”

三双怨念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洛旗率先没忍住敲打着他的脑袋：“你是白痴吗？我们比前程还重要吗？”

“把你排除掉！”云烝然不客气地对他比划着X掉的手势：“所以你们究竟瞒着我在谈论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