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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隐春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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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修长入鬓的眉似斜飞的锐锋利剑,闪烁着冷凝的光芒。

话起声落间,令人浑身不由一凛。

我不敢否认,更不敢说实话,言自己未曾想会再见他。

“怎会……”我气势渐弱,心虚在前,我是半点都不敢惹眼前的煞神,“是有些意外见到你罢了。”

隐春秋冷哼一声,脱离咒术的他显然看穿了我的借口,半点不留情分道:“恐怕是未曾想吾会来找你。”

我恹恹:“说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看着我这幅丧气垂耳快要呜呜直叫的淋水幼犬的模样,隐春秋就算是有脾气也变得没脾气,长眉拧紧,总算进入了正题。

“你之封印将解,为何不来寻吾。”

我哪敢啊,尤其发生那种事之后。

若还似以前那般相处,我向来是在封印有松动前兆时便前往隐春秋处暂住。可如今真相彻底揭开,纵使是我这般厚面皮的人,都不敢坦诚自己毫无芥蒂,何况隐春秋这般矜傲自负的人,自身陷入咒术数百年而不自知,反倒受其所控对我说了那番话。

说实话,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他还会来寻我。

察觉隐春秋还在等我的回答,我抿了下嘴唇,尴尬道:“又不是多重要的事情,何必劳烦你。”

谎话,实话是不敢。

然而隐春秋何许人也,身居儒门高位,见过的人多如江鲫,小小的谎言在他面前,如同虚设。

儒者的眼神又冷又利,如冬风吹雨,带着彻骨的寒凉。

“不见琉华。”原本和缓下来的面色迅速凝结成霜,似无法控制自己沸腾而起的情绪,却又硬生生地压制在即将爆发的刹那。他冷声道:“胡言乱语,不知所谓!汝可知汝身上异术何等棘手,若遭有心人利用,鸣鼓而攻之,汝有何能力自保?”

我不否认。

修为深厚如隐春秋,竟都无法察觉其中异常,深陷其中,何况他人。

我默默低下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见我焉下来的模样,周身的气息一下子柔和许多,又恢复了素日那稳重沉凝的模样,“跟吾离开。”

隐春秋语气冷硬,声调却平静冷彻,似襟怀坦荡,没有其余目的的感觉。

我没敢问他到底在不在意那个意外,更没有问他封印过后,有什么打算。

事到如今,已然没有更好的选择。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低低应了一声,回房收拾东西准备随他回黄云扶日封印双眼。

隐春秋就站在小院外,负手静静等待。

晚霞绚烂,寥落小院浸在夕阳的光照下。草木蔓延生长,翠黄相交的色泽里,唯有一抹玄黑色泽立身其中,神采隽逸,身姿挺拔,如独鹤孤松,高彻隽永。

我压下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加快收拾的动作。在看到旁边药盒时,犹豫再三,还是带上。

“收拾好了。”我抱着包裹,蹭着脚尖挪到隐春秋身旁,小声道:“我们走吧。”

“嗯。”隐春秋带上我,化光而离。

*

封印步骤依旧繁杂,从隐春秋的准备中,我看出他早已在等待我前来。

还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么……

有种隐春秋都放下了,唯独我仍耿耿于怀,难以释然的感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对方都不在意,我更不该如此小家子气地揪着不放。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了然,我闷闷地戳着桌子上的枇杷,看黄澄澄的果实滚出果盘,在沉木桌上来回晃悠。

借着捡起果实的动作,我佯装无事扫过一旁正整理东西的隐春秋。他站在古朴沉香的长桌旁,以左手抓住晃荡的袖袍,垂首在长布上书写封印用的咒法,玄黑袖袍稍微撩起,露出劲瘦有力手腕,再往下,是执笔的手指,修长笔直。

忽而见他眉心微微蹙起,笔尖稍顿,眉宇间隐约有心烦意乱之感。

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了?

我自然别开眼。

“不见琉华。”隐春秋压低了嗓音,声音低沉而带着特有的严厉,却说着几乎闲聊的内容:“汝何时变得这般安静了。”

要说什么啊。

在发生过那种事之后,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空气中隐隐漂浮着雪岭孤松般的墨香,我嗅着熟悉的味道,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默不吭声地捏了捏手头的枇杷,内心难抑烦躁。一会怪自己为何要过来,一会又抱怨世上能人何其多,为何偏生是我生了这一双眼。

抿起嘴唇,实不知说什么,便随意地挤出一句,“……你以前不是总觉得我多话吗?”

他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面上的平静略略起了变化,眉头压低:“吾何时这般说过。”

……

等等,他好像是没这么说过,虽然也不回应我的话语,可却不曾打断。

尴尬了,这和当着别人的面说他坏话有什么区别。

“因为你从不回应。”我尴尬捏紧手头的枇杷,强词夺理道:“我以为……”

“若吾当真不喜,”他神情稍缓,说话的声音略微顿了顿,侧过头,一双眼眸难得认真的看着我:“又为何要忍耐数百年。”

对上他不闪不避的视线,我慌张地起了身,手上的枇杷紧了又紧。终于,那颗可怜又受多摧残的果子裂开了缝,如同水面骤起的涟漪,湿意弄脏了我的手。

“抱歉,我去清洗双手。”我强自镇定下来,放下捏坏的枇杷,转身往房外走去。

隐春秋没有阻止我。

我匆匆推门离开,走远数步,又鬼使神差般回首,屋内的隐春秋似有所感,同时抬头。

寒夜的风微微吹过我与他之间的距离,繁枝摇曳,落英缤纷。儒者持笔姿态端庄持重,而墨衣深邃,身形凝然如山,深棕色,寒星一般的眼眸,无言地与我相对。

不敢细看他眼中到底是何种神色,我率先收回视线,庆幸起此时双眼的长纱仍未摘下,才得以让我藏起眼中慌乱的思绪。

水声淅沥沥自指尖落下,带走皮肤略微甜腻的汁水。

淡橘色的长发滑落肩头,我愣愣看着水面上倒印的身影,一巾长白薄纱遮住眼眸,而眼纱之下,是足以蛊惑人心的异眸。

忽而,我心头浮起一个念头。

——隐春秋,当真解咒了吗?

心骤起波澜,刹那惊涛骇浪。

2.

我回到房中,匆匆翻出行囊里的药盒。

本是一时冲动才带上的物什,未想到会成为未雨绸缪之举。

我从未得知自身身世,是以更不清楚,何才是解咒后的明证。

可若隐春秋已然解咒,以他那般骄傲的脾性,又岂会再次寻我?

——他丝毫不介怀吗?可能吗?

我不明白,因为隐春秋隐藏的太好,好到我从未看穿过他的心。

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

3.

我心急之下想离开此处,却忘了隐春秋在封印我双眼之时,向来会在黄云扶日外围设下结界,避免外人打扰。

啊啊啊——我完了!

从未希望现在能有人来拜访隐春秋,求求了,不知在何处的各方神圣,三隐也好,儒门也罢,甚至是江南无路也行,赶紧来带走隐春秋,这是我一生的请求了!

可惜平日不烧香,诸天神佛自不会庇佑我。

在大门边缘等待诺久,始终不见有人拜访,犹豫之下我又重回院中,随意乱走,不经意来到一株枇杷树下。

我抚着树干,抬首望硕果累累的树枝。

往日熟悉所在,今日再临,却别有千万心绪。

枇杷自古以来向有繁荣的美好象征,可若要说起诗词,倒无论如何都只能想起卓文君的诗作。

——一朝别后,二地相悬。

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不不不,就算是心思烦乱,我这联想的也太远了。

收回手扶额叹气,斥责着自己的胡思乱想,竟用《怨郎诗》来自苦,我到底是把自己比作传闻官场得意后便有意休妻再娶的司马相如,还是把隐春秋当做痴心不改的卓文君啊。

当真是胡闹。

“不见琉华。”

大抵是见我太久没有回去,隐春秋竟走出了密室,出来寻人。

刚作了糟糕联想便遇见另一名臆想中的主人,我不由得大窘,忙别过身子不敢回首。

——要怎么向隐春秋解释我洗个手洗着洗着就到枇杷树下发呆的这件事?

“汝在此处作何?”

致命一问,我心砰砰直跳,赶紧往外又走了两步,远离罪魁祸首隐春秋。就是人一慌张,便容易出错,在听闻脚步声越发逼近之时,我忽而开口:“你……还留着这棵树。”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可人也立于我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我没有回头,自然看不见他如今神色。

他似乎打算开口,声音溢出唇畔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此树。”短暂的沉默过后,身后的气息又靠近了一步,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衣袍上的熏香,如清泉漱石,烟水弥弥。他吐息声很浅,声音沉稳有力:“生于此间自有道理,吾为何要除去?”

他话语中,明说是代指树,我却听出了其他之意。

“这话说的好似道家之理。”我轻声回。

道家以自然无为为宗旨,而儒学讲究的是仁礼一体的中庸之道。

影子自身后投落在我的身旁,我看见隐春秋的身体稍微动了动,垂在冠旁的流苏微漾,无动于衷:“天人互泰,方存浩长。”

我:……

明知自身知识浅薄,我是在这里和大儒论什么道呢?

我意有所指,以树喻人:“我觉得,满园风雅,偏有此树独树一帜,始终不美。”

“风雅与否,非在于景,而在人心。”隐春秋虽出于儒门名家,行事却雷厉风行,性格外冷内热,喜憎分明得像个炮仗,当下不与我绕圈子,直言道:“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我一时哑然。

“若无他事要说,跟吾回去作封印准备。”他说着,上前了一步。

我慌张回首,避过了他的手。

宽阔的袖袍擦过他的手背,我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极近,只差一步,我就会撞进他的怀里,下意识间不由得后撤一步,望向了隐春秋的双目。

他挥手抓空,冷冽垂目,似乎忍耐,但忍了又忍,终于发作:“不见琉华!”

隐春秋阴沉的脸色很容易看出他的不悦,我头皮炸开,不敢直视他锐利的视线。

我到底没有隐春秋这般强的心理素质,被逼到极限,竟将纠葛于心的话语脱口问出:“执着寻我,当真只是为了封印之事吗?”

院中凉风吹拂而过,头顶枝叶招展,繁枝簌簌作响,光与影在相对的两人身上交错。眼前的风景与天光都消散不清,一片细细的叶子落了下来,擦过玄墨黑衣的儒者身上,落在地上,惊起不可闻一声。

隐春秋眉头压下,我以为他会避开目光,可他没有。

他背对着光线,双眼直直地望着我,沉入阴影的棕色双眸仿似也暗沉了下来,如剑芒出鞘,冷而坚决,“自非如此。”

他简练地道:“时过数年,汝仍未给吾答案。”

什么答案?

该不会是——

我试探地开口:“赤绳永结……”

隐春秋动作微顿,轻轻颔首。

虽然稍微料到了答案,但得到隐春秋亲口回答,我还是一愣,整个人呆立当场,口不择言:“我以为……这早已……”

咒术解开,他当意识到从前倾心只是受术影响,为何还会……该不会是儒门礼教使他如此,是为了那个吻?

他似是看穿我在想什么,断然否认道:“若借礼教解释,不过白日欺人。吾非至人,虽是在世百年,却难闭情封。对汝,虽有心光明磊落,惜无能觑破尘情世态,早是荆棘泥涂。”

隐春秋素来冷峻克制,就连此时承认自身受情|欲蒙心,自比心受荆棘和泥泞所污,但依旧难掩一身清标傲骨,如山间之空翠,潭中之云影,与尘埃同流。眼中闪烁微光更似冰中烈炎,令人胆战心惊。

对上隐春秋直视而来的双眼,我如遭雷击,脸颊不由得发热,脑海思绪一片混乱,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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