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的哨声刺穿云层时，沈昭正把篮球架当成衣帽架。他的深灰色卫衣挂在篮筐侧边，被风吹得鼓成帆，露出内侧手绘的火箭图案。江逾白抱着记录板往树荫下躲，却看见体育委员挥着点名册冲他喊："体测缺人，江逾白补上！"

"他归我。"沈昭突然从器材室拐角冒出来，指尖转着裁判哨，"王老师说的。"篮球在他左手腕上稳稳转圈，右手抛过来瓶冰镇盐汽水。江逾白接住时发现瓶盖已经旋松，气泡在玻璃壁上细密地炸开。

塑胶场地的白线被晒得发软，沈昭示范三步上篮时球鞋摩擦出声响。江逾白第三次把球砸中篮板边缘，篮球弹回来撞翻记录板。A4纸雪花般飘散，沈昭突然笑出声："手腕要这么压。"

带着薄茧的掌心猝不及防覆上江逾白的手背，沈昭的体温透过夏季校服渗过来。篮球第三次脱手时，江逾白发现对方卫衣内侧的火箭尾焰是用荧光涂料画的，在烈日下泛着青柠色的光。

"换策略。"沈昭突然把篮球顶在指尖旋转，"站这儿别动。"他退到三分线外扬手抛球，篮球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却在即将入筐时被江逾白下意识伸出的手打偏。

球擦着记录板边缘滚进灌木丛，沈昭弯腰去捡时卫衣下摆掀起一角。江逾白瞥见他后腰处贴着运动胶布，边缘已经卷曲发黄。蝉鸣突然在头顶炸响，混着远处足球场进球的欢呼。

"接着。"沈昭从灌木丛钻出来时，手里除了篮球还多了朵蔫头耷脑的栀子花。江逾白接住花的瞬间，对方突然起跳投篮，篮球擦过他耳际稳稳入网，带起的风掀动他额前碎发。

下课铃响前十分钟，沈昭的卫衣彻底成了记分牌。他用油性笔在火箭图案旁画正字，每画一笔就瞥向江逾白的方向。当江逾白终于投进第一个擦板球时，沈昭突然把篮球扣在他头顶："这个算教学成果。"

回教室的路上，江逾白发现盐汽水瓶身凝着的水珠已经汇成细流。沈昭倒着走在林荫道前边，篮球在指尖转得飞快。经过宣传栏时他突然转身，玻璃倒影里两人的影子重叠成完整的圆。

"明天记得要带护腕。"沈昭把浸透汗水的卫衣甩上肩头，布料上的火箭尾焰在暮色里明明灭灭，"你手腕被砸了，明天得肿。下次注意点啊。"低沉的嗓音透露着漫不经心。

江逾白拧紧瓶盖时发现，盐汽水的商标内侧用极细的笔迹写着当日日期。夕阳把篮球架的影子拉得很长，最顶端的网兜还缠着半片栀子花瓣，在风里轻颤如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