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江逾白一起床就发现右手腕肿成了发酵面团，不免想起了沈昭的那句“记得带护腕，下次注意点啊。”。他试着转动门把手，刺痛感顺着小臂窜上太阳穴。昨夜放在书桌旁的盐汽水瓶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商标内侧的日期被窗棂切割成碎片。

"早啊伤员。"

沈昭的声音混着自行车链条声撞进耳膜。他单脚支地停在车棚前，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正把篮球往车筐里塞。晨露沾湿他挽起的裤脚，露出脚踝处淡青色的旧伤疤。

"拿着。"塑料袋飞过来时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里面躺着盒未拆封的护腕，"校医室九点才开门。"沈昭说话时正用门禁卡刮篮球表面的泥渍，金属摩擦声刺得江逾白眯起眼。

早自习的粉笔灰簌簌落在两人并排的课桌上。沈昭突然伸手捏住江逾白手腕，指尖温度透过纱布渗进来："肿得还挺对称。"他不知从哪摸出支碘伏棉签，拆包装时塑料纸在寂静教室里发出脆响。

"我自己......"

"别动。"沈昭压低的声音擦过耳际，棉签精准点在小臂擦伤处。江逾白看见他卫衣袖口沾着星点药水渍，昨日的火箭图案被洗衣粉泡得发白，尾焰处的荧光却愈发醒目。晨曦照在那人侧脸，映出沈昭高挺的鼻梁，和格外认真的神情。

课间操广播响起时，沈昭正把护腕往江逾白手上套。"腕骨要这么固定。"他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弹性布料间，医用胶布撕扯声混着操场上跳跃的音符。护腕内侧忽然传来刺痛，江逾白低头看见枚创可贴——图案是戴着棒球帽的恐龙。

体育老师吹哨集合时，沈昭突然把记录板塞进江逾白怀里："伤员只能当裁判喽，你就好好看着我吧。"他转身跑向球场，篮球在指尖转出残影，腕间赫然戴着同款黑色护腕。

江逾白捏着哨子站在树荫下，发现沈昭每次跃起投篮都会偏头看向记分板。当对方第三次故意把球砸向篮板制造争球机会时，江逾白终于看见他后腰的运动胶布换了新的，边缘整齐得像用尺子裁过。

放学铃声未落，沈昭已经拎着冰镇盐汽水晃到裁判席。"明日复明日。"他拧开瓶盖，气泡涌出的声响与昨日如出一辙。“护腕别忘了带，这样好得快，懂？”江逾白接过汽水时发现商标内侧换了新日期，昨天的数字被黑色马克笔重重划去。

暮色漫过车棚铁网时，沈昭正给自行车链条上油。江逾白腕间的护腕不知何时沾了碘伏，在渐暗的天光里晕出琥珀色斑块。远处篮球入网的闷响惊起白鸽，他看见沈昭举起三根手指，剪影在夕阳里熔成流动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