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隐那熟悉的清冷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如此大声做什么?”
魏思暝听见他声音,缓缓张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那辆铺满红色帷幔的马车之中,也并未回到自己的世界,而是已身处江宁街头,花红柳绿,烈日炎炎。
他半天没找到白日隐人影,问道:“你在哪里?为何我看不到你?”
“往前面看。”
魏思暝向前张望,街边只有几个临时的摊子,和缓慢行走的路人,却并未看到白日隐。
“没有啊。”
“卖扇子的那个。”
“啊?那不是个女子吗?”
“嗯,现在你在许策体内,我这边,许是若云。”
魏思暝二丈摸不着头脑,想要抬抬手察看,却纹丝不动,惊道:“阿隐,我怎么动不了?!”
白日隐道:“有人在鸳鸯上动了手脚,我们现下已在幻象之中,作为旁观者,我们不可操控附身之人,但是可以听到彼此心声。”
听他这样说,魏思暝稍稍放下心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所在的许策身体视线聚焦,紧盯着不远处正整理扇子的女子。
魏思暝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像刚才一样在心中道:“阿隐,他在看你。”
白日隐道:“嗯,种下幻象之人,应是想叫我们看看真相,我们静观其变。”
许策似是无意地走到摊子前,随手拾了把扇子,张开略一眼花样,眼睛却是紧盯着扇面后的若云,道:“姑娘,这把扇子怎么卖?”
若云长相并不算出众,只是身材窈窕,显得她的脸也带这些妩媚勾人。
她伸出两个手指,怯生生道:“公子,两个铜板。”
许策将扇子拿远了些,蹙着眉观察上面的山水画,问道:“这扇面是你自己画的吗?”
若云点点头,道:“嗯。”
许策将扇子合上,又拿起另一把,再次打开扇面认真的看:“这把也是吗?这把怎么卖?”
若云整理了一下他刚才随手扔在布上的扇子,回答道:“公子,这些都是我画的,都卖两个铜板,若是买许多,可以便宜些。”
话音刚落,许策便低声笑了几声。
若云疑惑道:“公子?你笑什么?”
许策并未回答,只是道:“这些我都要了,包起来吧。”
若云瞬时睁大双眼,整理扇子的手也僵住,柔声道:“公子,这么多买回家做什么?若是喜欢,用坏一把再来买便是。”
“不,我全都要。”
说着便扔下一把灵石,催促着若云将扇子包起来。
魏思暝道:“这是他们初识吗?”
白日隐条件反射般点点头,发觉魏思暝看不到,这才道了一声“嗯”。
紧接着眼前画面飞逝而过,魏思暝再次跟随许策回到江宁街头,仍旧是那绿树红花,可天空中确是阴雨连绵。
许策撑着一把纸伞,小跑至若云的小摊面前,面色带着些疼惜:“若云,不是不让你再出来卖这些扇子,为何不听?”
虽嘴上嗔怪,手却不停,一边替她收着摊,一边递给她一袋刚出炉的枣子糕。
若云捧着枣子糕,脸上带着喜色:“阿策,我想着今日天气好,在家里画了那么多,不卖也可惜了,所以出来看看,没想到竟下了雨。”
小摊上摆放的扇子并不多,一多半还淋了雨,很快便收拾好了。
若云带着许策七拐八弯,终于在一处窄小破败的木门面前停住。
她低着头,手中紧紧攥着那袋被打湿的枣子糕,忸怩不安道:“阿策…我…”她看了看面前这美好的人儿,再看看那摇摇欲坠的木门,踌躇良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到家了。”
许策却不介意,大摇大摆的推开木门,将那袋子湿透洇色的扇子放到小桌上。
他回头笑,如此温柔阳光,与白日隐在许府中看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他走到若云面前,擦干从她发丝滴落到脸旁的雨水,柔声道:“若云,你相信我,我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若云被他抱在怀里,鼻腔中充斥了枣子糕甜美的香气,混杂着些许策身上的高档香料,虽知违和,却又叫她无法自拔。
她听见许策埋在她的发丝之间一呼一吸,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许策的双手慢慢收紧,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若云浑身震颤,可心中还怀有一丝理智。
她试图将他推开:“阿策,不可。”
许策双眼紧闭,满脸情欲:“为何,若云,我一定会娶你。”
若云见他愈发疯狂,只得用尽力气将他推开,道:“阿策,现在不是时候。”
许策愣了一下,仿佛是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会拒绝他,眼底一沉,面上还是带着笑,低声道:“好,若云,我听你的。”
魏思暝对此情景没什么感想,只是等着场景再次转换,可白日隐却突然说话了:“清白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许策如此,不知是何居心。”
魏思暝道:“很重要吗?也许在很多很多年后,女子也可以有追求享受的权利,并不会被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所桎梏呢?”
白日隐沉默良久,声音明显沉了下去:“怎么?去过小馆,就觉得这东西不重要了?”
魏思暝趁他看不见,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这古代人就是没见过世面,若叫他去我的世界,岂不是要将他吓死。
“古代人是何人?你在说我吗?”
魏思暝大惊,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在幻境,心中所想白日隐皆能听到。
他正了正神,控制住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解释道:“没谁没谁,我刚才不知怎么回事,脑子晕掉了,胡说八道呢,你别往心里去。”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许策不知又到了何处。
只见眼前出现一张床塌,看这房间装潢,倒像是客栈。
许策不紧不慢在桌旁喝着茶水,魏思暝环顾四周并未见其他人,有些奇怪,试探道:“阿隐,你在吗?”
“嗯,只是周围是黑色的,不知道在何处。”
话音刚落,许策便将茶水饮尽,往那床塌走去。
他掀开床边帷幔,一具美好胴体一览无余,正是若云,只见她安静躺在榻上,双眼紧闭,身体无力。
待魏思暝看清,瞬时明白许策所想,不由得惊呼道:“卧槽!!这狗日的许策!!他他他…他要用强的!!”
白日隐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问道:“什么意思?”
没等魏思暝来得及解释,这许策便脱了个精光,欲行禽兽之径。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可白日隐不得不知道。
“魏思暝!!你在干什么??”
不知为何,在前两段片段中他并不能感受到若云所接触到的事物。
但许是若云太过痛苦,在这片段中,他竟能感同身受,那种屈辱,那种无力,那种不可置信,还伴随着一阵阵身体的动荡。
魏思暝在许策体内倒是并没什么异常,如前两段一样。
他以为白日隐也同他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啊?我没做什么啊。”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只能听见似有似无的几声闷哼。
魏思暝开始怀疑,若云已经被这狗日的东西迷晕,怎么还会发出声音?
他竖起耳朵继续听,细细辨认,竟有些像白日隐!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阿隐?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只是那闷哼随着许策的动作更加明显。
除了那闷哼,竟还有一阵阵压抑的呻吟:“思暝…思暝…”
魏思暝脑中“嗡”一声炸开,他知道白日隐那边定是出了差错,许是在叫自己想想办法,可不知怎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他那张因为痛苦而紧皱眉头的脸。
虽然他在许策体内并没有实体,但竟然…竟然…
他甚至想再继续听,听他这压抑的声音,听他在此情景下唤自己的名字。
他开始忍不住幻想,幻想他被压在自己身下,幻想他与自己唇齿相交,幻想他的发丝绕在自己的指尖,幻想他因为受不住折磨而求饶。
可魏思暝还是停住了,这是若云的悲哀往事,道德感不允许他在此情景下作出反应。
他在心中痛骂自己,试图阻止那些龌龊想法。
再说,万一心中所想被他知晓,该如何?他会不会自此离自己远去?
他只能呼唤,好叫自己不要埋没于其中。
“阿隐!阿隐!你不要被控制,这只是幻象而已!专注于当下,不要被若云的感受所迷惑!”
虽是无人回答,可那压抑的声音也逐渐平息。
他继续唤道:“阿隐!阿隐!与我说话。”
片刻后,终于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紧接着回应道:“好。”
魏思暝骂道:“这狗日的许策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白日隐声音有些无力,但仍是比刚才好了许多:“嗯,这幻象大概都是围绕着若云与许策展开,许策魂魄被拘,与若云脱不了干系,可究竟是谁在助她?”
魏思暝也不知道答案,这与他书中写的并不同,就算想剧透,也没得透。
白日隐继续道:“这魂魄抽离之法乃是禁术,我只在我祖父的书房中看到过此类书籍记载,究竟谁会修炼此等禁术?”
提起禁术,魏思暝脑中想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