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的人脚步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加快步伐走向卧室。方素商被轻轻放在床上时,不满地哼了一声,手指还揪着对方的衣领不放。
"我去拿体温计。"陆沅庭试图直起身,却被拽得更紧。
方素商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要...你一走我就难受..."说着,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最后砸在陆沅庭的手背上。
那滴泪仿佛有千钧重量,陆沅庭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他伸手抚上方素商的额头,掌心下的温度烫得惊人。
"三十九度二。"陆沅庭从床头柜取出电子体温计,声音沉了下去,"必须吃药。"
方素商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个病人:"你还没抱够两分钟..."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委屈的颤音,"系统说要时间到了才算数..."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发烧的脑子像团浆糊,竟然把系统的事说漏了嘴。果然,陆沅庭的眼神立刻变了。
"什么系统?"他俯身逼近,一只手撑在方素商耳侧,"方素商,你刚才说什么?"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滞。方素商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不知是因为高热还是紧张。他慌乱地移开视线。
"没什么……"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烧糊涂了……是叶子看的小说"
陆沅庭叹了口气,伸手拨开方素商额前汗湿的碎发:"等退烧了再跟你算账。"
医药箱就放在客房的书架上,陆沅庭取药时,方素商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男人肩宽腰窄的身形在灯光下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张嘴。"陆沅庭回到床边,手里拿着退烧药和水杯。见方素商迟迟不动,他干脆坐到床沿,一手托起对方的后颈,"听话。"
这个姿势几乎是把人半抱在怀里,方素商能清晰地感受到陆沅庭胸膛的起伏。他顺从地含住药片,却在喝水时不小心呛到,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打湿了睡衣前襟。
"笨。"陆沅庭低声责备,却用拇指轻轻擦去他下巴的水渍。那指尖带着薄茧,蹭过皮肤时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方素商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陆沅庭的手下了。
方素商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陆沅庭的手下了。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滚落,顺着泛红的眼尾滑落进鬓发里,在浅色床单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甚至来不及擦拭,新的泪珠又接连不断地涌出,仿佛要把这些年来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冲刷干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像是秋风中最后一片悬在枝头的叶子,喉间溢出的呜咽声断断续续,混着细小的抽噎。
"呜......呜呜......陆沅庭......"他的声音被泪水泡得发软,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我好疼啊......"
陆沅庭的掌心立刻贴上了他滚烫的额头:"发烧引起的肌肉酸痛?"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方素商摇了摇头,湿漉漉的睫毛颤得像受伤的蝶翼。他抓住陆沅庭的手腕,牵引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来到自己颈间:"这里......喉咙痛......"
微凉的指尖触到脖颈的一瞬,方素商不自觉地仰起头,露出那段白皙的曲线。陆沅庭的手掌几乎能圈住他整个颈项,拇指抵着精巧的喉结,其余四指没入发根处细软的绒毛。这个充满掌控感的姿势让方素商浑身一颤,却没有挣扎。
"这里?"陆沅庭的拇指轻轻摩挲过凸起的软骨,感受到它在掌心不安地滑动。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带着砂纸打磨过的粗粝感。
方素商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陆沅庭的手掌像一块烙铁,所到之处激起一片战栗。当指腹按压到颈侧某处时,他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泪水涌得更凶了:"疼......"
陆沅庭立刻放轻力道,转而用掌心整个包裹住那段纤细的脖颈,热度透过皮肤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他低头凑近,闻到方素商发间淡淡的橙花香气混着泪水的咸涩:"过敏引起的淋巴肿胀。"呼吸扫过耳廓,“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方素商心虚地眨了眨眼,一颗泪珠顺势滑落,砸在陆沅庭的手背上。
"我..."他刚想开口,喉间却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生理性的泪水再次涌上来,将陆沅庭近在咫尺的面容晕染成模糊的水彩画。
陆沅庭的拇指突然抚上他的喉结,温暖的指腹缓缓打着圈,从凸起的软骨游移到颈侧跳动的脉搏处。
方素商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喉结轻轻滚动,带动着那截修长的手指一同上下滑动。那种异样的触感仿佛被放大了数倍,连空气都跟着发热。
"这里也疼?"陆沅庭的声音突然放得很轻,带着点哄小孩的温柔,与他平日冷淡的形象形成奇妙的反差。
方素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把自己更送进对方的掌心里。
陆沅庭的眼神明显暗了几分。
他的手依旧停在方素商颈间,那处肌肤细腻得几乎透明,喉结下方是脆弱敏感的软骨与神经,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掌心传来一点一点温热的脉动,就像是心跳,也像是一种无声的信任。
他的目光在那道曲线间缓慢流连,指腹下的触感太过柔软,仿佛只要稍用力,就能揉碎那层小心翼翼的依赖。
起初他只是轻轻地抚过,动作温柔得过分,像是怕惊着对方。他本该止步于此——却没能。
方素商仰着头,呼吸轻软,顺从得近乎乖巧。这种近乎服从的姿态让陆沅庭指尖微颤,那一瞬,像是有什么情绪从心底被扯开了一道小口子,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他的指节慢慢收紧,原本安抚的揉按变得更深,像是无意识地探索,也像是克制不住地试探。
“唔……”方素商轻喘了一下,身体微微一抖,还没来得及退开,陆沅庭的指腹就恰好压在了那处发胀的喉结上。
剧烈的刺痛骤然蔓延开。
“疼……”他本能地呜咽出声,像被谁攥住了神经,泪水一下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滚落,打湿了陆沅庭的手指。
"嗯?"陆沅庭突然用指节蹭过他嘴角的水渍,"揉疼了?"
方素商点了点头,又迷迷糊糊地摇了摇,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带着一点无意识的顺从,任由陆沅庭的手掌覆在自己后颈上,唇瓣微微张着,吐息间带着些细碎的声音。
陆沅庭的掌心依旧覆在他后颈上,却只是捂着没有再动了,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暖烘烘的。“睡吧。”陆沅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一样模糊不清。
“嗯……”方素商低低地应了一声,困意像潮水一般漫上来,沉沉地压住了他的眼皮,让他越来越睁不开,意识也渐渐飘远。
就在彻底沉入睡眠之前,他似乎察觉到有什么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自己的发心,轻轻的,像羽毛拂过,又像是夜风悄悄地吻了一下湖面。
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方素商软软地趴着,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似的,完全放松地陷进陆沅庭的怀抱里。
他蜷缩的姿势像个回到母体的婴儿,额头抵在陆沅庭锁骨凹陷处,浅淡的呼吸一下一下地落在对方心口,带着退烧药微苦的气息。眼尾还带着哭过的红痕,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随着梦境偶尔轻颤。
陆沅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从泛红的鼻尖流连到微微张开的唇瓣。他伸手将被子往上拢了拢,指尖不经意擦过方素商颈后细软的碎发,那里还残留着泪水的潮湿。被子一直拉到下巴,把方素商整个人裹成一只密不透风的茧,只露出半张睡得泛粉的脸。
这么闹了一通,方素商倒是终于安稳了下来,身上的温度也不像刚才那样滚烫得吓人了。可受苦的另有其人……
陆沅庭低头看了一眼,主卧的浅灰色床单已经被方素商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陆沅庭无奈地叹了口气,被单上还留着几个凌乱的指印——是方素商疼得厉害时胡乱抓出来的褶皱。这被单今晚是不可能再睡了。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托住方素商的腿弯,一手环过后背,将方素商抱起来。怀里的人无意识地哼了一声,脸颊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喉结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陆沅庭僵了一瞬,才迈步朝客房走去。
方素商睡得沉,乖乖地缩在他怀里,除了偶尔哼唧一声,倒是没有再闹腾。
陆沅庭动作轻缓地将人放在床上,低头帮他把被子掖好。
确认方素商已经睡熟后,他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陆沅庭拧开浴室的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冲在发烫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方素商脖颈肌肤的触感,细腻得像是一捧新雪,稍不注意就会从指缝间融化。
他盯着水流看了许久,直到手指被泡得发白起皱,才关掉水龙头。镜面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如同某人止不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