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怎么她这边刚选完阵营,全服通告就来了,难道她是所有玩家中最后一个做选择的?
看到全服通告的内容,谈诃不禁起疑,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然而,没等她多想,眼前一黑。
再睁眼,眼前环境大变。
谈诃在一个干净明亮,但狭小逼仄的白色格子间里。
谈诃愣了愣。
除了没有铁栏杆锁着,且干净整洁,这格子间简直和她在竞技场副本中的单人牢房一模一样。
小小的,正好够一个人在里面,抬个胳膊都费劲的,像个棺材一样。
这里是黄金乡的阵营基地?
谈诃从格子间内出来,左右观察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这里和竞技场的牢房相像。
都是密密麻麻的格子间排列在一起,像蜂巢,像迷宫,又像棺材堆。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比竞技场牢房要明亮、干净许多,还有,每个格子间上方都标记有一排数字编号。
谈诃所在的格子间编号是——【0000】。
【重要支线任务:寻找黄金乡真相,进度80%】
所以这里真的是黄金乡。
谈诃顿时心里沉沉的。
她好像明白黄金乡的阵营基地为什么会是这个诡异的样子了。
昨日去参观黄金乡的时候,让谈诃受不了逃离的1层便是这个样子。
黄金乡人被分别关在一个又一个的格子间里,没有衣服,赤裸的、像零件一样运转。
所以,在他们心目中,格子间讽刺地成为了他们最熟悉的结构,或者说,“家”。
可同时,他们也明白,这个“家”是困住自己的牢笼,所以,在竞技场副本中,他们将同样的结构用在了理想国人身上。
竞技场内黑暗血腥的单人牢房,如今整洁干净的白色格子间,看似不同,其实都是一样的。
都是压在黄金乡人人格自尊上的枷锁。
谈诃看着一个个已经空了,但似乎还囚禁着某个人灵魂的格子间,深呼吸一口。
距离阵营战开始还有12个小时。
她现在要先找到黄金乡人。
这里的格子间都空了,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谈诃在格子间缝隙中奔跑,没等她找到出路,先遇到了一个飘浮在空中的光环。
谈诃猛地止住脚步:这是什么东西?
“你是谁?怎么还在这里?”
声音是从光环方向发出,谈诃微微吃惊:一个光环竟然会说话。
光环向谈诃飘来:“你怎么还保持人类的形态?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异类!叛徒!”连给谈诃解释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光环直接朝谈诃射出光束,发起攻击。
谈诃可没自信能躲过光速。
她当机立断,再现护盾防御。
谁知,那光束尚未碰到清蓝色的护盾,骤然散开,化作一座光牢,从谈诃头顶罩下,将她死死锁住。
谈诃:“等等……”
谈诃算是明白了,这个光环应该就是黄金乡人,他们厌恶人类,不愿拥有和人类同样的形态,现实生活中或许有困难,但他们现在在游戏里。
游戏模型,不过是一串代码的事。
她想和光环沟通,她想告诉他,她是来帮助黄金乡人的。
可没等谈诃将目的说出口,后脑忽然刺痛,谈诃失去了意识。
**
一只细小的蜘蛛从谈诃后脑勺的头发中爬出来。
它顺着谈诃的头发往上爬,一直爬到谈诃头顶。
“背叛者,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和人类勾结,泄漏我们的秘密……”蜘蛛说这着话,举起前腿——
寒光一闪。
前腿狠狠刺入谈诃头皮,下一秒,蜘蛛被整个弹飞。
光环:“怎么了!”
蜘蛛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剧烈发抖:“我没办法读取她的记忆。”
光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蜘蛛的异能是读取他人记忆。
通过读取记忆,蜘蛛能迅速掌握对手的一切弱点,并加以利用,按照神的恩赐,他的异能等级是s级,几乎所有人在蜘蛛面前,都相当于透明。
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会无法被蜘蛛读取记忆?
蜘蛛没有回答。
他整个身体还处在剧烈的痉挛中。
刚刚,在他蛛腿插入女人大脑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压,他明确地感受到,那是比自己更加高等的存在,他不能、也不被允许窥探她记忆的一角。
就像神一样。
蜘蛛停止不住颤抖,怎么可能?神可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怎么会是神。
光环没有得到蜘蛛的回答,说道:“罢了,把她和那些背叛者们都关到一起去,等我们胜利了,他们这些背叛者就会知道,我们才是正确的。”
**
哗啦啦。
音乐喷泉水流潺潺,白色的花圃中种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玩家们三五一团的聚在一起,面色轻松期待。
“你们说阵营战会是什么样的呢?好期待啊。”
“我比较想知道另一个阵营是什么,我看论坛上有人统计,投票的人全部都是白色方舟阵营的。”
“我也看到了,好想知道另一个阵营是什么,是不是要开启隐藏剧情才会出现啊?”
“没听说啊,而且如果是这样,那这个隐藏剧情有人完成吗?怎么一个出来说自己不是白色方舟阵营的人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不会最后所有玩家都是咱们阵营的吧?”
“那我们不是赢定了?另一个阵营的人也太可怜了吧。”
“也可能有些人看到前面的人都选了白色方舟阵营,想好玩,也假装自己是白色方舟阵营的。”
“啊啊啊啊啊,我已经完全等不及啦!阵营战快点开始吧!”
**
金色祭坛前,叠影重重。
“杀光那些理想国人,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做人类的能源了。”
“神啊,请保佑我们。”
“神会保佑我们的,神说过,只要我们在阵营战中获得胜利,世界就会重启,我们就能拥有崭新的未来。”
“为了我们的未来!”
“为了我们的未来!”
“杀——”
**
黑暗牢笼内。
“她虽然是理想国人,但她和其他理想国人是不一样的!”
白发男人拦在昏迷的谈诃身前,以防其他人伤害谈诃。
他面前各种奇形怪状的“人”面面相觑。
被关押在这里的都是黄金乡中的“背叛者”、“异类”,与大多数同类不同,他们并没有完全舍弃人类形态,身体形态上多多少少保留了一些人类的特性。
也因此,他们看起来更加奇怪。
青蛙头身、人类四肢的黄金乡人:“可她毕竟是理想国人……”
茎干是手臂,叶子是眼睛的藤蔓一样的黄金乡人:“是啊,这可是理想国人……”
理想国人,对黄金乡人而言,是恐惧、憎恨、厌恶、向往的代名词。
被关在这里的人,虽然和那些完全舍弃人类形态的同类不同,没有那么强烈想要杀光所有理想国人的冲动,但他们看到理想国人时,还是会本能地害怕,想要远离。
白发男人是牢笼中唯二保持完整人类形态的人,另一个是谈诃。
听到同伴的话,他浑身筋肉紧绷:“可她不一样。她会在有人从背后偷袭我的时候出手救我,她会问我的名字,她会带我熟悉人类社会,她还会在知道我是黄金乡人之后,也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那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黄金乡里的东西怎么能被称作为“人”的表情。
谈诃在知道他是黄金乡人后,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也只是惊讶,没有不可思议,没有你在开玩笑吧的调笑,更没有隐藏在这些之后的不以为意。
理想国人从根本认知上,并不将黄金乡人看作是“人”,白发男人和所有黄金乡人在他们眼中,只是可消耗的能源罢了。
可谈诃是不一样的。
那是白发男人第一次,从一个理想国人身上,看到自己被当作是“人”看待。
谈诃把他当“人”看,那他就不能让任何人伤害谈诃,即便是自己的同类也不行。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相信她?”人群中,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蜘蛛的女人走了出来。
白发男人:“是。”
听到他这话,蜘蛛女身后的黄金乡人们纷纷议论——
“相信一个理想国人?”
“这可是理想国人……”
“太荒谬了……”
蜘蛛女抬起一只蜘蛛腿,制停身后的讨论声,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看得出来,黄金乡的“背叛者”们以蜘蛛女为首。
蜘蛛女沉思了良久:“可以。”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为什么?”马上有人提出疑问。
蜘蛛女:“因为她在这里。”
全场一静。
与理想国民不同,黄金乡人是知道阵营战真相的。
神将人类分为两个阵营,并仁慈地赋予双方自由选择阵营的权利,然后以最公平的方式——战斗,来决定新未来由哪方来掌控。
话虽如此,却没有任何一个理想国人来到黄金乡阵营,就如没有一个黄金乡人选择理想国阵营一般。
理想国人百年来独占神的祝福,死死压在黄金乡人头上,他们根本不屑“落下神坛”。
而黄金乡人,他们被当作“能源”上百年,屈辱地出生,被当作牲畜一样养大,然后无休无眠地为理想国工作,在生病、工作指标不达标的时候,又会被当作燃料一样投入巨大的火炉,结束作为能源的短暂一生。
期间,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活不过30岁,更别说有一个人能奢侈地体会到正常老死。
他们恨、他们怨,他们想向理想国人复仇,也想为自己、以及整个种族博取一个更长远的未来。
所以,理想国和黄金乡,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无法改变的敌对关系。
可此刻,例外出现了。
蜘蛛女看着谈诃,仿佛在看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一个理想国人选择了黄金乡阵营,这就是我们可以相信她的原因。”
无人反驳。
蜘蛛女:“所以,我要把黄金乡的记忆传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