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每日早中晚轮值探查的小队都是一样的毫无收获。期间阿洛伊斯和佩罗维奇也亲自去巡过几次，什么也没发现。显得那天监视器上的波动好似一场幻觉。

应该就是监视器再次出错了，老化的有点严重，得赶紧向上申请更换新的才是。时间一久，越来越多的虫这样想。

不过中校没有下达新的指令，他们也只得继续按部就班地轮流探查。

阿洛伊斯在林中单独巡查的时候遇过几批训练有素的杀手。

他们精明得很，每次都挑在别虫和阿洛伊斯距离超过500米的时候现身动手。

500米是出任务的军雌们随身携带的精神检测仪能检索到的最大距离。

他们裹着一袭黑衣，面罩严实，只露出一双眼。四五个A级雌虫同时催动精神力攻向阿洛伊斯，并从袖□□出几支沾有精神麻醉剂的银针。

这种禁药有着30%的概率降低使用者精神等级的副作用。当年一研究出副作用症状，为防止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虫王直接下令销毁，并狠心把相关研究者处死。

不过还是有残余的小部分流通到黑市上，卖出了天价。看来……背后的虫是下了血本了。

精神麻醉剂有对应的等级，低于雌虫等级的药剂则无效。他们此刻既然拿出来，就说明用的一定是s级精神麻醉剂。

一旦被这些针头扎中，阿洛伊斯短时间内就动用不了精神力了，只能任虫宰割。

他当然不可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阿洛伊斯飞身灵活地接连躲避银针，铺开S级的强大精神力压制住对方，迅速熟练地将他们逐个击破，轻松完成反杀。

被同时围攻让他受了点轻伤，对方在刀剑上附了精神力侵蚀，导致伤口无法依靠高级体质自行愈合。

他有次进医务室消毒治疗的时候正好被佩罗维奇撞见，追问之下无奈道出实情。

该死，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一定是切恩拿到那份名单后寻找机会派虫动的手。

偏僻的星球、任务、异兽出没，正是营造意外的最好时机。

佩罗维奇一阵后怕，以防万一，他是说什么也不肯和阿洛伊斯分开探查了，阿洛伊斯去哪他都要黏在一起。

看得萨瑞尔一阵牙酸，自觉是个闪亮的大电灯泡——三个虫的友情，果然还是太拥挤了。

*

这天上午，阿洛伊斯正在临时办公室内整理在波拉里星收集到的非法实验资料，佩罗维奇在一旁光脑投射出的淡蓝屏幕上敲打摸索。

佩罗维奇在网上闲来冲浪的时候，瞥见有虫分享一个网址，说是“应有尽有拍卖会”的报名链接，它有个很吸引虫的噱头——“你敢想的、不敢想的，全都有。”

有点意思。

他随手点了进去，却发现链接已经被后台管理虫给封掉了。惹得好几个虫在下面回复说楼主骗虫、故意吸眼球、搏流量，实则根本没有这回事。

佩罗维奇倒不这么想。

看来这东西不能外传啊，估计普通民众都不知道这拍卖会的存在，只在那些有钱有权的虫的圈子内流传吧。

更有意思了。

佩罗维奇还就非进不可，他认真起来，寻找着程序漏洞。

许是泽普星的光脑程序防护技术真不咋地，佩罗维奇捣鼓一会儿就把它破解了，成功看见原链接页面。

页首是一个黑红字体写就的七个大字——“应有尽有拍卖会”，浓重暗沉的颜色透出疯狂的味道。

标题下有行小字写明了这次拍卖会的时间地点……就在后天！

往下滑，是各个拍卖品的图片、名称以及详情介绍。

“阿洛伊斯，你看这个！”

佩罗维奇越看越心惊，赶紧叫阿洛伊斯过来，和他说了这个意外发现。

刚开始还是正常的展品——稀奇珠宝、地产酷跑、绝版乐器等等；往后越是奇葩古怪。

——美肌塑颜丹：你想变得更美吗？有10%概率吃下它，你可以脱胎换骨。

＄：50000星币起步。

——死心塌地丸：你的雄主的目光是否从不多停留在你身上？它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时效不定。

＄：70000星币起步。

——迎蛋项链：戴上它，你十有八九会很快怀上虫蛋的。

＄：100000星币起步。

……

甚至还有军用高能武器。

阿洛伊斯皱眉：“这又是和哪位军方高层勾结……连平时严格计数保管、战时才可动用的高武都能流出。”

“这个暂且不说。我实在忍不了刚才那几个，不就纯纯智商税么，真有虫买吗？都科技时代了还相信什么美肌塑颜丹？不如直接去整容。”

“死心塌地丸？我看是加了高级雌虫信息素，能起到短暂吸引雄虫的作用。”

“什么迎蛋项链？往上面喷了催情剂的吧。”

佩罗维奇毫不留情地一通吐槽，感到十分好笑。

“别说，它还挺严谨的”，阿洛伊斯滑动屏幕回到刚才那页，指着那几个字弯了眉眼，认真地说：“你看，‘10%的概率’、‘时效不定’、‘十有八九’，它并没有打包票呢。”

“骗钱的。”他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笑道。

然而接下来的一页却让他们笑不出来了。

——新型精神暴乱期抑制剂D-6-02：某位神秘虫提供的新款药剂2支，不过没有虫尝试过，谁知道真的假的呢？相信你就买。

＄：300000星币起步。

——一只被算命大师鉴定一定能生出雄虫蛋的无主雌虫：各位雄虫阁下，你相信玄学吗？

＄：500000星币起步。

这些还只是接下来最近一次的拍卖品，也不知道以往、以后的有多恶劣。

“疯了吧，连虫口买卖都敢做。还玄学，一看就假。”惊讶片刻，阿洛伊斯脸色凝重。

生雄生雌取决于雄虫提供的生殖细胞中是否含有雄性决定基因，和雌虫有什么关系？

扯上玄学是为了进行虫口买卖好大肆揽钱的幌子吧。

佩罗维奇仔细看着图片上那个被当做物品售卖的雌虫的脸，有些犹疑地说：“他的脸好熟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阿洛伊斯循声看去，盯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印象。

实在想不起来，佩罗维奇也没太纠结，暂时把它抛到一边，说起了自己的关注重点：“D-6-02抑制剂，名字倒是有模有样的，就是不知道效果……”

又认真阅读了两遍没什么营养的介绍语，阿洛伊斯的眸底仿佛结了层寒霜，冷冷开口：“我倒希望它是假的。”

话没说透，但两虫都十分清楚未尽之语。

当初帝国为了研究精神暴乱期抑制剂，专门为此成立了大型研究所。不过研究所的具体位置只有王室知道，当然也由王室把控，每届所长都是王室成员。

这款抑制剂绝无可能由非实验室的虫研发而成。这种实验最是消耗实验体，一直都是由精神力暴乱陷入失智状态却还没死的雌虫合法担当的。

普通虫可没这个资源，而且每代抑制剂的数据、配方都是不予公布的。每款新的抑制剂都需要在前一代的基础上加以改进。而目前发行的最新款是D-4-05。

也就是说。

如果这个D-6-02是真的，它一定是从那间实验室流出来的。既然这款被命名为6代，那是不是说明一定存在有5代？

明明早就研究出来了，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不发行上市从而大大减轻广大雌虫的痛苦？

王室……究竟想干什么？

阿洛伊斯不敢细想。

*

拍卖会时间就定在后天晚上7点钟。

阿洛伊斯已经决定要去参加，并且有个目标——拍下6代抑制剂探探它的虚实。

幸运的是这场拍卖会没有对来客身份进行限制，它似乎是提供给有缘虫的——能知道准确时间地点的虫，不分性别，都能参加。

不过看这些拍品离谱至极的起拍价，前往参加的虫一定都非常有钱。

毫无疑问，佩罗维奇当然也要跟着去。

他本还想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虫，可惜对方太过谨慎，没有绑定身份信息，而是用的最原始的登录方式——账号密码，还请了厉害技术虫设置了个不存在的ip地址。

没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次就去纯粹当个买家。至于把他们连根拔起、整治乱象，总会有机会的。

举办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顾客的真实身份，报名页面极其简单，只需填个名字提交就可以了——谁知道你填的名字真假呢？

阿洛伊斯没怎么思索，随便取了个名字提交，就看到弹出的“报名成功”页面，上面还有一行提示：每位尊敬的客人可携一名侍从，请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相应地点，展示报名成功凭证方可参加哦！

“挺好的”，佩罗维奇挑眉一笑，将凭证保存下来，“我当你的侍从，跟你一起进去。这样就不用再注册一个了，而且既然是‘侍从’，我肯定能和你坐一起。”

*

后天晚上很快到来。

这种见不得光的拍卖会，想来参与者也不会以真实模样参加。况且举办方都不要求身份信息，估计也不会管来宾的扮相，更不会有识别身份的仪器。

阿洛伊斯提前准备好两顶黑色的假发，毕竟他俩那发色实在太显眼了；除此之外，还订购了两副黑口罩遮挡面部。

还有两对深棕色的美瞳。

要不是罩遍全身的大黑斗篷太像杀手，走在外面反而更加引虫注意，阿洛伊斯真想就这么一裹了事，简单方便。

佩罗维奇伸出双指捏起盛有其中一对美瞳的小盒子，轻轻转动，看着它在灯下反射出的光，不住赞叹：“亲爱的，你也太严谨了。”

这下醒目的、容易让虫印象深刻的发色、瞳色通通都被遮住了。

听到前三个字，阿洛伊斯对镜理着假发的手抖了一下，随后装作很正常、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把口罩戴上，声音平稳：“谨慎些总是好的。”

“别磨蹭了，赶紧把美瞳戴上，时间快到了。”

至于衣服，越低调越好，阿洛伊斯直接选了两套普通日常的衣裤。

“遵命，长官。”佩罗维奇笑着敬了个礼，迅速穿戴好新的装扮。

他们搭乘悬浮高速列车来到了目的地——拉蒙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