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沅换了身鹅黄色衣裙，梳了个双环鬓搭配红色发带，配上她灵动的双眸，洋溢着活泼俏皮的气息，整个人朝气满满。
“叽叽叽”
“走走走，出发。”她左肩宝儿，右肩贝儿，手执团扇轻摇，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兴高采烈地大步往外走。
身后是陈蓉夫妇和秦家兄弟，五人准备去租房。
租房一般是去找专门管理府城宅屋房舍的牙行，由房牙介绍。如果有熟人介绍更好，少了房牙的佣金，价格相对便宜些，也不容易被坑。
一行人走进牙行，通身气质一看就不简单。听闻他们想租房子，牙行管事不敢怠慢，连忙叫来一个房牙招待他们。
房牙乐呵呵问：“不知几位想租什么样的宅子？有什么特别要求？小的保管为几位找到符合心意的。”
秦沅在心里盘算一番，开口说：“家里人多宅子不能太小，我大哥是秀才，要去青云书院读书，地方要清静，周围邻居不能是什么地痞流氓，安全很重要……”
陈蓉点点头，补充道：“我家人少宅子可以小一点，最重要的是我们两家要挨在一起。”
房牙视线一扫便知秦渊就是那位秀才，说话时更加客气老实。他略一沉思，回道：“按两位的要求，倒是有一处很合适，在东杨街，有两座宅子相邻，一大一小，周围不是读书人就是小商人，而且离府衙不算远，衙役巡逻一日来回几次，地痞流氓自是不敢去。”
“带我们去瞧瞧再说。”秦沅板着脸装成熟稳重，然而被肩两边可爱呆萌的小松鼠破坏了形象。
这一幕让其他几人忍俊不禁。
秦泽直接噗嗤一下笑出声，惹得秦沅瞪了他好几眼。
房牙自然应承好，幸亏东杨街离牙行两柱香时间，走过去就行。府城大，离得远的靠走怕是一天下来瞧不了几家。
到地方后进去一看，宅子不错，五间正房，两排侧屋，后头还有下人房，院子东北方向有一个小花园。
旁边的宅子面积小一些，没有花园，屋子也没那么多，显得院子格外宽敞，但该有的都有，就是旧了些。
几人瞧着不错，秦沅直接询问价格。
房牙张嘴就夸：“几位也瞧见了，两座宅子都干净漂亮，风水也好，邻里和睦，环境幽静，而且离府衙和热闹的东街都不算远。看几位都是面善之人，我们牙行也不多赚，大的四十两一年，小的三十两一年。”
秦沅给身旁的秦泽使眼色，“二哥，你觉得如何？”
秦泽抱臂面无表情，语气冷硬：“贵了。”
赵毅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点头。
房牙有点害怕，小心问：“几位觉得多少银子合适？”
秦沅笑得和善，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大的三十五，小的二十五，包括修缮宅子。”
房牙本来见说话做主的是一个小姑娘，出价时多说了几两，没想到小姑娘不露声色，还价这么狠，口一张就少了十两。
他面色难看，没好气道：“姑娘说笑呢，小的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做买卖，这么好的宅子收你一个四十一个三十已经算便宜了，真没赚你多少，不信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秦沅停下手中扇子，抬手往上一划“瓦要换”，扇子急转而下“墙要补”，接着指向大门“门要修”。
“还有……到处都是问题，存在隐患，你这不是坑老实人嘛。”
说到最后她摇了摇头，大声叹息，眼神谴责地睨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听完，陈蓉眉头微蹙，似乎被说动了，神情由满意变成嫌弃。
“叽叽叽”贝儿突然发出声音，像在附和她。
房牙黑了脸：“宅子里面是旧了点，但也没你说的这么破吧。还是那个价，我叫人来修缮一番。”
秦沅笑而不语，转头看向秦泽。
秦泽沉着脸，显然没瞧上。秦沅便遗憾地说：“贵了，宅子破旧，不值这个价。”
几人转身欲走。
“再加五两如何？”房牙连忙拦着，退让一步。
“再少五两还差不多。”秦沅摇摇头，步子不停。
“好，今日有缘，按你说的来。”房牙咬牙说。
价钱谈妥，接下来要签租赁契约。见还有时间，房牙跑去找主家，他们返回牙行。都到牙行后，查看完房契和身份文书，确定没问题双方才签下一年的租赁契约。付了钱，牙行叫人去修缮宅子，两天后便可入住。
几人出了牙行沿着街道随意闲逛，走热了正好面前是一座茶楼。
“小二，二楼可有位置？”秦泽一脚踏进茶楼，问站在门口的小二。
“有，客官随小的来。”小二把几人带上二楼第三间厢房，上完茶水便轻声退下。
屋里窗户大敞，通过窗户能见到一楼台上手拿纸扇的说书先生，一个狐狸报恩以身相许，书生金榜题名尚公主，左拥右抱的志怪故事，他声音抑扬顿挫，讲得绘声绘色，只凭一张口让人沉醉其间。
“啧，想得挺美。”秦沅瘪了瘪嘴，手指逗弄正在喝水的宝儿，“既是狐狸成精，报恩方式有很多种，何必以身相许，报完恩自去逍遥快活多好。一个妖精，长得美，寿命漫长，想要多少男人没有。”
“公主也不瞎，怎么会看上一个有妻子的穷书生，要是我一生不嫁养几个面首多好……”
“咳咳咳”听全她嘀咕内容的赵毅被茶水呛到，陈蓉没好气地拍他后背，“喝水急什么。”
了解秦沅的秦家兄弟泰然自若，一点也不奇怪小妹大胆的想法。曾经有一次秦沅不满话本结局，然后亲自改写故事，将一个渣男三心二意最后却娇妻美妾在怀的故事，改成娇妻和美妾联手弄瘫渣男，用他的钱风流快活，顺便送他几个异父异母的孩子，娇妻美妾在一起幸福一辈子。
至于他们为何知道，当然是这个故事秦沅给他们看过，还问过他们意见，他们自然不敢有意见，不然书中主角将会冠以他们的名字。
“啪”醒木一拍，大堂瞬时安静下来，秦沅几人也转头看向台上。
“欲知后事如何，听下回分解。”
“今日故事讲完了，不知诸位还想听什么？”
说书先生端起茶杯喝水解渴。
一男子高声道：“我想听最近流传的赵炀帝之死。”
随即多个声音附和，“我也想听。”
说书先生清清嗓子，表情认真。
“诸位可知前朝赵炀帝。”
堂下众人议论纷纷，毕竟如此出名的残暴帝王多少听过，读书人了解更深，年少不知道的，旁人小声为他们解惑。
秦沅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秦渊目光一顿，眉头微不可察一皱。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
“没错，就是那个残暴不仁，害赵朝丢失幽州的前朝末帝。”
“对于他的死因，众说纷纭。有流言说他病死的，也有传言说是逃亡时被部下杀害……甚至还有的说他其实没死，偷偷藏起来了。”
“那他到底死没死？”堂下有人大声问。
“我知道，死了，死得很惨。”知情者扬声回答。
说书先生眉一扬，打开纸扇，笑道：“没错，死得很惨。”
立即有人提问：“怎么死的？”
说书先生轻抚胡须，娓娓道来。
“这不得不说到前朝两桩惨案，一桩杨国公被诬陷通敌卖国，全族几百口人斩首示众，菜市口的地面被血染黑，惨叫声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散……”
“一桩青州月牙村百名村民一夜之间全部神秘消失，而且村里屋里都干净整洁，没有打斗痕迹，更奇怪的是一个个脚印到大海就消失了。当地人说他们是被海妖诱惑，自愿走进大海献身给海妖。直到五日后，海边出现大量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两桩惨案和赵炀帝的死有何关系？”
“明摆着都是赵炀帝干的。”
“不对，第二桩是海妖做的，难道赵炀帝也死于海妖之手。”
“我觉得是冤魂不散，回来报仇。”
“有可能。”
“我知道，后人隐姓瞒名回来复仇，囚禁赵炀帝。”
……
众人各持己见，议论不休。
越发耳熟，秦沅缓缓扇扇子，边听边思索。
系统吃着瓜出声提醒：【你忘了，地牢，骸骨，杨文君。】
【是他。】
秦沅恍然大悟，竟然还有人知道此事，而且比她知道的都详细。
“大哥。”她想找人分享这个发现，侧头与秦渊四目相对，她朝他眨眨眼，“杨……”
“嗯，大哥知道，继续听。”
秦渊微微一笑，截断她的话。
“好。”秦沅回头，目光掠过秦泽。秦泽眼神幽幽，“二哥不知道。”
“二哥真笨，认真听。”秦沅轻哼一声，语气得意。
她撇开头，目光落回台上，不再说话。
说书先生开始讲述杨文君和南月报仇的故事，和秦沅所知大体一致，更详细，增添了一些斗智斗勇的情节，复仇之路一波三折，更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结局更是大快人心。
系统碎碎念：【南月入宫是真，为妃是假，给赵炀帝下毒是真，被发现身份反击是假……杨文君被割蛋蛋是假，认太监做干爹是真，刺杀赵炀帝是假，帮助赵炀帝南逃是真……】
真真假假，夹杂着真相。
和她不谋而合，秦沅眉眼弯弯。
【杨文君的愿望有人帮他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