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车站看到这座城市的建筑和马路上的来往车辆时，洛旗和冉夕都露出吃惊的表情，两人不断看着车票上的终点，生怕自己是不是下错了地方。

倒是云烝然乐呵呵地观察着城市风光，好奇打量着稀少的人群：“这真的是城市吗？不是什么乡镇？”布语的视线扫了他一眼后，落到略显坑坑洼洼的人行道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先去吃饭吧！”洛旗觉得在寒风中继续站着也不是回事，提议着先吃饭。他们打到一辆出租车，希望到一家离住宿比较近的餐饮店。

一言不发夫人司机不断地从后视镜时不时打量着他们，洛旗不悦地看向他：“师傅，专心开车。”

“我在想你们是离家出走还是来看亲戚的？”司机倒也敞亮，表明了自己的疑惑。冉夕同洛旗交换了一个眼神，被司机尽收眼底：“还是说你们是跑到这儿打工的？”

云烝然一听这话睁大了眼睛反驳：“谁打工会来这儿啊？”“呵！以前好多人打工的人往这边来呢！这几年倒是少了许多。”司机搭着腔有些情绪：“问他们赚什么钱，一个个都神秘兮兮的。或许后来真的赚到钱走了。”

“我看你们似乎也是有门道，不如介绍......”司机的话还未说话，布语突然吼出声来：“停车！我们到了！”

“到了？”司机一个急刹车，地面与轮胎摩擦的动静尖锐无比。洛旗率先下了车，把后车门打开，把两个女孩子先拉了出来后，又同司机商量着车费。

被急刹车撞到司机椅子的云烝然，晕乎乎地摸着额头，一只手还不忘紧紧拽着双肩包的一条带子。冉夕伸出手托了托他的包底，忍不住惊呼出声：“你背了一座山吗？怎么会这么重啊！”

汽车的尾气冲着两人扑鼻而来，两人跳着脚躲避的时候，同时瞥见布语眼中的冷漠。

“这里就有餐馆。”布语察觉到两人的视线时，立刻转换了表情，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餐馆：“你们看旁边还有招待所可以住。”

招待所吗？冉夕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般起伏着，洛旗亦是不解地对布语解释着：“我们没必要住招待所的，环境不太好。”

云烝然眺望着不远处的招待所，移到布语的身旁：“看起来蛮不错的，我们吃完饭就去办理入住吧！”

“要是被杀掉也无所谓吗？”布语回应了洛旗的话，径直朝着那家餐馆走去了。云烝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洛旗一眼：“刚刚那个司机就很有问题了，不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吗？”

冉夕醒悟过来，对于云烝然瞬间懂得布语的心思感到震惊。洛旗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明明很有警惕心的，为什么现在却一点谱都没有了。

简单的三菜一汤上了桌，四个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吃起来。饭店老板时不时从厨房探出头看他们一眼，又苦恼地皱眉沉思着。

敏感如布语，她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盯向老板时，让老板吓得失神摔了一只水杯。她的震慑并未起很大的作用，老板放下心中的芥蒂，主动来到他们这一桌：“你们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离家出走的学生？你们爸妈知道你们来这儿了吗？”

真是奇怪极了，为什么司机和这个饭馆老板都会有同样的话？洛旗在内心编造了一段说辞，脸不红心不跳地抬起头应战：“我们是去年转到这儿念书的，爸妈都是刚过来做点小生意。家住得离这儿差不多半小时吧！”

他自以为编得天衣无缝，哪料老板直接戳穿了他：“来这儿之前是不是没有好好了解过这里？咱们这儿的学校已经都没有了。哪里会有什么高中呢？你难道没发现这儿连你们的同龄人都见不到吗？”

一阵恶寒自三人的后背泛起，他们听着老板的话语，感觉自己进入到一个奇怪的世界里。冉夕假装起身去厕所，拿出手机打算要报警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块照片墙。

在看到某张照片的瞬间，她彻底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朝着照片墙走了过去。留意到冉夕站在照片墙前久久不肯离去，让布语也心生好奇起来。

结果四个人都遗忘了老板可能是危险分子，都聚集在照片墙前，望着冉夕一直盯着的那张照片。

“是他。”冉夕的手指戳到那张合照里的人：“我以前跟我爸妈在国外旅游时见过他。”洛旗虽也看着那张照片，视线却是看着照片里的女人：“我送过这个姐姐糖果。”

“好年轻的袁警官啊！”相较于他们对着陌生的情侣合照发言，云烝然指着一张两个小孩的吃饭照片里的男孩：“他真是等比例长大额！”

饭店老板环抱着双臂听着他们的话，被这几个孩子居然认识自己以前的故人感到惊讶：“你们跟他们认识吗？”

“认识吧！”他们口吻里的迟疑，让饭店老板沉思了片刻：“我不希望你们牵扯什么事，不管你们来找什么，最好明天就回去吧！”

这个老板似乎知道什么，可他却不愿意说。“这儿真不是你们这群孩子该来的地方，以前很多人来这儿打工，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消失了？你为什么确定是消失了，不是回去了？”洛旗抓住这一点，忍不住质问着。

“因为来这里的人很多，但没有人买回程的票。那么人都去哪里了呢？”老板眼神凌厉地扫了他们一眼：“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屁孩，对世界的恶不要想得太天真了。”

这一顿饭吃得相当不愉快，对于老板追根究底想要给他们父母打电话，四个人打着哈哈付了钱就跑走了。

招待所里的阿姨抬眸瞄了几眼，拿出已经泛黄的本子要登记住宿人。她本来已经打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结果提笔时还是担忧着道：“你们想做什么我知道，但这不是乱来的地方。男孩子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你们女孩子怎么办呢？”

“阿姨，我们不是！”冉夕倒吸一口凉气慌忙解释：“我和她住一间，他们俩一间。我们不是离家出走的孩子，也不是坏孩子。”

阿姨忧心忡忡地扶了一下额头：“但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呢？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难不成是受了刺激要寻短见吗？”

“短...见？”布语重复着这两个字，阿姨点了点头：“这一带的招待所和酒店，十几年来出了不少这样的事，我也是怕的。”

“岂不是都是死过人的房间？”云烝然擦着冷汗，掌心开始冒汗了：“他们为什么要跑到这里寻短见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好像跟疯了一样，应该都是被刺激了。”阿姨再次看向他们：“你们一看就是学生，我真担不了责任。”

布语平静地听完她的话，拿过她的笔在登记薄上写上了自己的信息：“我们真的是来写生的。你们这附近不是有山吗？听说还有非常壮观的稻草人庄园，我是学艺术的，特别想画出一幅可以惊艳考官的画作。”

“额....这倒是确实适合美术生。”阿姨打消了疑虑，竟让他们都住进来了。

在去房间的路上，洛旗惊叹于布语的随机应变时，她又用冷漠的目光看向大家时，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我自己住一间，我不喜欢跟人住在一起的。”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吃了闭门羹的三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冉夕望着手心的钥匙感慨着：“原来她另给我钥匙，是为了跟我分开住啊！”

“好像变了一个人，又好像没变。”云烝然念叨着自己都矛盾的话语，背着自己沉重的双肩包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