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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阿尔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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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窗外的冰雪开始融化,路旁积雪的边缘化作湿漉漉的泥泞,沿着鹅卵石铺就的街道蜿蜒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早春独有的湿润寒意。

贝莱站在穿衣镜前,将大衣的腰带系好,又低头摆正帽子的角度。这件大衣是她和戈尔茨当初在华沙一起买的,淡驼色的面料,剪裁利落,配上一顶圆润的礼帽,帽檐下一绺栗色的卷发垂落在肩头。她转过身,对着床边正在扣军装纽扣的戈尔茨,微微扬起下巴,问道:“这样好看吗?”

戈尔茨随意地扫了她一眼,表情毫无波澜,仍旧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袖口,顺便果断干脆地回她一句:“好看。”

贝莱皱了皱鼻子,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对他的冷淡评价有些不满。

“今天要和玛格丽特出去。她肚子都这么大了,之前还晕倒过,怎么突然就想约我逛街?”

戈尔茨站在衣架前,拉起大衣搭在肩上,顺口说道:“她喜欢社交,意大利人都这样。”

“可我记得她之前怀孕的时候,还挺喜欢待在家里的。”贝莱喃喃着,伸手抓起桌上的手套,戴上后,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像是在给自己找点底气。最后,她回头看向戈尔茨:“我走了。”

戈尔茨只是点了点头,随意地挥了挥手,连目送都没有的意思。

贝莱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踩着小皮靴出了门。

阳光从克拉科夫灰蒙蒙的天空中透下来,洒在中央广场宽阔的石砖上。积雪消融后,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泥土气息,脚下踩过的砖石仍旧冰凉。玛格丽特的步伐越来越慢,肚子高高隆起,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天啊,真不该出来散步,我走不动了。”

贝莱立刻扶住她,笑道:“那就去咖啡馆坐坐吧。”

她们找了家安静的咖啡馆,靠窗的座位有着宽敞的视野,正对着广场。玛格丽特缓缓坐下,脱下手套,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脸色还有些苍白。

“我都快憋疯了。”玛格丽特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卢茨知道了,发了好几封电报,简直要把我关起来了,连门都不让我出。医生也说让我多休息,可是贝莱,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能一直躺在床上的女人。”

贝莱侧头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点揶揄的意味:“所以你就把我拉出来陪你散心?”

“当然!”玛格丽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还好。”贝莱淡淡地回答,眼神有些游离。

她们随意聊着衣服、电影、最近流行的香水,话题轻松而无关紧要。可就在这个时候,贝莱的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阿尔伯特。

他穿着党卫军的制服,帽檐挡住了大半张脸,可那淡金色的头发和高挑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正站在人群的边缘,像是不经意地往这边看,表情僵硬得像是一尊雕塑。他的眼睛……天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泪光。贝莱的呼吸一滞,心脏猛地抽了一下。那些记忆像潮水般涌了上来,温热的拥抱,低声的情话,他说要带她去莱茵河畔的老家,他说他们会有孩子……

一瞬间,她的眼睛酸涩得厉害,记忆和现实交织成一种痛苦的拉扯。她想起了那些谎言,那些甜蜜背后的算计,她狠狠地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个人不值得再为他流一滴眼泪。他是个骗子,一个彻底摧毁了她幻想的骗子。

阿尔伯特似乎也注意到她在看他,他的目光微微抬起,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秒,然后她别开了头。那一秒钟像是永恒的拉锯战,她最终选择了放手。

“贝莱,你哭了?”玛格丽特的惊呼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

贝莱急忙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低声笑了笑:“风太大,进了沙子。”她的声音淡然,却隐约透着一点颤抖。

玛格丽特不疑有他,笑着递过一张手帕,“克拉科夫就是这样,风的确冷得刺骨。不过,我可不能让你这么漂亮的妆容毁了。”

贝莱接过手帕,点点头,低着头专注地擦眼角,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失落的表情。街角的身影早已消失,像一场梦境的余影,而她告诉自己,梦已经醒了,唯一该做的就是继续往前走。

——

阿尔伯特站在克拉科夫的中央广场,夜风掠过他的脸颊,带着冬日残余的冷意。他的口袋里装着调令,那薄薄的一张纸却像千斤重石般压在他的心头。华沙,下周报道。他的长官语气轻松,说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行政中心、更多的资源、更广阔的前途,甚至还有升职的可能。没人会提起克拉科夫的旧事,也没人会给他穿小鞋——包括戈尔茨上校。

对别人来说,这调令无疑是一次上升的阶梯,可阿尔伯特却感到无尽的空虚。命运好像戏弄他似的,将他从一个温柔乡扯进了冷硬的现实。他的步伐沉重,脑海中反复浮现那个女人的脸——伊莎贝尔。

她总是那么柔软,像融化在阳光里的奶油。她会趁着夜色靠近他,手心带着些微的凉意,却让他的心温热起来。她给他织围巾时,低着头,睫毛轻轻颤动;她给他做热苹果酒时,带着小小的得意,看他喝下一口时的表情;她在他的怀里睡着时,像只乖顺的小猫,低声呢喃着关于未来的梦——杜塞尔多夫、莱茵河、婚礼、孩子……那些画面一次次从他的记忆深处涌现,刺痛了他的眼睛。

“她怎么办?”他在心里问自己,拳头在口袋里紧紧攥着。她已经知道真相了吗?如果知道,她会怎么看待他们曾经的每一刻——那些吻,那些低语,那些炽热又甜蜜的瞬间?是谎言吗?还是她愿意相信,哪怕谎言里也藏着几分真心?

他曾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春天一到,他就带她离开这里,回到杜塞尔多夫,回到他的老家。他的两个妹妹会喜欢她的,她会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莱茵河畔,微风吹起她的发丝。他们会结婚,有孩子,有属于他们的未来。

而现在,春天快到了,他却要离开她。

他站在这个寒冷的广场上,低头看着自己穿着党卫军制服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一切荒唐得让人想笑。调令来了,她再也不会和他一起回杜塞尔多夫了。这场荒诞的闹剧结束了,是这样吗?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灯火,克拉科夫的夜晚安静得可怕,仿佛整个城市都在嘲笑他。他想去见她,想再抱抱她,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即使是谎言开始的感情,他却真的爱她。可是,见面又能如何?春天已经无法到来,他们的未来早已被冰封。

阿尔伯特低声咒骂了一句,狠狠甩开烟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输得一无所有的赌徒,连最后的一点勇气都被现实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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