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关系就这样冷下来。

直到期末。

“宋时归，我还有点紧张。”许琢临考前，对宋时归说了一句。

宋时归似是没反应来，脸上略有愣怔，“紧张什么？”

“考试啊。”许琢道，他好不容易真的学了两个月，要是考不好，那该多丢人。

“没关系，放轻松。”宋时归说完，与许琢分别，奔赴考场。

这次期末考试相当于一模了，严格按照高考制度，意义重大。试题发下来，许琢轻吐浊气，踏实做题。

总体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到令人吐槽的题，许琢自认为能写的全都写上了。

所以他还挺满意的。

期末考试结束后，许琢乐呵呵找宋时归，问道：“怎么样？”

“挺简单的。”宋时归淡淡道。

许琢听后，牙酸道：“可不就是，对于我们小宋学霸来说，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有点血腥了。”

宋时归心情也莫名好，眼角都带着笑意。

“太好了，终于可以放寒假了！自从开学我还没有出去玩过呢！”许琢雀跃。

“本地人快说说，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的？！”

“家里。”

许琢尬笑：“哈哈，真有意思。”

宋时归好像在回忆，再次开口，语气稍显落寞，“郊区有个滑雪场，小时候去过，挺有意思的。”

许琢立即精神，“好啊！到时候咱俩一起去。”

因为期末考试考完，学校里的日常活动取消，只等三天后讲评完试卷，就可以正式放假。

楼道里，活跃了不少。

不知道谁喊了声：“下雪了！”

班里同学都坐不住，纷纷围在围栏看雪。

雪花洋洋洒洒落下，很快地面上就覆上一层浅白。

许琢耐不住，推着宋时归一起出去看雪。

两人出去，部分人被冻得受不住回班里暖和，刚好余下空地，许琢与宋时归并肩朝窗外看。

鹅毛大雪。

许琢余光扫过宋时归，宋时归嘴角轻扬，伸出手透过窗子，去接外面的的雪花，眼神温柔而认真。

心脏忽的悸动。

许琢压下心中惊慌，频频眨眼，下雪常有的事儿，不足以见怪，长得相似的人也是。

但许琢还是开口了。

“我见过你吗，宋时归？”

宋时归回望，细细看了会儿许琢的脸庞，道：“没有印象。”

［T21：许琢，你没有见过他。］

“别说话，我知道。”许琢听到宋时归的话，说不上来的失落，连看雪也没了兴致。

“回去吧，有点冷。”许琢率先回班。

宋时归跟着进去，两人刚进去，热闹的班级瞬间安静，许琢趴在桌上，蔫蔫儿的。

数学课代表敲桌，“许琢，窦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许琢只好起身离开，留下宋时归一个人，偏头往窗外看。

又过了会儿，班级才重新开始说话。

“我靠！你说咱班那个宋时归考了全校第一？！”

“昂，对啊！”

两人讨论引起多人参与，围成小圈子，时不时往宋时归这个方向看两眼。

上课铃响，同学才恋恋不舍各回个位。

邓舒桐穿着高跟，步伐急促，走进来，也是下意识看了眼宋时归，才道：“来，同学们，我们先讲卷子。”

同学们都知道成绩发下来，也无心听讲。

邓舒桐快讲完了，见没多少人听，道：“马上快讲完了，你们的成绩在我U盘里，等会儿讲完让课代表去拿。”

邓舒桐刚讲完，朱凯便起头催促：“老师！”

等课代表拿完回来，邓舒桐打开文件，道：“大家是想看全级部的还是只想看咱班的？”

上课前刚听了小道消息，这时候班级里的同学格外统一，“全级部！！！”

宋时归看向窗外，雪还是没有停。

他收回视线。

屏幕上打开表格，密密麻麻地数据，有一排被黄色荧光笔特别标注，尤为亮眼。

“这是咱班班的成绩，标红的是级部前一百，”邓舒桐解释，“剩下的我还没来得及标。”

朱凯坐得靠前，看清人名，喊道：“老师！宋时归是级部第一？！”语气震惊。

“你看好你自己的就行。”邓舒桐道。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看看屏幕，又满脸不相信地回头看向宋时归。

“不是？这成绩搞错了吧？！”有人质疑。

“没有。”邓舒桐道，“成绩没有出错，宋时归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每次我到班里来的时候，他都是在认真做题。所以，这样的好成绩是他应得的。”

“大家看完了吗，看完我往下翻了。”邓舒桐又道。

许琢还没有回来。

屏幕上出现许琢名字，宋时归拿笔帮许琢记录成绩，记完成绩，又拿起许琢桌上一堆的卷子，替人看题。

直到下课铃响，许琢依旧没有回来。

同学围在屏幕前看自己的成绩，邓舒桐没有走，在门口站了会儿，见宋时归看她，于是招招手。

宋时归把写好的成绩条放在许琢桌上，拿自己的笔给压住，做完这些才出去。

“老师你找我？”宋时归道。

邓舒桐“嗯”一声，在前面走，宋时归只好从后面跟着。

楼道里许多学生，有人认识宋时归，冲身边朋友道：“这就是宋时归，咱年级第一。”

“谁啊？没听过啊。”

“一下子考这么高，谁知道怎么考出来的。”

路上，碰见苏延。

苏延惊喜道：“宋时归！你这次考得真好，宋叔叔一定会很高兴的！”

宋时归没什么反应。

身后传来苏延与其他人的对话，“苏延，原来宋时归是你弟弟啊！”

“对啊。”

“他平时成绩很好么，我怎么没见过他的名字啊？”

“他成绩……”

宋时归踏进办公室的门。

“哟，邓老师这是领了个年级第一回来啦！”旁边年轻老师打趣。

邓舒桐笑笑，没回话。

“来，你坐。”邓舒桐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宋时归坐下。

“老师，有什么事找我吗？”宋时归嘴唇微抿。

“嗯……”邓舒桐脸上闪过尴尬，“你这次考得很好呀。”

宋时归脸色又冷一分。

“进步挺快的。”

“老师，我没有作弊。”宋时归道。

这样直白，邓舒桐脸上出现错愕，很快恢复平常，“老师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你肯定没有作弊。先说这考试检查程度，肯定没人敢作弊，再从规模来讲，也不可能出现泄题风险。所以你一定是自己做的。”

两人挑明，邓舒桐也没这么难为情，直接道：“但……你也知道，你进步太快，在市里排名很靠前，所以上级领导很重视，让我来问问你是怎么学的，好给大家出一期学习方法。”

宋时归望向邓舒桐，本来想要敷衍过去，却在这一刻改变想法，坦白道：“我的成绩一直都很好。”

声音冷淡，掷地有声。

在说出口的瞬间，宋时归才得以澄明。

宋时归面向邓舒桐，眼睛却看向外面，雪不再下，地面的皎洁映得天空都明亮起来。

“那你为什么……”

“家庭原因。”宋时归收回视线，冲邓舒桐笑了笑。

邓舒桐忽然止声，那个笑容包含太多，她只看出了无奈。

“……好。”邓舒桐找回自己声音，不再多问，而是道：“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注）。”

宋时归再次笑了下，看邓舒桐冲他点点头，喉间发涩，“谢谢老师。”

邓舒桐手搭他肩上，慈爱拍了拍，“我的孩子和你一样大，我希望你也有个好未来。”

宋时归点头，离开。

刚出门，就见许琢倚在栏杆上，背着一个包，手里还拎着他的书包。

许琢回班听冯华说宋时归被班主任叫走了，刚好又放学了，干脆收拾两人书包，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怎么了，眼睛这么红？”许琢靠近，盯着宋时归看，疑问，“班主任说你了？”

没等宋时归回答，自己先否定，“不该啊，我听冯华说你考了级部第一，不该被说啊。”

“没事。”宋时归拿过来自己的书包背上，与许琢一起回家。

两人回家有些晚了，便在路边吃完晚饭，许琢一碗面下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靠！你考了年级第一！”

宋时归登时无语，“……”

“你不装啦？！”

“嗯。”

“哦……”许琢一拍宋时归的肩膀，“不装也好，反正你爹现在肯定打不过你了！他要是再打你，你就跟我说，咱俩——”

两人出门，被几个壮汉挡住。

几个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许琢想起来了！

这是之前打宋时归的那些人！

不是，他这也太背了点儿吧。

［T21：乌鸦嘴。］

“我再也不乱说话了。”许琢嘴上可怜，实际上看见这几个人，眼睛隐隐闪烁着光，迫不及待。

他好久没跟人打架了。

上次就看这群人不顺眼，老天送上门的机会。

“宋时归。”领头男叫出宋时归的名字，盯着宋时归看，显然认识他。

许琢看向宋时归，恰巧宋时归也在看向他。

两人眼神一对，默契笑了下。

随后，拔腿就跑。

那群混混被甩在身后，反应过来愤愤追去。

等追上两人，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黑灯瞎火，唯有月色洒落。

小区门口人太多了，还是这种乌漆麻黑的小巷子适合打架。

许琢转身看向几人，将书包一扔，嗤笑：“今天把你们打到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