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远,程琅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手心被人握紧,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窗降下,是那位身着西装的管家。
他的目光和她相撞,这类成熟而狡猾的男人让她感觉不适应,随即朝他摆起了脸色。
男人露出弧度适宜的微笑,目光交流的时间过长,乔裕然察觉出端倪,对着男人冷冷询问:“你在看什么?”
程琅心中一咯噔,独自咀嚼着这奇怪的感受,是心虚,又好像不对。
管家没有回答,避开了话题:“请上车,少爷。”
乔裕然拉着她的手,敛紧的眉梢放松下来,声音轻轻的:“先送你回家。”
她想起,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
两人在车上接吻,开过荤的人胆子也比以前要大,口水响起的声音在空间不大的车内听得异常清晰。
程琅舔了舔嘴,接吻时总是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驾驶室,挡板没有升起,她不清楚男人是不是故意。
乔裕然注意到她这些小动作,追随着她离开的唇角,覆上来的吻有些用力。
她按下车窗,呼呼的风声掩盖了部分声音。
他搂着她的腰,脸庞挨得很近。
车适时地停下,她说:“我家快到了。”
乔裕然停住动作,他如果直白地开口让她远离那个所谓的哥哥,似乎有些逾矩。
盯着她的唇看了又看,要说的话最后咽进嘴里,只剩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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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程舒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他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在她脚步声出现的那刻,抬起了头。
眼眶红肿,脸颊上挂着泪痕看起来异常憔悴,声带也被折磨得沙哑不堪。
“你回来了,小宝。”
程琅向他走近,大腿上立马攀上来他苍白细瘦的胳膊,如同藤蔓般缠上她,脸颊深深埋进她双/腿之间,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她垂下眼,毛茸茸的碎发蹭上她的小腹,想掰开他的手,却发现那两条看似纤细的手臂格外有力。
“哭什么?起来。”
夏季的校服裤比冬季的要单薄,程舒的眼泪渗透进来,贴着她的皮肤,湿润……不对,这个触感。
程琅拽住他的发根,也因此看到了他伸出来的舌尖,不是眼泪,是他的口水,漂亮的痣点缀在眼下,哭过的眼睛带着一丝脆弱。
他一直在舔她。
他想干什么?
程琅带着不解,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你离我远点。”
身上冒起鸡皮疙瘩,骂他恶心的话停在嘴边。
程舒控制不住地发出呜咽,眼神像濒死的动物,仰起脖颈,呼吸急促地久久注视着她。
“我好难过,小宝,我感觉快要死了。”
那些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响起,脑中无数次浮现她和别人亲密的画面,他像被绑在十字架上接受凌迟,灵魂下了十八层地狱。
他好恨好恨,恨抢走她的人,恨到出现幻觉,仿佛全身溃烂流脓。
“没出息。”她嘲讽。
把他的手掰开,准备走。
然而程舒的手指死死拽住她的裤子,“为什么去找他,不来找我?”
每吐出一个字,嘴里的血腥味就加深。
“是哥哥不够让你舒服吗?所以你才去找别人……小宝想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跟他……”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没忍住哽咽起来。
那个词令他难以启齿,大概是想到某个画面,脸色瞬间惨白,而后面目变得扭曲,夹杂着恨意。
程琅微抬起下巴徒有冷漠,“不是你非要打电话过来的吗,我和他接吻还是上、床,你管得着吗?”
指甲在他的侧脸压得边缘泛白。
“谁让你不听话,非要过来打扰我,你活该,想去死就去,没有他我也会和别人在一起,反正不会跟你。”
手机铃声突然闯入,她从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接通。
“安全到家了吗?”乔裕然问。
她看了一眼程舒,他瞳孔不安地乱放,如同全身竖起尖刺的刺猬。
“到了。”她回。
“小宝。”
程舒发出声,在她没挂断电话之前,对上她的目光,嘴唇翕动发出细若蚊声的,低低喘、息。
“不要弄了……痛……”
耳垂红得发烫,膝盖磕在地上,肢体僵硬到极致,他感到羞耻,因而低下头咬住唇,细碎的、暧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泄出。
拙劣的模仿,也出于对昨晚撞破她和乔裕然亲昵的报复。
手机里传来欲言又止的人声:“你们……”
“不是你想的那样,”程琅回答,“先挂了,等会再打电话给你。”
程舒不敢看她,脸红了个透,她都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形容他。
“很幼稚。”程琅甩开他递上来的手,不打算和他继续待下去。
腿早就发麻,他慌乱地起身去拦住她。
“不要走,别走。”突然涌现的委屈让他眼眶再次模糊,终于忍不住在她面前放声哭出来。
她的后腰紧紧被他搂住。
看着那截洁白的手腕,她拿起,低头咬了下去。
程舒麻木到没有发出痛呼,而在她松口时,他忽略掉手腕上那个逐渐泛青的牙印,朝她吻去。
等到两人的舌尖都发麻,吻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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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音乐教室里有一台钢琴,文艺汇演的节目报上去以后,乔裕然被特别批准允许借用。
早读的时候,程琅身边空出个座位,下了课,班里搞大扫除,没轮到她,许薇苦兮兮地拿着抹布,认命地在擦讲台。
她走出教室,刚到门口就听见了流淌出来的钢琴声。
透过窗户,她看到乔裕然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的琴键上,脸上没有表情,五官英俊,气质出众,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他曾经的学校是什么样,但应该是很好。
休息间隙,乔裕然发现了那道站在窗外的身影。
程琅走了进去。
她坐在长凳上,好奇地按着琴键问:“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乔裕然:“肖邦的f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
程琅听得云里雾里,“好长的名字。”
手背覆上来他的手指。
“想学吗?我教你。”
“不用了。”她把手缩了回来,这种有钱人的高雅的兴趣爱好不适合她。
他心不在焉,不小心按到琴键,发出一道沉重的“咚”声。
话锋突转:“我可能要去国外。”
程琅感觉意外:“国外……为什么?”
“我的分数在国内上不了顶尖的大学,他觉得丢脸吧。”乔裕然解释,接着目光转向她,“你想我留下吗?”
“我不知道。”她心里虽然可惜,但也左右不了他的人生,好在那些积攒下来的补课费足够她念完大学。
他其实早做好决定,说出来不过是希望听到她的回答。
“我不会去。”他态度坚定,神色漠然,“我不可能永远按他的想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