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惑后面和那些人说了什么，俞辜不知道。

不是他不想听，而是他的摄魂蛊被一只小纸人抱走了。

说实话，俞辜在思考摄魂蛊为什么没声音了，正准备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圈圈去找时，看到门口被小纸人半拖半抱的摄魂蛊，他是有点惊讶的。

嗯……现在他有点理解人做错事被发现时那种心虚的感觉了。

俞辜将摄魂蛊从小纸人手里解救出来，随后轻轻挠了挠小纸人的下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主人的。”

小纸人的触感不似普通纸张的粗糙，反而十分柔软，像俞辜以前祭祀时穿的云锦绸缎，忽略手指传来的疼痛，俞辜没忍住，又戳了戳小纸人。

小纸人在他手心被戳的一个仰倒，接着就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手心里，似乎是被戳坏了。

另一边原本正在卖力忽悠几人为自己打工的沈无惑忽然停顿，瘸子叔几人觉得奇怪，对方双手握拳，似乎在忍耐什么。

“你还好吗？”小个子忍不住出声关心，沈无惑一套连招下来，直接将自己的形象塑造成一个可靠真诚且手里线索多的商人形象。

有脑子，但不多——至少被他忽悠的找不着北而不自知的四个人暂时是这样以为的。

零落的发丝掩住了发红的耳尖，沈无惑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身体被戳戳带来的异样，冲几人露出一个笑，恢复了刚才侃侃而谈的模样。

“……没事，我们继续。”

俞辜看小纸人没了动静，一时间有些慌乱。

难道真的是自己下手没轻没重，将它戳坏了？

本来就是自己先不信任对方，派摄魂蛊去跟踪对方，现在好像还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俞辜有点着急，戳了戳学习助手000.

“有什么办法可以修复它？”

【……抱歉，学习助手暂未开通此功能。】

想起之前沈无惑说小纸人可以听到声音，俞辜敛眉，沉默半晌后将小纸人举到唇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的，也不是故意弄坏你的小纸人……”担心小纸人坏掉对方听不到，俞辜把小纸人再向前贴了贴，不经意间唇瓣擦过纸面，沈无惑脸上登时传来一点柔软。

沈无惑彻底僵硬了，嘴巴一张一合，大脑彻底停转，好在他已经将具体计划和要求说完，那四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没人注意到他。

“虽然结盟是暂时的，但我们目前还是同伴，我跟踪你，还弄坏你的东西，是我的错，我可以……补偿你。”

润如珠玉的声音带上几分讨好和示弱，俞辜丝毫没意识到沈无惑刚才将自己当作筹码抵押出去，还在懊恼的向罪魁祸首讨饶。

沈无惑又想到了之前那个有些暧昧的包扎事件，他几乎能想象到此刻俞辜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神情在和自己讲话。

微微上翘的紫色狐狸眼应该是有点湿润的，此时也许垂下来，像小狗一样；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因失血过多显得苍白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讨好和无措，淡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以及由于受伤流血而变得更浓郁的身上的药香……

很蠢，简直太蠢了，自己被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沈无惑冷笑，扶额感叹自己怎么能选择这样一个蠢货！看他在教廷自挖左眼，他还以为多么有城府有手腕，到最后除了打架或者危急时刻当肉盾供血疗伤之外，还有什么用处？人情世故一样不通，看起来如何冷漠不通世事，实则就差在脸上刻四个字“我很好骗”了！

自己做的这么明显都毫无察觉，甚至在他上一秒说抵押队友，下一秒就因为跟踪被发现道歉，还让自己提条件？

简直蠢的无可救药！

————

俞辜将小纸人放在一旁的抽屉里，慢悠悠的起身，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东西。

000有些看不下去。

【俞辜同学，我有必要提醒你，沈无惑同学的所作所为，是在出卖你，将你置于险境，你不必给他道歉，你应该质问他，为什么将你当作物品抵押。】

“适当的示弱和讨好可以降低他人的警戒心理。”俞辜的声音很平静：“他认为我笨、单纯，就让他一直这样认为好了。”

“我们是临时盟友，相互利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俞辜拿起一只苹果，咬了一小口：“我需要通过他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活下去，我不懂他们讲话的弯弯绕绕，听不懂交谈的言外之意，所以，沈无惑是一个模板，至少现在，我需要模仿他，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好骗。”

但事实是你其实很容易上当。000偷偷在心里这样想。

作为学习小助手，它有权利监测绑定学生的情绪，以便在他们有强烈情绪波动时更好的安抚对方，它能感觉到，俞辜是真心向沈无惑道歉——为他弄坏了小纸人而道歉。

它的学生，在学习人情世故这件事上，任重而道远。

也许自己可以适当的给予一些帮助，它是俞辜的学习助手，有权利教导它的学生。

000叹了口气。

唉，它的这个学生，真是个挺坚强又很柔软的小孩。

十五分钟后，沈无惑推开了小别墅的门。

他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走进了俞辜休息的那间卧室。

“我的小纸人呢？”

俞辜正在窗边坐着啃苹果，闻言转头看向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无措，但很快被隐藏起来。

“我放在柜子里了。”

沈无惑将“坏掉”的小纸人从抽屉里拎出来，放在手心里装模作样的晃了两下，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只能听到声音，而且断断续续的，也动不了了。”

俞辜抿了抿唇，把苹果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叠，仅剩的一只右眼亮亮的：“……我会补偿你的。”

“你想要什么？积分？还是道具？”

沈无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

“不，我需要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他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一瓶绿色的恢复药剂，和一瓶浅蓝色的不明液体：“绿色的是恢复药剂，把它喝下去，除了眼睛，你身上的其余伤口都可以恢复。这瓶浅蓝色的，是慢性毒药。”

“我要你潜入教廷，给圣子候选人二号下毒，然后从他那里偷一样东西。”

“最后，想办法留在教廷，后天晚上我会去找你，大后天——也就是三皇子说的第四天，特朗公爵和同伴接头的日子，我们一起行动，把教廷里和特朗公爵接头的人找出来。”

俞辜想了想，伸出手接过那两只小巧的玻璃瓶。

“我答应你。”

沈无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记住，是圣子候选人二号哦，千万不要毒错人了。”

俞辜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而圣子候选人二号，正是克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