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坐在桌子后面一脸兴奋的道：“你们猜猜，我们这次赚了多少？”
队员们看他的表情，便知此次进城卖货定然十分顺利。
当即热热闹闹猜测起来。
“唔……十两……不，二十两？”
“我猜二十五。”
“三头鹿呢，怎么也要三十两吧？”
“你咋那么会猜呢？一头牛才多少钱，那里头可有两个都是小鹿呢。”
“哎呀，真急死我了，快说是多少呀？”
瘦猴一直在笑着摇头。
初夏脖子一抻，一脸霸气地道：“你们就这点儿出息？大胆点儿！”
钱娘子满脸笑容，也抿着嘴，难得调皮的不肯透漏一点。
“那，总不能有五十两吧？”
“初夏说了要大胆些，我猜个大的！一百两！”
“嘿，你还真敢想，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一百两，够买几头牛了都。”
“哈哈哈。”
一片欢快的笑声中，瘦猴啪的一拍桌子：“现在公布答案，我们卖了……”
初夏跟着烘托气氛：“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所有眼睛都紧紧盯着他们。
瘦猴公布答案：“一百八十七两六钱！”
众人：“哇！！！”
初夏补充：“光三头鹿和鹿鞭就有一百八十六两！”
众人：“哗……”
“石头，是我听错了吗？瘦猴刚才说咱赚了多少？”有人一脸迷茫的问身边的同伴。
被叫名字的那个同样充满了不自信：“一，一百，一百八十六两？”
“哎呦，你扶着我点儿，我怎么感觉有点腿软呢。”别说将近两百两银子，村民们种上一年地，五两银子都未必看的到。听到的人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站不住，浑身轻飘飘的。
“嗷！你掐我干什么？！”一个小年轻被身边的同伴对着胳膊里侧狠狠拧了一下，瞬间疼的龇牙咧嘴。
“帮你看看是不是做梦。”同伴一脸梦幻的说，他看起来比那个小年轻更需要醒一醒神。
“疼，真疼。不是做梦！”
“哦，那就好，那就好……”
“嘿，嘿嘿，嘿嘿嘿嘿……”这个是直接乐傻了的。
…………
得到预期的反应，瘦猴一脸得意，片刻后突然正经起来。
“嗯咳！好了，大伙儿都静一静，现在开始分东西啦。”瘦猴表情正经起来：“来来来，都排好队。”
队员们开始排队，在队伍里还不忘小声地交头接耳。
于欢趁着他们排队的时候，把背篓里的钱拿了出来，在瘦猴面前铺了满满一桌子。
亲眼看到那么多钱，大家兴奋的议论声又大了起来。
“二妞妞，先收好给你家买的盐巴、醋和布。去掉这些，你还能分到……”
二妞妞是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他家里给他起这个小名儿，据说是能带来好运。
他这名字从小被叫到大，显然已经习惯了——叫女孩儿名字怎么了？总比狗蛋、牛粪那些要强吧？
名为二妞妞的高大男子沉默的取了东西，在分到银子和好多串铜板时，终于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下一个……哎，二妞你把东西都装好再走，别把那瓶醋给整漏了！好家伙，你咋这笨手笨脚呢。”瘦猴嫌弃道。
二妞妞人虽长得高大，但今年才十七，性子颇有几分腼腆。
被瘦猴一说，脸腾的红起来，愈发毛手毛脚的把东西一股脑塞进背篓，匆匆往旁边走去。
一旁的钱娘子看不过去，拉住他又帮忙重新整理了遍。
后面的人步骤都大同小异，先分给各家买的东西，然后再分银子和铜板。
于欢她们走之前就说好了，之前的鹿肉都是按照功劳分的。
今天这几头麋鹿不管卖了多少，大伙儿统统平分。
这一下，每人最少都有十两银子打底，除了银子又有不少铜板。
分到的人各个喜气洋洋。
小石头是个爱凑热闹的小孩儿，他因还小没有机会上山，这会虽然没钱分，仍然混在人群之中跟着傻乐。
瘦猴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大伙儿的东西就都分完了。
为了让瘦猴能看的清楚，红姑还从家中拿了油灯过来点燃。
分完东西，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此时，院子里除了红姑母子，全部都是狩猎队的成员。
队员们把各自的东西小心翼翼收好，却没有人急着离开。
以往他们上山，经常有分到一些肉食，按理，大伙儿已经熟悉了这套流程。
但这是他们第一次拿到实实在在的钱。
甚至还是一笔相当多的“巨款”——足够普通人家嚼用一年还有余富的巨款！
他们紧紧抱住自己的背篓，彼此互相提醒，千万不要“得意忘形”。
这钱分的属实多，对外还是保密为好。
抱着那钱，队员们心里像是揣着一团火，热乎乎的。
想要发泄出来，又不好大声喊。
只彼此乐呵呵的看着，你撞我一下，我挤你一下。
快乐的氛围在空气中流转。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今天的惊喜还远远不止于此。
…………
见已分完东西，于欢递了一个本子给瘦猴：“以后队里这些活计怕是要越来越多，都用脑子记容易乱，这个给你记账用。”
那本子是于欢之前买毛笔的时候，店家送的。
很薄，且纸张十分粗糙。
但这毕竟是珍贵的文具。
瘦猴拿着人生中第一个本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可是，老大，我不认识字啊。”
于欢：“我教你。”
瘦猴一怔。
于欢说着，转头看向慢慢长大嘴巴的队员们：“不光是你，大家都教。以后每天早上留出些时间，我来教你们认字。”
于欢一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并不大。
但听在队员，却宛若一声惊雷炸在心头。
“真的！？”
“当真？！”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开心，狂喜，不可置信。
比领到银子还要开心百倍、千倍！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于欢一挑眉，从背篓里变出一大把毛笔来。
“来，你们分一下，一人一只毛笔。”
“哦！我能学识字啦！”
“老大，你可太好啦！”
“谢谢老大！”
“老大，你是这个！”
“老大，我铁牛这辈子跟定你了！”
于欢：“这些玩意儿太贵了，我就没买纸和墨水。
“回头我给你们做一块石板，大家沾着水练字吧。”看到队员们这么开心，于欢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抠门了。那些纸和墨水，她也不是真的买不起……
一秒钟后，于欢竖起眉毛——不是她抠门，都是商家的错！
“这就已经很好了。”
“真的，我从来没想过，我这辈子还能拥有一支毛笔。”
队员们珍惜的摸着手中那只细小的毛笔，仿佛拿着什么重逾千钧的东西，目光一刻也离不开。
有人的眼睛已经悄悄变得湿润。
漆黑的院子里，一点油灯照亮眼前的方寸空间。
于欢看着队员们一张张年轻的脸，突然很庆幸，自己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队员们收到毛笔时，小石头也跟着眼巴巴的看着。
很快，他便如愿收到了一根同样的毛笔。
即便还是孩子，小石头也懂得这根毛笔的珍贵之处。
它代表着一个未来。一条原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生命中的道路。
他稀罕的看着手中的毛笔，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舅舅，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红姑怜爱的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脸上带着笑。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队员们不约而同起了个大早。
他们在于欢家门口集合时，互相看看对方的黑眼圈，无声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睡的着呢？
一想到今天要来识字，好多人半夜就惊醒了。
然后穿好衣服，一遍一遍摩挲手中的毛笔。
有人干脆爬出被窝做早食。
等到家里人起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饭都已经做好。
而做饭的人早已经出门去了。
他们来的太早，怕吵醒于欢，就安静的在门口蹲着。
从怀中拿出各自的早饭，默默吃起来。
没想到，才咬了两口，于欢家的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看起来十分精神、似乎早已起床的于欢一脸诧异：“你们今日怎来的这么早，来了怎么不敲门？外头冷，先都进来吧。”
此时已是初冬，一九天。
新荒村的位置处于恒朝北方，气温下降很快。
尤其是一早一晚，天就格外的凉。
饶是狩猎队的年轻人们身体好、火力旺，在外头伸出手来练字还是会有些难受。
好在于欢的屋子当初建的够大。
于欢今日早早就起床了。
她把卧室里的东西全部收进空间，只留了一个简易木架子床在外头做样子。
又在地上放了几张条凳给人坐。
于欢昨天晚上在空间里连夜做了张“黑板”，又用工具将一整块大石板劈成薄薄的几片。
识字用的简易教具便算作好了。
因为之前封过家里门窗，窗户全部关住，屋子里实际很黑。
于欢又不能拿自己做的电灯出来，她干脆动手把木质窗扇整个拆了下来，只留下外面那层纸糊的外壳。
于欢家的窗户做的很大，窗扇一卸下来，光线透过窗纸照进屋内，屋子里顿时亮堂不少。
就是有些冷。
但总比在外头要强上许多。
…………
队员们跟着于欢第一次进了她的房间。
屋子里的陈设堪称简陋。
除了一张床，其他东西明显都是为了给他们教学现置办的。
称一句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
队员们震惊于他们队长的“简朴”，于欢对此却没什么感觉。
待人都到齐之后，红姑送来热水给大家暖手，然后就被于欢拉着坐了下来：“表姐，你也跟着学，毛笔就用我的。”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
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