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还是除夕这个辞旧迎新的吉祥日子,谁能想到他们会弄这些糟心事儿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对着空荡荡的屋子道:“去查宁妃和郭家,还有大皇子,查一查这件事他参与了多少,三日后,朕要看见证据。”
屋里无人应答,但是黑暗处响了两声铃音,然后一个黑影就闪身离开了。
铃音是乾元帝暗卫的暗号,响两声就代表得令。
周鲤和四皇子、六皇子都没有回府,而是一起到了太子府。早前他们进宫的时候,都和各自的皇子妃提过,让他们来太子府陪陪太子妃。
太子府里,周鲤三人一到,周全福就热切地把他们迎进来,一直陪着到了正院。太子妃和四皇子妃、六皇子妃都迎了上来,玉沅陪着粥粥,出来的慢些。
周鲤握着玉沅的手,见她没说话,就猜到她可能需要吸收能量了。他的手就没松开,一边握着,一边笑着逗了逗被奶娘抱着的粥粥。
太子妃把四皇子和六皇子迎进屋,招呼着荷巧、荷灵去端热姜茶。
四皇子妃和六皇子妃看到周鲤小夫妻这么亲昵的模样,都善意的笑了笑,然后就没再关注了,只对自家夫君嘘寒问暖。
四皇子妃与四皇子,六皇子妃与六皇子的夫妻感情都不错,虽然没有周鲤和玉沅亲昵,但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她们都很满意自己的婚姻,不会羡慕别人。
粥粥被奶娘放到了太子妃怀里,他穿的圆滚滚的,见到周鲤很开心,笑眯眯的样子很可爱。
周鲤没敢把他在御前胡闹的事跟太子妃说,怕她担心。四皇子和六皇子也默契地没和自家媳妇说,他们是不好意思。
这么没规矩的事做了就做了,但是说出来就太有损他们身为皇子、身为夫君的高大端方形象了。
“皇嫂,放心吧,估计三到五日,父皇那边就会找到背后的人,为皇兄正名的。只不过,皇兄这几日要辛苦些,他还好吗?”
“那就好,我也能放心了。殿下还好,他在府上的静室呢。今天辛苦四弟和六弟为殿下奔波了,也劳烦四弟妹和六弟妹来陪我。这大过年的,你们本该在府中好好休息的。”太子妃没有多说太子,太子被罚心情总归是不大好的。
四皇子温和地对着太子妃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六皇子饮了口姜茶笑道:“太子妃嫂嫂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母妃出事的时候,您和殿下也不是为了我们一直奔波吗,我们可没跟您客气呢。”
四皇子妃早就习惯了自家夫君寡言的性子,笑着挽着太子妃的手扶着她坐下道。
“六弟说的对,他们都是亲兄弟,和殿下亲近着呢,今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嫂嫂宽心,以后有事也只管使唤人来府里唤我们,能尽力的,我们定不推辞。”
六皇子妃也温和地宽慰着太子妃。
玉沅把空间让出来没有凑上前,她和周鲤与太子妃还有太子的关系最是亲近,这些话自是不用多说,他们夫妻在太子府就是半个主子。
她瞧着天色已经到午时了,就把粥粥交给了奶娘,让太子妃的大宫女荷巧亲自照看着,自己带着兰嬷嬷、桂嬷嬷,还有荷灵去了太子府的厨房看看午膳做的怎么样了。
太子府的仆从们得了太子妃的命令,早就准备着了,午膳已经基本好了。
玉沅检查了一下,这些菜荤素搭配,但是都比较清淡。她想了想又吩咐厨娘多做了几道菜。
厨娘收拾手脚麻利的,玉沅说的菜也不难,很快就做好了,玉沅觉得没什么问题,叫来了张全福先去给太子膳食,然后才回来正厅跟着太子妃一起就招呼大家一起用膳。
天气冷,张全福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就到了静室。他晓得太子心情不好,进来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
太子一身素色衣衫在静室里屋面对素净的墙壁跪着。他后背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闭着眼,身上的气息很冷。
张全福无声地行了一礼,接着在炭火盆中加足了上好的银霜炭,然后就。收拾桌上剩下的早膳,他见太子一口没动,嘴唇动了动,忍不住低声说道:
“殿下,身体重要,午膳是长乐王妃准备的,和往日府里的膳食很不一样,奴才瞧着极好,您多少还是用些吧。”
太子没有理会他,也没有怪罪他多嘴,就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张全福早知道这个结果,心中无声叹气,他默默地把桌子收拾干净,摆上午膳,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静室的门关上了,屋子里又寂静了下来。
炭火盆中的银霜炭,无声的燃烧着,火光锃亮,热气升腾,让屋子里的温度高了些。桌上食物酸辣鲜香的味道也传到了太子的鼻尖,让他从低沉复杂的心绪中抽离了出来。
饶是他定力极好,也不能忽视身体的本能。他感觉到胃里对食物的渴望,感觉到舌头快速分泌的口水,还是没忍住睁开眼睛回头看向餐桌。
一大碗软糯香甜的白米饭,四碟红绿相间、色泽诱人的小菜,还有一碗汤。
他想看的仔细些,皱眉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到桌子旁坐下。
一碟肉沫酸豆角,一碟糖醋肉片,一碟麻辣牛肉,一碟清炒时蔬,还有一碗酸汤鱼。这些菜都不是府里常吃的,但是看着格外有食欲。
太子尝试动了一筷子,然后就停不下来了。桌上的饭菜被他吃了个干净,连带着早上的那份也补回来了。
他感觉到腹中的满足感,心情奇怪得好了几分,这是他以前从未有的感觉。
他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吃饭对于他来说和例行公事差不多,偶尔公事繁忙,忘了也是常有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顿饭还能让人心情如此好。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就出神了,从一顿饭想到了很多事。
想到他为了成为一个出色的太子,刻苦读书,钻研政事,结果父皇还是不满意;想到他为了不让父皇伤心难过,刻意容忍大哥、老三、老五和老八对自己的敌意;想到他因为父皇的猜忌、偏心和不信任,而处处小心,缕缕难过自伤。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太无趣了,看着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但实则都不如市井小民生活的真切幸福。
他错过的不只是一顿可口的饭菜,肯定还有很多,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体会到。
而导致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太子的身份。
扪心自问,他没有特别在意皇位和权势,但他已经是太子了,他就必须坐稳太子之位。他改变不了父皇的想法,也改变不了其他人。
既然这样,他的失望、伤心和难过都是无用的,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多看看,多尝试那些生活中他忽略的美好。
太子想明白这些,也不想跪着了,他没错,为何要自省。
他让门口的侍卫招来赵全礼,问了他昨夜到今天的事,知道周鲤的一番动作后,他惊讶地笑了,然后也没吩咐什么,心情很好的去书桌前看书了。
玉沅这边,因着都是兄弟妯娌,就也没男女分桌,大家围在一起吃还算热闹。
午膳后,玉沅和周鲤陪着太子妃送走了四人,又在太子府用完了晚膳,才溜溜达达地回了紧挨着太子府的长乐王府。
就这样,玉沅和周鲤在太子府陪了太子妃和粥粥两日。
这期间宫里一直没传来乾元帝斥责周鲤的旨意,周鲤暗暗松了口气。四皇子和六皇子悬着的心也悄悄放了下来。
父皇两日都没下旨,就是没有怪罪他们那日的犯上胡闹。
第三日一早,乾元帝召太子和大皇子进宫。
周鲤听到周全礼传来的消息后,也想跟着进宫,结果在宫门口就被侍卫拦下来了,“启禀王爷,皇上有旨,说最近不想见您,还说了您自己说要思过,那就要说道做到。”
周鲤:。。。。。
天地良心,他就是随口说说。
罢了,思过就思过,只要皇兄没事,他倒是愿意一直在自己府里带着呢。
周鲤在王府焦急地等到了中午,才等到气喘吁吁跑来的周全礼。
他说太子已经回府了,回来的时候很平静,看不出喜怒,还带回了皇上的很多赏赐。
“殿下让奴才把这些赏赐都带来了,说是送给王爷,感谢王妃这几日让人送到静室的膳食,殿下说托王妃的福,他吃的很好。”
这事儿周鲤也是知道的,那几道菜也都是玉沅平日喜欢的,这两日在太子府,他们常让厨房做。
玉沅看着周全礼让人放到地上的一堆赏赐,心情很好。自己的心意被人记住和感激,她觉得很开心。
张全礼还提了宫里的郭宁妃现在是郭美人了,户部郭尚书被罢官,但是郭家其余人和大皇子都没有受到惩罚。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太子的清誉,乾元帝是私下处罚的,还用了别的名目。
父皇这意思就是太子的这件事是郭宁妃和郭尚书做的,大皇子并没有参与。
周鲤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是现下也没办法,他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帮皇兄,让他在父皇心里的位置更加重要。
只有父皇心里更重视皇兄,出了事他才会第一时间维护他。
太子的事情一了,正月里又热闹了起来。
玉沅和周鲤也不得不出门,去太子府和其他的几个皇子府、老王爷府赴宴。
玉沅丝毫不排斥拜年走亲戚,与她而言,就是跟着太子妃嫂嫂到各家吃席。
有太子妃嫂嫂在,也没有哪个夫人小姐们傻到当面找她麻烦。当然,自从她从战场回来后,她们也都不敢招惹她了。
可是周鲤确是十分不耐烦。
许是因为他最近展露了一些头角,让人发现了他的价值,他的那些个兄弟和大臣们的心思都活泛了,一个个注意都达到了他身上。
老大、老三和老八几个原本都是不和他说话的,现下都变了,态度热情地不得了。
试问,你见过有人明明嫌恶你,身子七扭八扭得生怕碰着你倒霉,脸上还一脸我们是兄弟,要亲近友爱的样子吗?
周鲤每每想起都恶心的不行。
也正因为这样,他坚决不同意在长乐王府设新年宴。他不同意就不办,乾元帝和太子觉得是小事也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