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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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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希明如何进出的刑部,不过一个时辰,京都中该知晓的亦都知晓。

康王仍在禁足中,施施然搁下茶盏,道:“永嘉,父皇会留下一些工部的官员,并不会诛杀干净了。”

皇帝的心思若只是靠这样的小事便能猜透,永嘉也不会在京都了。她藏着心中的别扭,只是淡淡笑了笑,道:“皇上仁慈。”

两人相对无话,半晌后,康王方道:“如今倒是羡慕五郎,捡着个差事远离京都,既能游山玩水,也算做了实务。”

“人各有志,梁王在京都,或许要吓病了。”永嘉想不起梁王的面容,倒是对苏逸有几分赞赏。

或许同为身不由己的女子,她还须在康王府演出贤妻来,苏逸却能跟着游历天下,赞赏之余,难免有几分忌。

永嘉很好掩饰了过去,康王没在意,笑道:“五弟素来胆小,这几年真为难他了。若……我自要让他逍遥快活,别再担惊受怕。”

此刻的心,都是真的。然世殊时异,将来如何,如今说的,哪里做的准?

如此,渐入仲夏,四品下的官员已提审过两次。期间皇帝微服来过一趟刑部,邓协洛简要提了进展,皇帝没什么表示,喝了碗绿豆汤,就走了。

皇帝的心思既然猜不透,邓协洛便只管办案。姜悠杰已经关了快二十日,该是提审的时候。他先请示了王基,随即在当晚留下众人。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提审,大伙一起来吧。小褚长史擅书,便请你来记口供。”邓协洛随即给众人分下职责,果然是按各人所长定计。

这晚王基也没离开,就在刑部大堂旁听。

林清光名为督办,此刻更不能离,和诸人一起对付了两口,出门与刑部外招揽生意的马车夫说道几句,掏了钱给他。

孟春禾踏着轻步迈入宣政殿,几句回禀,又退出去。

皇帝喝着润肺的糖水,道:“宣存中来。”

张存中身份特殊,这几日皇帝时不时宣他,便留在宫中住着。他才吃完饭,脚下不疾不徐,跟着柏简过来。

柏安正在偏殿为皇帝布菜,张存中由他手中接过,笑道:“父皇,儿臣来了。”

皇帝更喜欢寻常人家的相处,既是用膳,张存中的话,让他本有些沉重的眉眼舒展些许,拿筷子点了身侧,道:“坐下,你陪朕再吃点。”

翁婿相谐,柏简一个眼色,带着徒弟退了出来,只守在偏殿门外。

“不晓得永安那孩子离了京都,可否少些沉郁。”皇帝开口就是惦记懿仁太子的女儿,张存中自然接过话,道:“父皇宽心,江南景色美,山水宜人,她很好。儿臣僭越,但也是把她当亲女一般,别无差别。”

“朕信得过你们,才会把人交给你们。”皇帝喝着碗里的粳米粥,道:“方才得了消息,邓协洛要连夜提神姜悠杰。”

张存中心中了然,却道:“父皇,成贤叮嘱我,若面圣要顾惜您。儿臣陪着父皇吃饭,闲话家常则好,若论国事,还是先吃完吧。”

“好。”皇帝果然听了劝,慢慢吃着,问些孩子们的事,听到盛阳也被几个孩子淘到气馁,更是莞尔。

一顿饭后,本有些郁结的心思,也散开些许。张存中净手泡茶,才道:“父皇若不安心,儿臣去一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难免叫邓尚书心里不快。儿臣以为,再等一等,才是为邓尚书排忧解难。”

皇帝自是听得懂其中的意思,张存中的身份,比武宁侯更好用,毕竟王基久不问事,就算在场,只怕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张存中是盛阳长公主的丈夫,深得皇帝信重,关键时候他再露面,释放皇帝的心思,更为稳妥。

“你当知朕是不欲拖沓。”皇帝抿着茶汤,道:“姜悠杰的口好撬,河务之中怕是存着硬抗的心思。朕不想牵扯太广太深,但若打不到七寸,不能威慑宵小,又心有不甘!”

然而谁是宵小?谁是皇帝欲打的七寸?张存中略有猜测,却不能言破,转而道:“父皇是出了一道考题,儿臣信邓尚书答得出。”

“他是康王辖下。”皇帝看向女婿,眼神幽深,深不见底。

“邓尚书是天子臣。”张存中收敛笑意,道:“谁辖制,端看父皇的旨意。”

“你倒是乖觉。”皇帝半阖眼眸,又道:“康王送了百珍楼给小六,你知道么?”

“知道。”张存中心中警铃大作。

“朕为他包着,他偏偏自己要戳破。”皇帝冷了冷眼神,道:“对小六也如此试探,若非那孩子心善,来宫中告一状……”

“父皇便顾念她的一片冰心吧!”张存中轻声打断了皇帝,道:“请父皇成全六妹妹顾念手足之心。”

宫中的翁婿之谈,直至子夜。穆阳身着寻常裙裳,自百珍楼离开,叮嘱清涟了几句,先上了马车回家。

清涟接手了百珍楼,却对掌柜客客气气的,请教了几句后,道:“今夜刑部漏液提审,殿下方才嘱咐,着送些夜里润肺清燥的,给府衙人送去,可还来得及?”

掌柜皱眉忖了忖,心下计较,才道:“昨日新到了一批好山药,才打成了泥备着,我这就叫厨房加紧蒸出来,量上算够,吃的时候沾着蜜水即可,又顶饱又滋补,不怕上火。”

“合该提前预备,给掌柜添麻烦了。上工的赏钱,掌柜按往日的,加上一成,算是殿下的犒赏。”清涟含笑点头,道:“我在此等着,等蒸出来了,替殿下跑这趟。”

掌柜请她暂歇,自己脚下不敢停,赶到厨房吩咐下去,又直言加一成赏钱。山药糕上了蒸锅,这位掌柜才松了口气。

待糕点装车,子夜已过。公主府留下的春柳护着清涟,别了掌柜,赶去刑部衙门,果然远远就瞧见明灭的烛火,衙外守着的皂吏强打精神,早早就迎出来拦车。

清涟探出身,不等车挺稳,就跳了下来,亮出腰牌,道:“我是六殿下府上女官,奉殿下命,来送糕点。”

春柳的军服京都衙门中何人不认得?又听此言,自是收敛神情,道:“大人们正在提审,怕抽不出空闲见姑娘。”

“无妨,请叫几个人,把糕点拿去吧,最好温在蒸笼上,吃的时候沾着蜜水即可。”清涟指了指身后跟着的百珍楼的货车,不疾不徐道:“怎好搅扰正事?送完我就告辞。”

差役得了信,腾出七八个人手,见着满满一大车笼屉,和两罐子的蜜水,大夜里只觉着欣喜,哪顾得上搬来搬去的劳累?

这已经是林清光给邓协洛挪来的第三盏灯了,案上几沓子卷宗书册,所有人都是靠着浓茶强提精神。

丑时将尽,禇良笔下不停,云熙打了个哈欠,夏立妍立马接上,手下研墨不曾断过。

付琴则整理着一页一页的口供,用朱笔标码,防止错页。

姜悠杰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工部尚书朝中要员,他更不是什么硬骨头,基本是邓协洛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言语间疲惫张狂,没什么悔意。

银两的去向,他更是长笑了一通,抬眼看去,看的是武宁侯王基。

奈何侯爷低头喝茶,一个眼神都不肯给。

姜悠杰张口,禇良笔下一顿,还是一字一句记下去。

寿安侯府牵扯其中,在座或有猜测,或不敢言,连呼吸都放缓了。武玄手握湖州督军,拥兵在外,更有一位贵妃,俨然是宫中妃嫔之首。

而她的儿子康王,隐隐是三位皇子中,最有夺嫡名望的亲王。

连云熙都从困意中彻底醒过了神,抬眼先看禇良笔下的纸,见她从容不迫,才侧眸偷偷去看林清光。

她的脊背如常挺直,神情专注,只在一瞬,瞥了云熙一眼。

云熙看懂她的意思,抿着唇让自己冷静,不可轻举妄动。

连寿安侯都说出来了,姜悠杰再无顾忌。只是东西各说,难免混乱。而邓协洛在短暂的诧异后,飞快收敛心神,清了清嗓。随着他的发问,将提审拉回了轨迹。

也不知磨墨的手转了多少圈,白砚上的朱砂墨晕染堆积出了七圈,禇良的手腕早就麻木起来,全凭寒暑不辍练字的功底撑着。

隐隐约约听得鸡鸣,邓协洛的嗓子也哑了,却冷笑道:“姜悠杰,枉你也是正经科举选官,深得皇上信重,却枉顾法纪、贪墨杀人,死到临头,还胡乱攀咬!你真以为本官会信?将他押回去!严加看管!无本官的令,不得任何人探监!”

姜悠杰还未反应过来,王基却听得出邓协洛的言外之意。经檀一挥手,两个健壮校尉上前,将一团布紧紧塞入姜悠杰的口中,这一次再不容情,将他五花大绑,抬了出去。

果然邓协洛喝了水,直言道:“此人心知必死,胡乱攀咬。”

王基不语,经檀接过话来,道:“这口供还须面承皇上,大伙也都累了,我是武人,愿承此事。”

“此言甚是,我与经统领同去。”林清光深吸口气,起身来到禇良所坐的书案旁,伸出手道:“几位可放心?”

“劳烦!”禇良当即起身应下,用麻木的肩头撞了身侧执朱笔的付琴,待她将最后一页落下码,亲手封入樟木盒中,交给林清光。

众人这才长舒口气,强撑着仪态,才有皂吏入内,言及穆阳公主府在夜中送来的山药糕。

邓协洛与王基私语后,撑着嗓子道:“连夜辛苦,吃点糕点垫一垫,白日便都家去歇一歇,雇车回,叫他们到本官府上支取。未时再来,同侦此案!”

经檀整理了袍服,林清光让她稍等,在拿山药糕的一瞬,和云熙低语了两句,才不动声色地离开。禇良吃了两块,走出刑部衙门的一刻,公主府的马车已至,肖筠接到人,见她没别的话,便着车夫驾车回府。

众人各有聚散,入宫者一路思量言语,回家者便可稍作放松。而云熙让自家马车略作徘徊,便直奔林清光的住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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