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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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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没多留,等禇良吃完了,略坐一坐,也就回了寝殿。途中清沐轻声道:“殿下,本还以为这么大的事,小褚长史会慌。”

“她久历磨难,这点不算什么,没什么值得慌的。”穆阳脚下轻快,道:“我本担心她太过刚硬,如今却也放了心。有高御史顶着,再加上经统领的干将能手,这件案子看似繁冗,但绝不会拖太久了。”

翌日,云熙脸色十分不好,到了大理寺,金莱一见,心中便存疑,疑她依旧优柔寡断不肯动刑。

然云熙却在走进牢狱前,与她道:“刑罚手段我不懂,具体分寸,托付给你了。”

金莱抬了抬眉眼,见她眸光坚定,倏尔笑道:“云寺丞,你想通了。”

“大是大非,是我浅见,让你见笑了。”云熙抬起自己的右手,笑道:“今日我执笔记录,问询用刑,悉听尊便。”

“好说。这里头的分寸门道,云寺丞若能不惧,学一学还是好的。”金莱侧过身,让云熙先进去,才招呼着手下跟上。

主审官转变态度,金莱放开手脚,却先提审了个才至河务任职未久的人。在金莱猜测,既来未久,即便牵扯也不会太多,权当让云熙开开眼。

哪知才亮出刑具,这个白面书生便双股颤抖,磕磕绊绊道:“罪臣……才调来不过两年……给步总事写写往来文书……”

金莱烧着烙铁,装模作样地在一旁的柴火上按了下,木头瞬时蒸腾出气,她露出不满的神色,复又投入火中,连话也不接。

“罪臣……只是告诉步总事,那个李三水看着不像李三水,步总事颇为惊讶……不!是惊惧。旁的罪臣实在不知!”徐栋瞪圆了眼珠子,开始背起步识的一些书信内容。

然他的话却叫云熙抬起头,看向金莱。两人虽是初识,却十分默契,先着旁人退下。

金莱上前,却又退开来,原是徐栋惊吓之余,下路不紧,稀稀拉拉湿了□□,气味着实难闻。她道:“往下说,步识惊惧,是否对禇长史一行起了敌意?可有着人盯梢?”

“敌意定是有的,是否着人盯着,两位钦使得问老茂!此人是步识家中老仆,若有见不得人的事,步识定让他去做!”徐栋慌忙回答。

站着的女将点了点头,将话题变了问法,徐栋前后所答并无差别,可见都是实话。她转头看向云熙,等她拿来口供,让徐栋签字画押了,才道:“将这二年步识与你的脏钱交出来,皇上如何判决,你心里应该有数。”

徐栋却松了口气,功名钱财,起码保住了命。

押下徐栋,特地嘱咐给他单独关押,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后,金莱问道:“云寺丞与禇长史私交不错?”

云熙颔首,立时明白她的意思,道:“今晚我会与她悄悄提一句,我记录的时候,并非将他的那句话都写进来,徐栋慌乱,没细看。”

“理应如此!”金莱也未料到第一个人就出了意外,但结果喜人,两人绝口不提李三水的事,翻了翻名录,找出那个老茂,也在大理寺看押,便着人提审。

这个人不像徐栋,一吓唬就什么都招了。金莱还是动了刑,满室肉类的焦糊味。如此连撬带骗,加上军中的手段,老茂终于开了口。

云熙趁势追问禇良一行的事。

“主人觉得她们在太平县逗留太久、威胁太大,当初太平县毁于洪涝,内外百姓没活下来几个人,也都被杀了灭口。主人怕万一被她们察觉到什么,不若先下手。是以着人借着火把节的热闹,引她们出城,同军中护卫分开来,再动手灭口。”老茂坐在刑具的高椅上,喘着粗气瞪着金莱道:“哪晓得竟然被她们逃了性命!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

“你们贪墨杀人、无恶不作,老天迟早收了去。”金莱讽了回去,道:“莫看我,我不做那等恶事,夜里睡得踏实呢。”

老茂素日礼佛,或许是借此平息内心的惶恐畏惧,金莱更是敏锐察觉到这点,兼之刑具,才撬开他的嘴。

云熙手下写的都要冒火星了,金莱泰然自若,接着往下问。便此一人,直到黄昏,也没吐干净。

两人仍将他押在此间,着亲信看管,出了门后,金莱道:“我欲连夜提审,云寺丞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云熙笑道:“先去刑部,大家汇了消息,咱们就回来,一次问完,免得生变。”

“如此甚好。”金莱益发喜欢云熙这份性情,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赶往刑部。

今日各有进展,不在此繁叙。听得云熙、金莱要连夜提审,邓协洛颔首欣慰,道:“如此,老夫就在此,有任何事,着人来禀。”

“是。”云熙、金莱同声答应。

禇良今日已拿齐了太平县遗民的口供,按规矩原本留存刑部,还须抄写,她和赛关索打算在刑部抄完,免得在外出了乱子。

云熙拉着她走到廊下,低声说了,不等禇良开口,道:“这一句我没写,金副领也只当没听到。你别说话,点到为止,我和谁都不会再提,此事烂到肚子里!”

禇良忍着惊讶,面色如常,抬手道:“多谢。”随即将云熙惦记的孤本抄本递给她,笑道:“倒显得刻意了,实则前几日都忘带上。”

云熙打开了,登时欢喜,道:“哈哈,我才不管,给我就好!”

几日过去,河务一案在京都掀起轩然大波,工部上下人心惶惶,最后不知谁起了头,竟全然扎在了武宁候府外,求见曹希明。

忍了半日,王遐忍无可忍,着家中好手,要将人都打将出去。曹希明正要出门,听了他怒气冲冲的话,不由莞尔。

“何必动拳脚?待我去说清楚也就罢了。”曹希明拦住了各自提着棍棒的家将,笑道:“为这点事动气不值当,再者说,也都情有可原。”

“哼,你心肠好。”王遐皱着眉,却也答应了,心里不放心,还是跟在了曹希明身后。

开了侧门,一身夏日裙衫的女子款款步出,行的却是官家礼节。不等诸人开口,曹希明便道:“诸位同僚来意我清楚,然我并非身处世外。从前是皇上仁慈,下口谕着我在家中闭门。今日已得邓尚书传令,正是要前往刑部被讯问的。诸位,清者自清,若果然问心无愧,静待便是。”

王遐真不知她今日出门是要去刑部,又见工部的人兀自欲上前拉扯,便板着脸道:“你们想清楚,这里是武宁候府,此案主审武宁侯的家。家父虽不理世事,然奉了圣命,也是要用心的。你们再要纠缠,惊动了他老人家,仔细定你们个干扰办案之罪!”

眼见工部的人这么拎不清,王遐又跟了出来,便一道上了马车,送曹希明前往刑部。

两人面对无言,半晌之后,曹希明道:“你知我去,不过走个过场。”

“你打算将你查出来的说清楚么?”王遐的每句话,似乎总在最关键之处。

曹希明露出个苦涩的神情,轻声道:“那日是中贵人传的旨意,皇上不准我提此事,否则……”

“否则你再一身清白,今后在同僚心里,也是个出卖人的不可交之人。”王遐松了口气,他就怕曹希明耿直,不肯隐瞒。这一次他的皇帝姐夫倒是干了件人事,否则……这些腹诽的话断断不能说出口,他道:“皇上定有旁的考量,你得听他的。”

曹希明诧异望着他,道:“自是要遵上谕的。”

“也罢,你去刑部,我去我的衙门。”王遐丢了忧虑,也不多问旁的,待马车停下,他先跳下车,回首看去,曹希明步态娴雅,裙摆间有淡淡的香。

王遐收敛心神,刻意望着刑部的牌匾,道:“我的身份不好进去,先走一步了。”

曹希明颔首,进了刑部,先与家公行礼,再拜见邓协洛。

面对武宁候府的媳妇,邓协洛抬手看向尊位,王基面色如常,道:“邓尚书但有所问,直言禀报就是,我去偏殿坐坐。”

送走这一尊大佛,邓协洛着人拿来椅子,让曹希明坐下,道:“曹主簿,还请说说自工部任职以来,所经手的差事。”

曹希明早有准备,一句句说来,条理清楚。她不过七品,能接触的有限,只要不提卷宗的事,河务一案怎么都牵连不到她的身上。

一个多时辰眨眼而过,邓协洛接过曹希明的画押,也不禁露出笑意,道:“曹主事做事周全,未来可期。本官晓得工部上下人心涌动,若再有人扰上门去,尽管告诉他们,所有人都是要经这一遭,以辨忠奸。”

“是,下官记下了。”曹希明起身告退,出门之际,但见禇良低着头翻阅手中文书,脚下步履匆匆,侧过身让她入内。

刑部上下忙中有序,曹希明心中大定——她并非初入世的愣头青,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皇帝做出追究到底的架势不假,但也不能让整个工部一人不留。想必几日之后,工部继任人选,皇帝早已心中有数了。而能在这一滩污泥中趟过来的老人,今次就是升迁之最佳时机。

至于她自己,是留任工部亦或借此调离,端看皇帝这些时日的考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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