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把脑袋埋进傅明安的肩上,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乱七八糟的不好看,用力在他白衣上蹭了蹭。
傅明安失笑,搂紧他加速向前奔去。
阿姜这时候才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跟上了不少手持弯刀的人,他霎时紧张起来,握紧了傅明安的衣摆。
马上风大,傅明安不便开口解释,他叫阿姜抱好自己,一扯缰绳掉转了方向。
傅明安原本急着赶路不想跟这些匈奴人浪费时间,可现下既已见到阿姜,他也无所谓解决掉这几条烦人的尾巴。
阿姜被傅明安按在怀里抬不得头,他只听叮铃哐啷数声兵铁相撞,又是几声白刃入肉之音,浓郁的血腥味儿便散在空气里。
阿姜在傅明安怀里颠簸,生怕自己妨碍他打架拖人后腿,抱着他的腰尽量缩小存在感。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周围安静下来,阿姜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傅明安环抱着阿姜总归没那么方便,一身白袍不免沾染星点血迹。他啧了一声很是嫌弃。
阿姜却没心情去管这些,他先是上上下下将傅明安仔细检查了一遍,见人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伤才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放心地问他:“你可有哪里受伤?”
傅明安道:“是有一点点小伤,不过已经没事了。倒是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阿姜简单跟他讲了来龙去脉,傅明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待到阿姜讲完他已是怒不可遏。
恼怒的同时傅明安问阿姜:“我给你的哨子呢?被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吹?”
阿姜突然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傅明安挑挑眉,从喉咙里挤出个催促的声音。
阿姜支支吾吾一阵,还是在傅明安鹰隼一样的目光下说了实话。
“我忘了……”
傅明安气结,不可置信道:“如此危急的情况你跟我说你忘了?我走的时候是怎么嘱咐你的?”
阿姜心说要是真被追到了肯定能想起来的,他自知犯傻,讪讪摸了摸鼻尖。
“这不是没事嘛,下次不会忘了。”
“总要让你长长记性。”
傅明安话毕松开缰绳,一掌拍在阿姜屁股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阿姜万万没想到傅明安会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打自己屁股,震惊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其实他打的不痛,只是声音很大听在耳朵里十分羞耻。
又是啪的一下,阿姜从脸颊到脖子全都红了,他跟炸了毛的小猫一样气冲冲想要翻身下马,却被傅明安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松开我!”
傅明安当然不听,按着阿姜又揍了一下:“小笨蛋,下次还会不会忘?”
阿姜被他弄得又气又恼,扯着傅明安的前襟,喊道:“也不知是哪个大骗子让我在城头等三日!我三十日也等了,连个破影子都没有!”
“不,我才没有等你,你爱回来不回来!你又不是我的谁,文书诺说的没错,我干嘛要在一棵树上样吊死,林子那么大什么样的找不到!”阿姜说着说着竟把自己这几日来的委屈不安给勾起来了,谴责人的话说起来半点不凶,反倒是可怜哀怨的惹人心碎,“做不到的事情干嘛要说嘛……”
“你打吧,”阿姜把眼泪擦在傅明安衣服上,用力撞在他胸口,“打完我就把你那只宝贝鸟捉来吃了,煎炸炖煮毛都不给你剩!”
傅明安嘶了一声,搂紧了阿姜:“这么凶啊宝宝,放小鸟一马,你吃我行不行?”
阿姜唰一下抬起脑袋,恰好撞在傅明安的下巴上,他捂住头顶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耍什么流氓!”
傅明安心说冤枉,他真的没有任何流氓心思,抬手去给阿姜揉脑袋,哄道:“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言而无信也不该说阿姜是小笨蛋,我们阿姜特别聪明特别厉害。”
“还有呢?”
“还有不该打阿姜屁股,不该思想污浊耍流氓,我让阿姜打回来好不好?”
阿姜闻言高高举起右手作势要打他,不知想到什么又放下了。
“我才不打,你浑身硬邦邦的,我嫌手疼。”
傅明安一笑,又凑过去好听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阿姜情绪缓过来不少,见傅明安唇色不如平常红润健康有些担心。
他犹犹豫豫半晌,不自在地戳了一下傅明安的唇瓣:“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明安捉住阿姜即将缩回去的手重新放回自己嘴边,他轻轻咬了一口安静的指腹,又亲了亲。
“无碍,咱们先回凉州城再说。”
阿姜点点头,说:“我换个方向吧,这样骑不快。”
他正欲下马,却被傅明安掐着腰直接拎起来在空中掉了个个。
傅明安顺势搂住阿姜的腰,在他耳边问道:“坐好了吗?”
阿姜点点头,不自在地往前挪了一点。
傅明安收紧胳臂,笑道:“那就坐稳咯,驾!”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于马上消失在夜色深处的密林里,背后留下连一串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