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锻炼出了阿姜对危险的感知,他在靠近自己帐篷的时候猛然停下了脚步。
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帐子,但阿姜直觉有问题。
他极轻极缓绕到后方,小心地靠近。
“保证是生面孔,看样子应当是来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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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这种我们有经验,此处鱼龙混杂来往商人众多,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带着恶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阿姜听不懂其中一人说的匈奴话,但是也完全可以猜出事情始末了。
他心下惊骇,不敢去牵马,怕惊动了里面的人,也怕他们还有同伙守在外面。遂拎着马奶酒悄悄离开。
阿姜提着一颗心往集市的方向走,那里人多,不管是喊人帮忙还是逃跑都要方便些。
可是还没走到,他便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大汉鬼鬼祟祟往集市里张望,下一秒大汉转过头跟对上了视线。
阿姜心道不妙,撒腿就跑,他来时悄悄看了附近的路,往西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地,两条腿肯肯定跑不过对方。南面则有一处不算太茂密的树林,太阳就快下山,他不熟悉里面的地貌但也只能砰砰运气了。
身后的人在看到阿姜转身的一瞬间就追了上来,嘴里大喊着听不懂的匈奴话。
阿姜这几天日夜不停骑马赶路,腿根磨得不行,一跑起来就火辣辣蛰着疼,但是他顾不了这么多,在生死威胁面前这些全都不值一提。
阿姜跑进林子,他看准了往枝叶茂密的地方去,期望以此遮挡一下自己的行踪。
匆匆回头之际看见大汉穷追不舍,另还有两个人骑着马从远方赶来。阿姜心知这样下去绝无法脱身,左右观察着周围环境改变了方向。
他转眼间跑到一处斜坡旁,看着其下纵横的树木心里发怵。可身后的追逐声愈来愈近,阿姜心一横将马奶酒悉数倒掉,坐在水囊上呲溜滑了下去。
这坡并非平坦无阻,阿姜一路下来被木枝枯刺抽了不知多少下,水囊也在半路被石头卡住。阿姜没了水囊垫子后便失去平衡骨碌骨碌连滚带爬到了坡底。
他全身被打散架了一样疼,不过阿姜不敢耽搁,爬起来就继续朝前跑去。
身后的大汉好像没有追上来,可是阿姜依旧不敢停。他跑了不知道多久,天色已晚,林子里渐渐暗下来,阿姜不敢再往深处去,他怕林子里有野兽,到时候也是一个死。
跑了这许久阿姜已是精疲力竭,他放慢了速度走在静谧的林子里。不一会儿忽看见一条被行人马匹踩出来的泥泞小路,阿姜便沿着这路继续走。
太阳半挂在地平线将落不落,光辉虽在却不复温暖,阿姜心知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兀自加快了脚步。
这时忽有马蹄声响起,阿姜心中一紧,慌张下竟无法判断这声音的来处。他下意识向后看去,竟是与那大汉一伙的其中一个人!
阿姜暗骂一声,心道时运不济今日大概得折在这里了。可惜没能找到傅明安,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事。
虽是这样想,也没有束手就擒,他全力跑起来。
这时踢踏的马蹄声忽然变得很近,阿姜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前方林中拐出一个策马的影子,逆着光朝阿姜奔来。
阿姜这下彻底绝望了,到底还是露了行踪被人包抄。
那黑影顷刻间便到跟前,阿姜直觉不对,下一瞬忽天旋地转被掳到马上!
他的头在这人身上哐哐磕了好几下,阿姜撑着对方直起身子想要把他掰下马,谁知一抬头便彻底愣住了。
夕阳金黄的余晖洒在少年的背上,给他镶了一圈毛茸茸金边,凌厉的眉眼是阿姜朝思暮想的模样。
他狠狠眨了两下发涩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脑袋便被一股力道按进怀里。
只听一声男人的惊叫,阿姜偷偷抬起脸朝后看了一眼,就见那个穷追自己的男人歪歪斜斜从马上摔了下去躺在地上不动了。
阿姜看向自己身前的人,目光直愣愣的,他几次张嘴,“傅明安”三个字在舌尖转了又转,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的面巾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落了,衣服也沾着泥巴挂着枯渣,狼狈的很。阿姜眼尾鼻尖红红的,一包眼泪要落不落。
傅明安一颗心疼得几乎淌出血来,指背轻柔抹过他的眼尾。
“我才走几天怎么就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