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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过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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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托马斯觉得自己最近一年过得有些点背,干什么都不顺利。

先是一直老实呆在图卢兹的小少爷不知被什么人拐跑了,竟没惊动一个暗中盯着的兄弟,到现在都是下落不明。那几位对这少爷身上什么见鬼的宝藏一直虎视眈眈,下了死令,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这帮在手底下打工的也只能苦哈哈地去找,如今找一年了也没找着。万一小少爷是让海里的鲨鱼给吃了,他上哪找被吃剩的骨头呀?总不能随便弄几根过去应付,一验DNA不就露大馅了。

为了这事,他愁得头发都快被自己揪秃。

现在又因为抢地盘时跟人干了架,脑袋被砸出个洞,不得不在医院里蹲着疗伤,这让天生好动的他闲得头顶长草了。

“托马斯先生,下午的药为您放在床头了。”

“知道了,我想先出去转转。”

克莱恩看了眼护士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片,心情烦闷,换上了外出鞋,跑去医院的后花园里散心——这是他除了把医院住院部当作自家来回逛两遍外,唯一能去的地方,虽然那里的小屁孩很吵,坐轮椅的老年人很多,但这都不影响他呼吸到新鲜空气时的愉悦。

本以为今天会跟以往一样,晃两圈,看看光秃秃的树丫后就回去吃药,不曾想在转身准备离开时,被一个背影莫名吸引。

之前没见过这人。

克莱恩很肯定。

他在这住了一个星期,医院里有什么人他都一清二楚,靠他独特的记忆法。

电子设备被以养病为由没收了,反正回到病房也是吃完药后发呆睡觉,无事可做。这么想着,他就扬起笑脸,直接自来熟的上去搭讪。

“嘿,下午好先生。”他一过去就坐到了人家身旁的空位上,笑呵呵地问,“刚住进来吗?之前没见过你。”

对方被他的热情弄得一愣,反应了半响后才缓缓回过神,慢吞吞地回答说:

“是的,今早被送进来。”

克莱恩打量了穿着松垮垮的病号服的人几眼。

“你怎么了?”看起来都挺正常的啊。

对方说:“我也不知道。”

真是奇怪的人。

克莱恩对这位陌生人有了第一印象。

——

他俩沉默地并排而坐了几分钟。

就在克莱恩以为对方只想一个人安静发呆,并不愿搭理自己,于是打算识趣离开时,却突然听对方主动开口问道:

“要玩游戏吗?”

克莱恩一愣,赶忙说:“可我游戏玩的很差。”甚至可以说是游戏黑洞!

对方笑了笑。

“没关系,很简单,只需要从三句话里判断出一句真话。”

听起来确实很容易?

“那行。”

他摆正了姿势,准备认真听题。

“你请说吧。”

对方说:

“今天的天是蓝的。”

克莱恩抬头看了看天空,是灰蒙蒙的。

“今天的海是蓝的。”

海的颜色是因为光的折射,本身并没有颜色。

“今天的医院晚餐会是面包配牛奶。”

医院里从不提供晚餐。

“你的三句话里没有一句是真话。”

对方一怔,随后露出浅浅的歉意的微笑。

“噢,抱歉,看来我出题的水平越来越糟糕了。”

好吧,真不用心。

善于察言观色的黑手党先生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善解人意地没再追着不放,选择换了个话题。

“你看上去心情不好,朋友。”他温和地问,“很难过吗?”

对方的脸色不变,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语气也很平静。

“怎么会?我想我现在应该还不错。”

“可我看出来了,从你的眼睛里。”

克莱恩说着的同时,伸出手,隔空指了指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沉,像极了几年前他曾在一座孤岛的灯塔里遇见过的老兵的眼睛,时间的倒影浓缩在这样一双安逸冷漠的眼睛里,似乎世间再没任何东西能激起人情绪的波动。

可他身体看上去又是那么年轻。

他如同一把在冰河之下沉泡了上百年的钥匙,暗黄色的钥身被冰冷的海水腐蚀,布满锈迹,散发古老的岁月气息。

可他身体明明那么的年轻。

一个有故事的人,克莱恩心想。

“朋友,你的眼睛很漂亮,是晴空的颜色。”他十分直白地夸赞。

对方笑了笑。

“谢谢,我也很喜欢蓝眼睛。”

“你遇到了烦心事?”克莱恩关切地问道,“或许真的可以考虑跟我说说,毕竟我想我们这辈子都只会有这一面之缘。”

他说的语气非常诚恳,对方也似乎被他这么说心动了。望着头顶只剩枝干的大树,思索了片刻便开了口。

“好吧,说说也无妨,事情是这样,我有一群不错的朋友。”

他说的时候很是放松,丝毫看不出被困扰的痕迹。

克莱恩问:“他们很好?”

“他们挺好。”

“那就应该是有点小隔阂吧,难道是因为瞒了些不想让对方知道的小秘密?”

对方被他熟练的口吻逗得又是一乐,像晴空的蓝眼睛里浮现出几分笑意。

“我的朋友,你看起来对这很熟的样子。”

克莱恩耸了耸肩。

“朋友之间如果没有财产纠葛,不就是这点小问题吗?我刚加入黑手党的时候也不敢告诉我的几个朋友,担心他们会因为害怕而远离我,但等他们真知道以后,就很能表示理解。只不过我父亲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拿出了他那把老猎/枪,要不事我躲得快,我的左腿就已经废了……”

“真可怜。”

对方的眼神里流露出同情,接着说道:

“我确实隐瞒里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为什么?”

“因为没必要,更何况,他们也似乎……默认了对我隐瞒的事当作毫不知情。”

“假的。”克莱恩斩钉截铁地说,“这么做只是想让你安心,但心里肯定会有惦记。”

这位新交的朋友望着天,充满感慨地叹了口气。

“是啊——”

“所以他们后来真的没再追问你?”

“没有。”

“那你还不开心?”

“还好,只是这种事光是想想,就感到挠心挠肺的难受呐。”

那倒也是。

对亲近的人藏着秘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冒着腿被打折的风险,把自己的秘密向父母和朋友坦诚。

“那就说开呗。”克莱恩鼓励他。

“说开的话……”

对方幽幽把话说到一半,收回了望向天空的目光,叹息地摇头,否认掉他的提议。

“不行呀。”

“为什么?”

他轻声说:

“会害了他们。”

克莱恩一哽。

看来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我的朋友,是一群会奋不顾身拯救任何人的人,他们重视每一条生命,坚守每一条法律,保护着这个世界的底线。”

克莱恩听着,心头颤了颤,头皮有些条件反射地发麻。

“等等,他们该不会是……”

还不等他把那个猜测说出来,对方就接着用平静无波的声音继续说:

“而我是个与他们截然相反的人,一直在破坏他们重视的一切,视生命如空气,漠视道德和法律,杀人如饮水,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一类人。”他顿了顿。“我曾为达到目的,炸掉过一个城市。”

克莱恩听得咂舌,藏不住满脸惊讶的把内心话问了出来:

“你们是怎么做成朋友的?”

对方笑了笑,却没作答。

哦对,因为隐瞒了秘密。

——这可真不是小秘密。

克莱恩看着他,沉默数秒,之后默默挪开了自己视线,将目光投向医院的红瓦尖顶上,安静地用耳朵倾听从身边徐徐而过的风。

大自然的声音永远是美妙的,仿佛能将匆匆流走的时间调慢,治愈好那些被生活折磨流血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问:“你在害怕吗,朋友?”

“……”

“你的那些朋友应该都很在意你。我的表达水平可能有限,不知该怎么说才准确,但我感觉你就像在害怕把一块干净的布料弄脏一样。不是他们能不能接受的问题,而是你在逃避着答案,毕竟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难道你是在害怕他们在你和,唔,正义——这个词说出来真难受——之间,选了另一个?”

克莱恩憋足气,慷慨激昂地说出一通,却半天没得到对方的回应。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就发现对方已经惬意地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在透过枝桠照来的阳光下闭目养神,看不出半点烦恼模样。

他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在想什么?”

“嗯……”

被打扰到的人没有睁眼,而是在暖洋洋的光斑下沉吟片刻,才不紧不慢地悠然道:

“我应该是在想,如果哪天我不慎死了,希望是干干净净的从他们生活里退出,就像我之前干净地走近他们时那样。一些事,他们永远也别知道更好。”

“……”

好吧。

克莱恩在心里叹气。

“你的恋人,或者一个很在意的人,是蓝眼睛吧。喔,这点是我判断出来的,实不相瞒,在加入黑手党之前,我的梦想其实是当一个伟大的心理咨询师。朋友,你眼睛里的情感骗不了人,更何况你现在的状态很松懈,你自己也很坦诚的没打算向我这个第一次见面、以后也都不会再见到的陌生人隐瞒什么……”

他眼尖发现对方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两下。

不小心走神的人重新组织语言,吞了吞口水,继续道:

“我无权干涉什么,只是想说,你如果真已经有了什么决定,而重要的人却毫不知情……”

“她会难过的。”

……

对方终于睁开了那双沐浴在阳光下、如同晴空般的眼睛。半眯着,歪过脑袋瞧向他,笑问:

“你相信我刚所说的每一个字?”

“说实话,不太敢信。”克莱恩实话实说,“原谅我,在我年轻又单调的二十年里,所接触过最危险的人就是我的上级,他当着我们的面折磨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更何况你说你毁掉过一座城……但这并不重要,朋友,虚虚实实以假乱真是生活的常态,只希望我们的这场友谊谈话能帮到你一些。”

“当然。”

对方坐了起来,挺直了柔弱又坚毅的腰杆,温和地笑道,

“谢谢你的心理疏导,伟大的咨询师先生。不过时间不早,我该走了,我想你也该回去吃药了吧?”

克莱恩这才想起自己疏忽了正事,连忙慌里慌张地站起来离开长椅。

“噢!差点忘了!”

不知不觉,他们竟聊了这么久。

“那我先告辞了!”

对方温和地挥了挥手。

“拜拜。”

——

刚走出十几米,忽然听见后方一阵骚动,本能地回头去看,可那里已经被不少病人和护士团团围住,挡得严实。

“……”

算了,估计又是什么高龄病患突然倒地晕倒。

克莱恩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并一直保持着这种今天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蹲在病房发霉的好心情,直到晚餐时间。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却不是为他送餐的手下,而是推着车的护士。

“托马斯先生,您的晚餐到了。”

坐在病床上的克莱恩一愣。

“我的晚餐?”

护士笑着解释:“是的,今晚医院为住院病人提供晚间康复餐,祝您早日出院。”

医院里还有这个?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年轻的黑手党接过护士递来的餐盒,打开一看——

竟然是……牛奶和面包。

“您怎么了?”

“……没事。”

他恍惚地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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