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手,他不由得又往前了一步。
我下意识伸出手撑在他腰间,温热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到指尖。
“怎么?”君权神授分神问了我一句,唇畔吐露的气息擦过我的耳尖。
我梗了下声音,所有感官都集中于他的呼吸声以及身上非草非木的香味,“……你站远些。”
“吾可未能全知全能到这个地步。”君权神授依稀叹了口气,用那温和平静的声音继续道:“忍耐些。”
我也想忍耐,可事到临身,要忍耐是何等困难。
这下是不止指尖,我感受浑身上下窜起的热度,怀疑自己快要煮熟了。
偏生身前的人体温也不低,隔着短短的距离,跟夏天的烈日一样烘烤着我。
温热的呼吸盘旋在耳边,令发丝牵扯的动作显得更为明显,如细密的针扎在身上,又痛又痒。
不知过了多久,令人折磨的酷刑结束,脑后束缚终于松了下来,君权神授退开一步:“好了。”
我解脱的一瞬间,连忙回头看那小小的叶苞。
叶苞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君权神授不等我仔细看,拉住我的手腕往回扯:“先离开此处吧。”
我同样担心自己再次伤害到叶苞,没过多拒绝他的接触,跟着他回到悬崖边。
等我想起来让他放手,君权神授已然先一步放开手指,回首问我:“事情结束,怎不多休息会。”
我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颔首道:“闲着总是无事,便想来观察一下圣树情况。”
君权神授没说什么,抬首看向方才结叶苞的位置,声音很轻:“吾许久未见新芽。”
我也是。
来此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圣树结了叶苞。
“多亏了你。”他收回视线,看着我的眼神很柔和,银月色的眸子似有湖水在流淌,眼神格外专注。
被他慎重其事的语气夸赞得有些害羞,面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热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我忙别开眼道:“不过份所当为之事。”
还是这样容易害羞的性子。君权神授感到些许好笑,却压住了嘴角,低声道:“吾有不少藏书,若你无事,可前来借阅。”
诶?彩绿险磡的藏书?这不好吧,我到底还是苦境的人。
我略起疑惑,抬眼凝视着君权神授:“境内藏书,借我无妨吗?”
“无妨。”君权神授看起来似并不在意的样子,嗓音和煦过分,像是诱人的陷阱:“是你便无妨。”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不过在这个之前,还有事情要做。我指着角木琴:“可否等我一会。”
我想先行了今日的事情,再与他一道离开。
君权神授颔首应允。
4.
接下来的时日,与平日无甚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我和君权神授呆在一起的时间变得长了些。
每日早晚去禁地圣树奏琴,偶尔君权神授会过来一同倾听,再和我同回书房,我看书,他处理工作。有时他也会回答一些我看不懂的地方,细细指导,仿佛真的将我当做了彩绿险磡之人。
若刨却词语下的暧昧意境,就字面上来理解,确实可以称为二人世界了。
闲暇时,我有问过他为何不一同陷入沉眠。
君权神授若有所思,长指捻着碧色长杯,回答得很淡然,“若吾也沉睡,此境就当真只剩下你一人了。”
所以是担心我一个人呆着太闷?
我涩然挠挠脸颊,低声回了句:“多谢。”
虽说苦修多年,还不至于忍受不了寂寞,可有人陪伴,总比孤身一人在异境他乡来的好受。
“哈。”他没回应,对我的道谢,只付与轻声一笑。
5.
本以为时日会继续这般下去,没想到有一日竟真的迎来了变数。
有人再次入侵,且这人还是君权神授的老熟人。
——素还真。
我是回程时遇到方动了真气的君权神授才得知。
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好机会的我,不免扼腕,更多则是好奇。外侧可全是绿丝结界,非常人能入:“他如何能来?”
君权神授皱眉看我一眼,神色中的平静被打破,看起来有些慎思,简短道:“封印打破,彩绿险磡将降世。”
诶?
我在彩绿险磡内部,实无法感受外侧变化,连封印破除都无法感知,闻言有些莫名:“为何会忽然解封?”
燹王不是还未回归,有谁能不经过他,使得彩绿险磡降世?
君权神授面上神色不愉,大抵这忽然的情况出自他意料之外,他摇了摇头:“还需调查,这几日,你切不可随意外出。”
干嘛,担心我趁机跑路啊。
彩绿险磡可全是绿丝,我就算想跑,也要考虑自己实力过不过关吧。
内心这般腹诽,却也知道君权神授是担心无名变故影响到我。
现下情况不明,我的确不可随意行动。
“我知晓了。”
我没说更多,接下来的时日减少了外出,在君权神授分神调查情况的情势下,和提前苏醒的临界法则共同守护结界。
但是情况的发展,越加不对劲,君权神授回来调动了境内的兵权。
我越发觉得奇怪,尤其是临界法则每每看我的眼神,烦恼中带了一丝担忧,对我不断的询问更是三缄其口。
直到燹王回归,神脑长议结束,彩绿险磡重回鼎盛之时,能源充足。
好久没看到这颗大头菜了,我还有些激动。
太好了,我的辞呈有救了!
正处于激动的我,完全没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一心是自己离开苦境这么久,院子有没有被别人霸占,我养的花还好吧?
直到他们说完正事,燹王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手杵在下巴上来回磨蹭片刻,终于开了口,却是看向君权神授:“这是你老婆?”
我:……
无语!就是非常无语!为什么每个人都把我和君权神授扯作一块,连燹王这家伙也是这样!
君权神授可能没想到燹王开口就不着调,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王,你不会忘记了吧。”
我火冒三丈地补充:“我是醉梅主人-玄随子!被你从苦境绑架来的修道者!”
“不重要之事。”燹王摆摆食指,回手扫过额前刘海,继续不着调的行为:“你的树种得不错,该赏,年终奖给你加倍。”
你分明还记得!装什么傻!
别以为装傻我就能忘了辞职这回事!
我气炸,开始摸自己的辞呈放在哪个地方。
只要他签字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离开。
然而燹王根本没等我找到辞职信,一下子又转回正事,刚回来再出门,说要去论剑海,瞬间消失了身影。
独留下我拿着辞职信呆立当场。
深呼吸,不要被这个混账气到!
我骂骂咧咧的收起辞职信,才想起重点是什么,“什么论剑海,他去论剑海做什么?”
临界法则“呃”了一声,侧目看向一旁君权神授,用眼神问他:[你还没和她说?]
淡定如君权神授亦略微感到有些棘手,休眠时间太长,本还以为有时间处理,没想到意外发生的那么突然。
他垂下眼睫:[尚未。]
南风法则简短补刀:“示威。”
什么示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人和我解释一下!
我把君权神授堵在院中,非要他清清楚楚给我交代明白,燹王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隔了数百年,我才终于得知真相。
——我呆的地方,是苦境的敌对组织。
换句话来说,我一直给欲侵略苦境的人打工。
天要塌了。
那日起,我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再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