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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锤子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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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锤子买卖

那是个背上负一对弯刃双刀的壮年男子,剑眉星目、面皮白净,颌下蓄短须,想来年轻时也该有一副风流好样貌。头发在发顶结一个髻,很怪异地以一枚桃花枝扎束,成君只看了那男子一眼便嘶地抽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还真让我们来着了。有这位前辈在,想必这次的黑市之行真能见到些好宝贝。”

“这又是哪个?”

“南方双杰中的另一位,‘逍遥客’易逍遥,乃是澧南莫干山逍遥山庄庄主夫妇的独生子。他背后那对弯刃双刀分别名为‘初一’、‘十五’,合来正是一枚圆月,挥舞起来密不透风,管叫你一滴水也泼不进他身前五尺。”

“这样厉害,还逛什么黑市?”

“凡人皆有求而不得之物,易前辈是凡人,自也如是。”成君轻笑,“这位易前辈于金钱一道上甚是豪迈,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一掷千金亦是常有,如今他既来到这沔山市集,想来此处真有些好东西。”

“只不过……”话锋一转,“易前辈若出手,怕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是吗?”夏舒哼了一声,揪了揪小白狗颈间软毛,道:“只说我那几门秘术,你那易前辈会吗?”

“掉毛了掉毛了——”成君连声呼痛,“易前辈跟我并无甚关联啊,好哥哥,我不说了便是——”

夏舒一听立时眉开眼笑:“这话听了才舒心。喊得不错,再叫两声我听听?”

“呔你这厮,怎的占便宜没够哇……!”

贩售草药的摊位挺多,夏舒挨个挑过去,手里东西多得渐渐抱不住小白狗了。成君便主动跳下来,溜溜达达地四处乱逛,很快重新觅得一道熟悉身影,离他约莫两个摊位之外,不知为何,郑直正站在那发呆。

成君有心在一边悄悄听个壁脚,郑直眼神倒好,一把将小白狗从边上拖出来反手扔到肩上搁着,成君尴尬得四只爪子在郑直肩头直打出溜。郑直并没注意这些,目光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摊位,对摊主道:“你这里当真什么消息都买得到吗?”

摊主是个隐在一身黑衣中的老人,声音低沉近乎沙哑:“你拿什么跟我换?”

成君一听这声音便不由得打个寒噤,总觉得耳熟,却说不上来哪里熟。

“我能帮你办一件事。”郑直道,一脸认真。“你开口,我办事。”

黑衣老人闻言唧唧怪笑起来:“倘我要你为我杀一个人呢?”

“第一,这人我得能杀,若他是九岳山掌门那般厉害,我杀不了,自然没法为你办事;第二,这人得杀了不违背江湖道义,我不能做那不仁不义的恶人。止这两样,除此之外,你要谁的命,我都能为你取来。”

“好!”黑衣老人怪笑着喝一声彩,“那么,你要买谁的消息?”

郑直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寻人?”

黑衣老人但笑不语。

成君则完全地伏低身子,背脊拂过阵阵冷流。他已想起了此人身份,更明了了这位的手段——悬山老人华音希,昔日天机阁弃徒,一手岁正秘术据说仅次于天机阁阁主方乐一,当年弑师未果被逐出师门一事也算震动江湖,尔后便销声匿迹至今,不想竟是栖身于这方不见天日的沔山市集,也不知是在躲避还是伺机图谋什么。

“我要找——九岳山的成君。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跳那劳什子崖,还有,是谁逼得他这样。”

黑衣老人似是匿在黑暗中向郑直投出一道目光,片刻后淡淡反问道:“你怎知定是有人逼迫于他?”

“我兄弟的性子我最知道了,没人逼迫,他干么跳啊?那可是他自家性命!”

黑衣老人复又唧唧怪笑起来:“这样么?……那这单生意,你我无缘了。”

那道黑暗中的目光似乎便是投向了那小白狗身上。成君几乎立时便想跳下逃走,又怕动作太大引起注意,只得做小伏低缩成一团,假装自己是郑直肩头一张圆毛皮草。

“那不知我这单生意,华老先生接不接?”

正在此时,从旁伸出一只大手。成君余光一瞥,来者不是别个,恰是那位“逍遥客”易前辈。

“你也是寻人罢。”

易逍遥顿时肃容道:“华老先生所言不错。”

“你也能为我杀人?”

“华老先生要谁死?”

“我要方乐一死。”

“……”

易逍遥扯了扯嘴角,道:“江湖中谁人不知,方阁主本领通天,怕是不好杀,也杀不得。”

“就知道你杀不了。”黑衣老人冷笑,“就像你要找的那个人,根本也无处寻得!”

“所以华老先生知道她行踪?!”易逍遥急道,“阿元如今身在何处!”

“买不起我的消息,就不要问那么多。”黑衣老人摆摆手,“滚罢!区区一个逍遥山庄,还想在我手里作无本买卖?”

易逍遥悻悻然退了半步,面上几许灰败颓唐。郑直大约是心有不忍,用力一拍易逍遥的肩背,道:“大哥何须悲伤!没法子,有些事便是如此,强求不得!”

“小兄弟有所不知……”易逍遥面上划过一丝苦笑,“我与阿元萍水相逢,我更是对她做过一件错事,若我真与她死生不复相见,我怕是咽了气都不能原谅自己。”

“……这,”郑直有点傻眼,“是何等样的女子,倒令大哥你这样念念不忘!”

易逍遥便闭目摇了摇头,“唉……!”

郑直跟着晃晃脑袋,满眼的不明所以,显然以他这颗脑袋是没法想明白易逍遥口中那段听来极其刻骨铭心的往事的。他只得又拍一拍易逍遥肩背,道:“事已至此,不如别想太多,我愿陪大哥一醉方休,有些东西不知道便不知道罢!也不耽误什么,从来便是一直这样活的。”

易逍遥闻言看了他两眼,顿了顿,面上带一点笑道:“也好。小兄弟看得开,反倒是我着相了。”

成君在郑直肩上听得直想翻两个白眼。他打包票自己这位好兄弟全不识得逍遥客大名,多半只将此人看做一位偶遇的伤心客,想必易逍遥也觉得十分新奇,在澧南无论哪里,南方双杰的名号都是响当当的,便是过了江这名号也好使得很,转眼一进沔山市集,过路的野小子却将他当作甚无名之辈了。

郑直说干就干,颠儿颠儿找了个摊位打了两坛金城本地特有的碧桃春,与易逍遥一人一坛,寻了处角落席地而坐,真就这样喝起来了。

“……我是为我兄弟求一个结果来的。”郑直仰脖灌下一口,“大哥知道吗?九岳山的成君,我兄弟。”

易逍遥也猛喝一口,点一点头道:“你这位兄弟可有名得很。跳崖明志,整个中原武林没有不晓得他大名的。”

“不错!就是这个。这太奇怪了。”郑直长叹一口气,“我眼里的成君无论如何也干不出跳崖这种事。别的不说,他那一跳之后,九岳山连尸首都不帮他收!这像话么?我原想着找方才那老先生问个明白的,既然老先生不愿告诉我,我只好自己再去一趟了。”

“去哪里?九岳山?”易逍遥微惊,“不是听说封山了?”

“是啊!可我前些时日才打上山去,再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里,易逍遥终于定定又看郑直一眼,缓缓道:“在下易逍遥,敢问小兄弟名号?师承何处?”

“我没师父!就自己瞎练。”郑直拿出腰间流星锤给易逍遥看了一眼,“我叫郑直!正直的直。易大哥,走一个?”

易逍遥无言以对,只好举起酒坛与郑直碰了一下,闷头紧喝两口。

成君在边上听得心里一阵狂笑,大名鼎鼎的逍遥客何曾见过似郑直这等人物,管他什么逍遥客疏狂客的,先猛灌两坛酒,任谁来都是好兄弟了。

“……我与阿元在一株桃花树下相识。”易逍遥放下酒坛,颇有些落寞之意。“那时她一身白衣,戴一顶缠白纱的斗笠,衣上溅着斑斑血迹,好似桃花瓣一般。她像是经历过甚可怖之事,记忆全无,嗓子也是哑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我见她可怜,便对她一路照拂,相处日久更是心生恋慕,不想有一日我无意间对她做下一件错事,她大约是恨极了我,当晚便就此离开,至今再未相见……”

郑直道:“易大哥现在还一直惦念吗?”

“是。”

“可依我看,要么她早已忘了你,要么便是心里还藏着恨,不然怎么会不来找你呢?”

易逍遥一愣:“可是——”

“若她心里有你哪怕一星半点,早也该来了。她不现身,那就是心里没你罢。”

“……”

易逍遥将酒坛举起又放下,显是心中挣扎不已,半晌方道:“那我情愿阿元一直恨我。”

“易大哥这又是何必!”郑直不满道,“平白许下这一段仇怨来。”

“你不懂。”易逍遥苦笑,“阿元不一样……她不一样的……”

那是一小截七叶碧花参的参须。只小小一截,与三枚生着几圈红痕的青木香摆在一处,夏舒的手在其上停留片刻便即离开,又挪回去,来来回回,数次反复。

“你就不该动心起念。”

一只纤纤素手忽地从旁探出,按住了夏舒的手。

“阮前辈?”夏舒一个激灵,“前辈怎么……”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来人正是阮伶。对夏舒的问题避而不答,只低声道:“但我还是要劝你,沔山市集不是寻常之地,你在这里催花役叶,后果你可想清楚了么?”

“正是想清楚了,才决定要这么做的。”

夏舒轻轻挣开阮伶的手,掌心蜷起又舒展,还是握住了那些草药。

“三百年的朱纹青木香,能吊命的七叶碧花参,浩瀚海底十年一结的蛇芯铁莲子……离开这方极阴极湿的山阴小池,所有草药的药力都要大打折扣,而要一个人起死回生,是一丝差错都容不下的。”

夏舒深吸一口气,看着阮伶担忧的双眼,将一块木牌抛向摊主,坚定道:“老板,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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