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四月的梅雨季，没完没了。体育馆里的老旧顶灯被水雾包裹，散发着昏黄又潮湿的光，时不时“滋滋”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江逾白抱着作业本，小心地穿过篮球场。他瞧见沈昭正趴在场边长椅上，全神贯注地在《力学基础》上写写画画。凑近一看，好家伙，沈昭竟把匀变速直线运动公式，画成了篮球快攻战术图，公式里的时间t被标成了进攻时限，加速度a替换成了球员冲刺时的速度变化率，旁边还配了幅球员从底线快速突破的简笔画。

“这人…不好好学就算了，老子画的都比他好看。”江逾白脑门冒出一堆黑线，好不容易才抽了抽嘴角，硬生生弯出一个勉强的微信。

“拜托大哥，匀变速运动的加速度是恒定的，可不是你快攻时想怎么变就怎么变。运球推进速度忽快忽慢，很容易被对手断球。”江逾白一边说，一边拿起红笔，在作业本上重重圈出错误，红笔痕在纸面上格外刺眼。

沈昭抬眸，眼角吊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故意拖长声音：“哟，江老师，您这讲解，跟老学究似的，太枯燥了，怪不得没人愿意听。”

江逾白的脸瞬间涨红，冷哼一声：“嫌枯燥？那你自己学，别来找我！”说完，抱着作业本转身就走。沈昭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紧不慢地喊道：“生气啦？开个玩笑嘛！”

“这人…脾气真是够差的…还好老子有耐心”

沈昭撇了撇嘴，吊儿郎当地锤了锤肩颈，发出咔的一声。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暴雨倾盆。沈昭的物理卷被淋得透湿，52分的红字在褶皱里洇成血痂。他攥着试卷，走进教师办公室，慌乱中带翻了整排储物柜，护腕上的镁粉在潮湿空气里扬起白雾。

“省青队集训下周开始。”徐老班抱着保温杯，扶了扶框架眼镜，重重敲了敲墙上的纪律守则，玻璃板映出沈昭煞白的脸，“教务处规定，任何学科不及格，都得暂停训练资格。”

“我擦，凭什么？！老子要是有那能耐，打个屁的篮球。”

更衣室里，沈昭默默扯下墙上的训练计划表，那些用红笔标注的“每日300次投篮练习”“耐力折返跑20组”的纸片，被他整齐叠放在一旁。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篮球上，那是他去年夺冠时用的球，如今却蒙上了一层灰尘。

过了一会儿，江逾白还是来了。他不自然地咳了咳，乜了眼沈昭，小声说：“你…也不是没有办法的。”沈昭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头，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眼神却隐隐有些冰冷：“我就知道，江同学舍不得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