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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不急,慢慢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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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漏进窗棂时,季寻之正在值房誊录名册。谢存无声息地闪进来:"查清了,顾家小子半月前典当过景王府的玉佩。"

"当票留着。"

"已经送到楚大人案头。"

季寻之笔下未停:"他明日启程,你跟着。"

"主子不担心?"

狼毫在宣纸上勾出凌厉的"顾"字:"该担心的是景王。"

墨迹未干的纸被风吹起,"他楚唤云,最恨人糟蹋糖饼。"

楚唤云掀开车帘时,江禾正与漕工争执。十八岁的亲卫统领横刀立马:"睁眼看看旌节!这是钦差车驾!"

"江南道的规矩。"漕工头子啐了口槟榔渣,"管你天王老子,运糖船得先验顾家的令旗!"

谢存捧出名册:"录事参军记一笔,巳时三刻,漕运司拦驾。"

"慢着。"楚唤云突然抛去块芝麻糖,"尝尝,比顾家的如何?"

漕工头子下意识接住,待看清糖上印的龙纹,扑通跪地:"小的有眼无珠!这...这是贡糖!"

"贡糖走不了漕运?"楚唤云跳下车,蟒纹靴踩住滚落的糖块,"那顾承瑾往北疆运的三船蜜糖,走的什么道?"

"大人明鉴!顾小公子那是..."漕工突然噤声。江禾的刀尖已挑开他衣襟,露出内衬的顾家商号标记。

"顾承瑾人在何处?"

"在、在燕子矶试船..."漕工抖如筛糠,"说是要为武举练水战..."

楚唤云与江禾对视一眼。后者会意,拎起漕工跃上马背:"带路!"

燕子矶的江风裹着水腥气。顾承瑾立在船头,双刀映着日头像两弯银月。见官兵围来,不过挑了挑眉:"楚大人来得巧,尝尝新捞的鲥鱼?"

"顾公子好雅兴。"楚唤云踱上甲板,"武举比的是弯刀破甲,练双刀做甚?"

刀光忽闪,一尾活鱼被钉在桅杆上。顾承瑾轻笑:"就像这鱼,鳞甲再硬..."他抽回刀,"得知道从哪下刃。"

"比如…顾老太爷教景王的道理?"楚唤云挑眉。

顾承瑾笑意骤冷。

谢存从底舱押出个北狄厨子,那人臂上刺着赫连部的狼头纹。

"右贤王的手伸不进江南后厨。顾公子解释解释?"江风掀起楚唤云的袍角,露出暗藏的弯刀。

顾承瑾突然叹道:"楚大人可知,顾家糖船过不了江夏关?"

"所以需要北狄水手?"

"不。"顾承瑾双刀归鞘,"因为真正的蜜糖..."他猛地掀开甲板夹层,"早被换成这个了!"

阳光照进暗舱,三千把弯刀泛着蓝光。楚唤云瞳孔一缩——这是军器监特制的破甲刃!

"景王要栽赃顾家。"顾承瑾踢翻刀箱,"就像当年先帝对楚老侯爷…"

楚唤云突然激动:"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顾承瑾从怀中掏出半块玉珏,"永元元年江南水患的真相。"玉珏上刻着景王私印,"溃堤的不是天灾,是景王府私挖的银矿!"

楚唤云接过玉珏,指尖抚过矿脉图纹。他突然笑出声:"顾公子这投名状,我接了。"

江面忽起骚动。景王府的楼船压浪而来,船头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将领:"顾家勾结钦差,杀!"

楚唤云将顾承瑾推到身后:"谢存,带他走。"

说罢,男人已拔刀出鞘,刃光如雪:"告诉景王..."他一刀劈断桅杆,"他送的糖,太腻了!"

与此同时的帝都。季寻之的指尖在兵部账册上顿住。暗卫无声闪入值房:"顾家当铺的票证。"

"永元元年.."狼毫勾出日期,"江南银矿的账目,该在户部存档。"

烛火突然摇曳。季寻之抬眼,御前侍卫捧着鎏金食盒:"陛下赐糖。"

揭开盒盖,二十块龙纹糖排成弯刀状。季寻之掰开一块,蜜糖里裹着北疆军报残页一"右贤王得弯刀三千"。

"来人。"他忽然起身,"去查光禄寺的锡料出入。"

"督主?"

"景王要铸的从来不是弯刀。"季寻之碾碎糖块,"是钱。"

江南

顾承瑾的刀刃抵在青铜面将领咽喉时,江风正卷起楚唤云的袍角。少年手腕一翻,刀背拍碎面具:"李参将?三年前因贪墨被逐出江夏水师的丧家犬,如今倒成了景王府的狗?"

楚唤云踩住散落的矿脉图:"景王私挖银矿的账本在何处?"

"在..."李参将突然暴起,袖中弩箭直射顾承瑾心口。

楚唤云旋身将少年拽到身后,弯刀斩断弩箭:"谢存!"

暗卫应声甩出铁索,将人捆成粽子。顾承瑾突然扯开李参将衣襟,露出胸口的烙痕:"这是景王府处置叛奴的印记——三日前他还不是叛徒。"

"说明银矿出事了。"楚唤云踢开船板,露出舱底成箱的银锭。月光下,锭底的"永元官铸"竟是用锡料补刻的。

"难怪要劫顾家糖船。"他拈起块碎银,"真的官银早被溶了,这些假货需要蜜糖遮掩锈味。"

帝都

季寻之的指尖停在光禄寺账册某行:"去岁锡料超支三千斤,说是修补太庙礼器?"

暗卫呈上碎锡块:"实际熔铸的锡器不足百斤。"

"剩下的..."季寻之将锡块投入火盆,青烟中浮起层银沫,"都拿去给官银镀皮了。"

陆昭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季卿觉得,景王要这么多假银做什么?"

少年天子指尖捏着块镀银锡锭:"北狄右贤王上月劫了边境三座银库,库中官银..."他忽然轻笑,"全是这种货色。"

季寻之规范的行了礼,"景王用假银换真银,右贤王劫银库发现受骗,所以急需真正的破甲刃挽回损失。"

"楚卿在江南掀了银矿。"陆昭将锡锭放下,"明日早朝,该有人坐不住了。"

五更鼓响时,景王府的密信混在糖船货单里送进兵部。季寻之在宫门前截住户部张尚书:"江南新贡的蜜糖,大人可要尝尝?"

瓷盏里的糖浆泛着银光——正是熔化的锡液。

"本官..."

"景王用锡料镀银,您用锡料铸箭。"季寻之忽然逼近,"光禄寺的锡料,走的是兵部武库司的账吧?"

朝鼓震碎最后一丝夜色。

紫宸殿前,楚唤云的风尘仆仆与季寻之的纤尘不染形成微妙对比。楚唤云抛来块沾血的玉珏:"江南的戏唱完了。"

季寻之接过玉珏,"帝都的戏才开场。"

少年天子击掌三声,禁军抬进十口铁箱。箱开刹那,满朝哗然。本该在江南银库的官银,此刻正躺在景王府的密箱里。

"诸卿可知..."陆昭把玩着镀银锡锭,"这些假银熔了重铸,刚好够做三千把弯刀的鞘?"

楚唤云突然笑出声:"右贤王要是知道,他抢的宝贝连刀鞘都不如..."弯刀出鞘三寸,"会不会气到踏平景王府?"

季寻之的奏折"啪"地合上:"臣请派使节赴北狄,以三千假银换三千弯刀。毕竟右贤王现在最缺钱。"

“去吧,去把朕的好皇叔叫回来吧。”陆昭的语气非常轻,像是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三日后,紫宸殿上。

"陛下!"景王陆景桓突然出列,朝服上的五爪行龙在晨光中狰狞,"臣要问,这十箱假银从何而来?"

殿中死寂。季寻之的指尖在象牙笏板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要开始收网了。

"自然是景王府的私库。"楚唤云懒洋洋开口,靴尖踢开最末箱的暗格,"王爷要不要解释解释,为何私铸的银锭上..."他拈起块碎银对着朝阳,"会有工部才懂的淬火纹?"

碎银表面细密的波浪纹在光线下泛着光,季寻之适时递上军器监的密档:"永元五年,工部为景王府特制三百枚淬火模具,说是打造镇宅瑞兽。"

"瑞兽?"陆昭轻笑,"怕是镇不住王府的贪兽。"

景王突然掀袍跪地:"臣要参户部张尚书贪墨官银!"他高举的奏折里滑出张泛黄的账页,"这是臣在江南银矿发现的真账,去年消失的三百万两白银!"

季寻之瞳孔骤缩。那分明是他安插在景王府的暗桩三日前传讯丢失的"天工册"残页!

"陛下明鉴!"张尚书抖如筛糠,"这、这是景王府伪造..."

"是真是假,验过便知。"陆昭突然起身,明黄色龙纹袍掠过丹陛,"季卿,你教过朕的'截银法'可还记得?"

季寻之的喉结动了动:"取官银三钱,私银七钱,熔后析出的锡料..."他剑鞘突然指向景王,"恰是工部账簿上消失的三千斤!"

楚唤云趁乱闪到张尚书身后,匕首尖抵住他后腰:"尚书大人抖什么?莫不是这假账上的墨..."他嗅了嗅突然笑开,"用的可是北疆特供的墨?遇热会显红印呢。"

楚唤云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火折子,凑近账册。账页突然浮起血色暗纹——赫然是景王府的印。

"精彩。"少年天子抚掌,"一出戏两个主角。太傅,把咱们的礼物呈上来吧。"

楚唤云击掌三声,禁军押着个浑身湿透的账房先生进来。

季寻之认出这是三日前在护城河"失足"的工部主簿,袖中暗弩已对准景王。

"说说,永元元年江南银矿的实收。"陆昭的声音轻得像在问早膳。

"回、回陛下..."账房哆哆嗦嗦,"实收一百八十万两,可工部账上是...是..."

"是九十万两。"季寻之突然接口,"剩下九十万两,经楚将军之手充作北疆军饷——"他剑指景王,"却被景王府半路劫杀,反诬楚家贪墨!"

楚唤云紧紧握着双拳。陆昭一枚玉镇纸砸在景王额角:"王叔,朕的糖人好吃吗?"

血从景王额头渗出,他盯着滚落脚边的玉镇纸——竟是镀银的锡块雕成。

"你截楚家军的粮草铸假银,再用假银换北狄弯刀。"陆昭拾起带血的镇纸,"却不知右贤王早将此事写成国书..."他突然将镇纸掷向殿柱,镀层剥落露出里面漆黑的玄铁,"要朕用三千玄铁箭换他闭嘴呢。"

季寻之的剑鞘突然横挡。景王袖中射出的毒针在玄铁上擦出火花,下一秒已被楚唤云甩出的金瓜子击回,正中其右肩。

"押入诏狱。"陆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季卿主审。"

回到楚府时,季寻之在长廊拐角按住楚唤云发抖的手腕:"你的旧伤..."

"无妨。"楚唤云反手将他压在廊柱上,呼吸带着血腥气,"当年阿姐带着我杀出银矿时,可比这严重多了。"

"你早知道银矿的事?"

"不知道。"楚唤云突然咬住他耳垂,"但我知道..."他扯开季寻之的领口,在锁骨上重重一吮,"你派谢存去北疆查楚家旧案时,用的是我给的狼毒墨。"

季寻之闷哼一声。二十步外的廊柱后,谢存正将密报塞进信鸽脚环——那鸽子羽翼泛着诡异的青金色。

"我的昭儿啊…"楚唤云埋在季寻之的颈窝嗅着,"你的局,我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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