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施尹空的表情骤变，裴肆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连忙补充道：“等等小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施尹空咬牙：“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
裴肆默默移开了目光，道：“对不起。”
这人真是，突然来个道歉反而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招架。施尹空下意识推了下眼镜推了个空，于是中途改变动作顺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道：“那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继承人。”
裴肆刚要回答，冷不丁听“继承人”三个字从施尹空口里说出，当即呛住咳嗽起来。
太奇怪了这个称呼，也不是没有别人这么喊他，甚至由祂自己来喊都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突然理解了施尹空被喊“邪神的命定之人”的感受了。
止住咳嗽，裴肆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好吧好吧我懂了。邪神确实不止一个，但是嘛，那个杀死齐坚的，并不是金乌会想要召唤的那位邪神。顶多算一位，小偷？”
施尹空皱了皱眉，问：“小偷？”
裴肆思索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分明不是召唤的祂，为什么会存在祂的痕迹，按理来说都有w……吾主在这里了。”
施尹空捏捏眉心，道：“好吧。那你的意思是，是另外一个小偷邪神杀死了齐坚，而不是你们信仰的那一位？你怎么确定的，你刚才不是说那是直视邪神本体的代价吗？直视你们信仰的这一位就不会落得那种下场，是这个意思吗？”
闻言，裴肆摇摇头，道：“不，人类的身体是脆弱的。而邪神是不可名状的，用人类的思维尝试去理解邪神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最终得到的结果只有死亡。”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说不是金乌会召唤的那一位，是因为祂当时在与我对话。我可以确定祂没有要以本体降临这个世界的意图，至少……现在没有。”
后面那几个字他说的很慢，眼神在自己眼前的施尹空身上描摹着，最后才下了结论。
注意到裴肆没有掩饰的眼神，施尹空下意识缩了缩，还笼了笼自己的衣服，确定自己身上衣服都穿的好好的。怎么莫名有种被裴肆看光了的错觉在这。
他道：“你可以和邪神对话？但你刚刚又说，用人类去理解邪神是不可能的，最后都会死亡。那你呢？会因为和邪神的对话而死亡吗？”
裴肆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小空，你摘下眼镜之后果然很好看。”
施尹空：？
他一拳抵在裴肆的额头上，将这人一推，打断他的胡言乱语：“问你话呢继承人。不过我现在应该看出来了，多少有点影响，就像你现在总是做出一点莫名其妙的事情是不是就是跟那邪神聊多了之后的结果？”
被施尹空推倒在床上之后，裴肆还在闷闷地笑着，又遭受他无情一击之后，裴肆才支起身子，道：“怎么会呢。小空可不要把我和别人相提并论啊，你刚刚也说了，我可是，继承人啊。邪神怎么会为难我？”
瞧给你能的。
施尹空摇摇头，觉得裴肆应当是傻了而不自知，在心里给那位邪神也记上一笔。
裴肆歪了歪头，道：“小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施尹空沉默一会儿，道：“没了。”
裴肆噌的一下从床上跳起，站在地上，道：“既然没有别的想问的东西了，那我们回家吧。”
·
重新坐在自家沙发上的施尹空还有点懵。
挪了挪身子，比金乌会那房间的床更硬一些，是熟悉的质感。
所以，他是怎么回来的？
那边刚回来的裴肆就一头扎进了浴室，见施尹空也有要用浴室的意思还向他发出了共浴的邀请。施尹空摆手拒绝，决定让裴肆洗完他再洗。
他看着亮着浴霸的卫生间，心中说不出到底是何意味。
他想拿出手机看看当时罗术发给他的消息，摸遍全身后却发现自己手机竟然不翼而飞。他再一看自己的左手手腕，林弋给他的那银白色手环也没了！
糟糕，肯定是当时被带去金乌会的时候，那群人乘着他昏睡的时候从他身上拿走的。他在那的时候居然都没发现，而现在两样东西都落在了那里！
等一下，他是不是还忘了什么……完蛋了，他怎么忘了单之予，当时单之予也是晕过去的，白文瑞他们肯定也把他抓过去了，甚至可能被关起来了！
想到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兼医生，施尹空突然很愧疚。单之予横遭此祸，都是因为金乌会盯上了他。送个人，结果回不来了，这要他怎么和异能局解释啊！
不对，他现在连解释的渠道都没有。
施尹空往沙发靠背上一倒，连常年开启的电视都没有打开，整个房间内只有从卫生间里传出的那一点隐隐的水声。
闭着眼放空一会儿，卫生间的水声戛然而止，没多久，裴肆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施尹空仰躺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这不是他平常躺平的样子，裴肆擦着头发的动作一顿，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加速跳动起来。他几步走到施尹空旁边，拿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问：“这是几？”
施尹空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道：“别发癫。”
还能讲话就好。裴肆还以为施尹空之前直视祂的时间太长导致了脑部损伤，他就说，他的治疗怎么可能会出问题呢。
终于放下心来，裴肆道：“所以小空是怎么了？躺在这，看起来很惆怅啊。”
施尹空幽怨地转过头，道：“我手机还在那，还有那个手环。还……算了，没什么。”尽管裴肆对金乌会没有多大的归属感，但人家都把他直接把他偷偷带回来，要他再去捞个人那也太为难裴肆了。
听见是手机和手环，裴肆一脸轻松，道：“原来是这个啊，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去帮你拿回来啊？小空，你先去洗澡吧，我去去就回。”
从金乌会回来的时候施尹空就很震惊，因为他们没有赶路，而是一眨眼就回到家里的。这比邹阳的异能还要夸张，但裴肆只是轻描淡写地道：“这不是我的异能啊。是个谁的异能来着我不记得了，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之前留下来的异能被放进了这个眼镜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金边眼镜。
施尹空皱眉，道：“你的眼镜怎么还能储存他人异能？”
裴肆挑眉，道：“可惜不是无限制的。”
都这么bug了还想要无限制。施尹空无语，不再去看裴肆那一脸高兴的样子，将他一推：“去洗澡吧你。”
现在裴肆已经洗完澡出来，换上施尹空前几天给他洗出来晾晒好的衣服，走的时候留下一句：“坏消息，这眼镜的异能只剩下一次试用机会，所以，晚饭不用等我！还有，过几天就是过年了，小空，我一定要带你去买衣服好好捯饬捯饬，长这么好看就算了，穿衣服的品味也就这么算了。”
话音未落，裴肆就瞬间消失在原地。
施尹空想到他后面那句话，低头看了看自己随手拿的衣服裤子，嘀咕道：“衣服，这不能穿就行……”
他站在镜子前打量许久，实在是没看出来自己出啊的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于是他愉快的决定不想了，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澡。
裴肆还没离开多久，卫生间内的热意还没有完全消散，空气中也弥漫着水雾。施尹空将衣服脱在一边，用手草草擦去镜子上的水雾，自己脖颈上那块淤青没了衣服的遮挡，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得明显。
他轻啧一声，拉开了淋浴头。
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裴肆不是说那眼镜里的异能只能用一次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套上衣服，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脑袋就往外走去，他一边拉开门，一边道：“裴肆，你回这么……江云？你怎么来了？”
江云很明显是狂奔过来的，他一只手撑着门框，气喘吁吁。听见施尹空的声音，他猛地抬头，道：“施尹空？你没被带走？”
见施尹空一脸状况外，脑袋上还顶了个毛巾，头发正滴滴答答往下滴水，面部皮肤还因为刚从温暖的卫生间出来而泛红，还有他胡乱交叠的衣服下一块可疑的红痕，江云盯那红痕盯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施尹空神色如常。他哆嗦道：“你，大白天为什么要洗澡？”
施尹空看他盯着自己脖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是欲盖弥彰地笼了笼衣服，道：“蚊子咬的。怎么，白天不可以洗澡吗？”
江云震惊：“冬天哪来的蚊子？！”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问多了，连忙摇了摇头，接着道：“你一直都在家里吗？”
至于这个问题……施尹空沉默了，道：“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江云举起自己一只手，示意他看里面的消息。
那是单之予的消息：“施尹空被金乌会的人带走了，谁去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