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华殿。
曼儿看见沈思柔在衣柜里不断翻找,不由奇怪,问道:“娘娘,您这是要找什么衣裳?让奴婢来就好。”
“已经找到了。”沈思柔从柜子底下翻出了一件水蓝色的蝶纹长裙,“好生整理一番,本宫要换这件衣裳。”
“是。”曼儿虽不解,但仍是乖巧接了衣裳去处理衣裳上的细微皱褶。
换上衣裳,又让曼儿认真梳妆了一番,竟是仿照道教的风格来梳妆。
曼儿为沈思柔描了眉,放下青黛,担忧问道:“娘娘,您今日当真要去吗?若是太后怪罪......”
沈思柔看着镜中妆容端庄又清冷的自己,淡淡道:“自然是要去的。”陈婉瑛得了好处却不肯帮她,那她便自己来。
她在宫中十一载,什么都没得到,还失去了一双儿女。这让她如何甘心?!即便是输,她也是要赌上这一把的。
更何况,她不一定会输。
从藏书阁去颐和宫的小道上,女子一袭水蓝蝶纹裙,水袖轻扬,袅袅青烟围绕她轻轻飘舞。
太后从藏书阁回去颐和宫,忽然见眼前一抹水蓝,脚步一顿,皱眉问道:“茹熏,去瞧瞧前边儿是何人,竟是在这儿跳舞,不知规矩!”
“是,太后。”茹熏上前,看清是何人后便回到太后身边,道:“太后,是裕华殿的沈昭仪,可要让人带沈昭仪回去?”沈昭仪尚且还处在幽禁之中,如今却出现在这儿,分明是偷溜出来的。
“不,让她跳。”谁知太后态度忽然转变,太后静静看着,忽而赞叹道:“这道教之舞,甚美。恍若天人下凡。”
听得太后如此夸赞,茹熏心中恍然,难怪太后态度忽然转变,原来是认出了沈昭仪跳的是道教之舞。想到此,茹熏不由夸赞一句聪明,知晓太后如今沉迷道教,如此定能得太后欢心。
沈思柔踮起脚尖,旋转起来,水袖甩出,如净莲盛放,极美。
一舞终了,太后欲上前询问,谁知沈思柔双眼一合,重重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这是?”太后忙上前,让茹熏扶起沈思柔。
“娘娘,沈昭仪似乎是晕倒了。”茹熏看着沈思柔紧闭的双眼,迟疑道。
“叫太医!”太后道,便有小太监匆匆去唤太医。太后四周看了看,却并未见到服侍的宫女,不由皱紧了眉头,薄怒道:“服侍昭仪的宫女呢?不好好候着,去哪儿了?!”
这时,一个宫女从远处跑来,见到太后忙下跪,“奴婢参见太后。”
太后对其尚有几分眼熟,问道:“你可是昭仪的贴身宫女?”
宫女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是的。”
“你不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做什么去了?是你家主子待你太好,你才敢如此欺主?!”太后怒道。
曼儿连连摇头,“太后,奴婢冤枉......”曼儿正欲解释,沈思柔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先是看到了曼儿,一脸茫然地问道:“曼儿,本宫怎么会在此处?”
“你不知?”太后奇怪问道,注意力从曼儿身上移开。
沈思柔这才发现太后在身边,忙屈膝行礼,“嫔妾参见太后。”然后回答太后,“回太后的话,嫔妾这些日子,总会忽然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醒来也在别处。”
闻言,太后皱起眉,又问道;“那你可记得你方才跳舞之事?”
“跳舞?”沈思柔茫然地看着太后,然后摇了摇头,“嫔妾不记得嫔妾何时跳了舞。”顿了顿,沈思柔小声道:“自被幽禁于殿中,嫔妾就无心舞蹈。”带着些委屈的味道,落在太后耳里,竟是有些心软。
太后思索半晌,问曼儿,“你为何没有服侍在你家主子身边?”
曼儿回道:“自娘娘被幽禁殿中,奴婢也甚少外出,但这几月娘娘却总是转眼就不在殿中。奴婢总是在宫中其他地方寻到娘娘,寻到娘娘时,娘娘大多时候都在跳舞,奴婢怎么唤也不理睬。今日也是如此,奴婢不过是去为娘娘换一壶茶的功夫,回来就不见娘娘了,奴婢只好出了殿寻娘娘。”
听得曼儿解释,太后对沈思柔说自己不记得之事信了几分,但心中尚存疑虑,继续问曼儿,“那你家主子可有何异常之处?”
曼儿回道:“娘娘在跳完舞之后就会晕倒,再醒来便不记得之前做的事情了。许多次都是如此。”
“可有证据?”
曼儿回道:“有好几个宫女也见过娘娘如此,但是奴婢怕皇上太后知晓此时,会觉得娘娘是......便央求了她们不要外传。”
闻言,太后想起方才沈思柔跳的道教之舞,认为恐是道教仙人上了身。不过太后在宫中多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并非完全相信,于是问了曼儿是哪几个宫女,曼儿不敢有所隐瞒,将名字职责统统说出。
太后便特意派人前去打听,不消片刻,便有消息传回,曼儿所言,皆是真的。
太后面上浮现出笑意来,吩咐宫人送沈思柔回裕华殿,又让太医转道去裕华殿给沈思柔诊脉。得知沈思柔除了身子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其他事情,太后放下心,慈爱道:“沈昭仪,身子是自个儿的,得好好爱护才是。”
“是,太后。”沈思柔受宠若惊,忙应下。
“你不必如此紧张。”太后笑着安抚,她看了看窗外晴朗的天气,道:“哀家瞧着这些日子天气都不错,你也出去走走,总是在屋子憋着也不好。”
这话,便是解了沈思柔幽禁的意思了。
沈思柔惊喜道:“多谢太后。”
“傻孩子,道什么谢。”太后同沈思柔说了会儿话,又嘱咐她好好休息,得了空去颐和宫走走,这才出了裕华殿。
一刻钟后,太后便下了懿旨,解了裕华殿的宫禁。
裕华殿中。
沈思柔换下身上的水蓝蝶纹裙,又擦去脸上的妆容,露出有些苍白的脸。
“娘娘,您真厉害。”曼儿笑眯眯道。
沈思柔笑笑,并未回话。她也是紧张的,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但还好,她成功了。不仅成功地解除了幽禁,还与太后的关系加深了些。这与她来说,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不过......想到曼儿报出那几个名字,沈思柔问道:“曼儿,那几个帮我们做戏的,是怎么回事?”她并未安排这些人——忠心她的人不多,她幽禁的这段时间又失去了不少人,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来帮她演戏。
曼儿一愣,回道:“难道不是娘娘您托纯熙姑娘安排的人吗?”
沈思柔微怔,然后笑了。
“是本宫安排的人,只是有些紧张,一时给忘了。”
不管陆纯熙是出于好心还是为了抓住她的把柄,都毕竟是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