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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五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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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奥托杜雷港

天微微破晓,在海的尽头涂抹开一大片惨白,带了海的腥咸和冬的凛寒在脸颊、鼻尖、手指印下粉红的吻印。

朔星吐出一口白雾,被向后去的风一瞬间凌迟,消失不见。

发动机有节奏地轰鸣,带着并不大的船在墨海上划开一道水痕,一直到小船轻轻碰到码头岸边的陆地,然后渐渐地,声音小了下去,被雾晕开。

结束了……一切连尾声都已落下。

朔星踏上了岸,海上那种飘忽轻浮的感受在此刻化成了脚下冷硬灰寂的土地,被冻僵的脚每走一步都会发疼,而朔星奇怪地享受着这份疼痛,为此甚至每一步走得严严实实,她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她想到一个词:踏实。

是了,踏实。

她讨厌游船在海上不定的轻晃,讨厌软绵绵被浪带着走。

所以,相应的,她应该是喜欢陆地的。

尽管脚下的土地其实也并非一成不变,只不过是地表活动更缓慢的浪,但这对她来说已经它够,足够让她踩在上面,结结实实。

在她的生命中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厚重的土地和身体的疼痛告诉她她还活着的幸事。

虽然还很早,但码头已经有了不少劳作的人,他们穿了轻便但单薄的外衣,袖子挽起,露出结虬的肌肉,灰白涂抹了他们的脸,除了远远挂着已经不大亮的灯,一切尚且隐没在昏沉中,井然有序的嘈杂,像蚁穴里分工的蚂蚁。

没有人理会这些外来者。

朔星蹲在岸边,低头看着关掉发动机的侠客,捧着书但不知道看不看得清书页的库洛洛,还有一声不吭把玩匕首的派克诺妲。

“我要走了。”她突然说,打破了这份安静。

库洛洛把目光从书上移到了朔星脸上,他眉眼平静:“我知道,但……你这是?”

他指的是朔星蹲在一边直勾勾盯着他们的举动,天还有些暗,这样其实有些吓人。

“是道别。”朔星的声音没有起伏,“虽然这一次确实应该谢谢你们,但我想,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直接走掉好像不太好,至少,该好好道一次别,再也不见。”

朔星的头发垂下来,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一点深浅不一的色块——当黑暗吸走世界的色彩,把一切变作灰与黑的水泥时,她的眼睛仍奇异地保留了色彩,奇幻瑰丽到这完全不像人类所能拥有的眼睛,旋涡一样。

“真令人伤心。”不得不说,库洛洛的表情管理一向到位,他只是耸了肩,面上带着无奈,“只是为了道别吗?”

只为了道别?划清界线、耀武扬威一样的道别?库洛洛不太相信,或者说,根本不会相信,他望着女孩没什么表情的脸,试图从中发掘出什么。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小星,你还有别的事。”

他用了肯定句。

被猜中了目的,朔星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只是一只手托着下巴,平静、理所当然。

“被你知道了呢,好历害。”她毫无感情地捧读道。

“的确,除了道别,我还有一件事要找你,这对你来说可以重要,但也可以不重要,我需要了解一些东西。”

“回答我一个问题,真诚地,可以吗?”她顿了一下,然后目光认真了起来。

“你想问什么?”库洛洛也有些来了兴趣,抵着书页的食指磨擦着光滑的质感,“我想,我的真诚度取决于你所提问问题的内容。”

背景音里的人声喧哗地流淌着。

天气太冷了,早上海边的风很大,刀子一样凌迟着朔星的面颊,鲜血淋漓地疼着,朔星眨了一下眼,把脸埋进围巾里。

“是吗?”她的气息打了在围巾上,“没什么的,不是什么不能说的问题,这你大可以放心,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答案。”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同伴快死了,用尽所有手段也顶多只能延长一点生命的那种,你会抛下她吗?”

“她?”

“是的,她。”

女孩的神色被深色涂抹成油画的静谧,眼下窝了一小团浅浅的阴影,她的嗓音柔和平稳:“我很好奇,面对无用功的拯救,你会选择放弃置之不理,还是坚持到最后。”

库洛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金发的女人仍低头,似乎很认真地在把玩匕首,但颤抖的眼睫出卖了她。

是派克,派克诺妲。

库洛洛一下明白了朔星所说的人是谁,他的手指弯曲,抵在书本上,用力到指尖泛起白色的弯月,仰头,他的目光沉沉,是不透光的黑洞,深邃危险:“派克怎么了。”

“怎么了吗……其实也没怎么,就是我告诉你的那样。”女孩伸出食指,点在下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会救她,还是不予理会。”

“请快一点回答,这里的风太大了。”

她眼里映着明媚的灰白。

库洛洛深深凝望着女孩,寒冷的风冷凝了腥咸,半晌,他才出声:“如果我抛下她了,你会怎么做?”

女孩神色平静:“什么都不做,但只是,她会死。”

“我还以为你会救她。”

“我阻止不了自灭。”

短暂的对话又一次陷入死路,随着时间流逝,天一点一点被点亮,涌动流淌的人来人往声更加频繁,但温度并没有因为日出升上一点,天气依旧冷得彻骨,说话时,可以见到口鼻间溢出的白气。

库洛洛突然笑了起来,轻轻地,从喉间挤出一道短促细小的气音,他笑得什么也没有。

“我想,大概是不会发生了,丢下同伴这种事,我不会让它发生的,小星,你大可以放一点心。”库洛洛的语气温和平缓,“你刚才好像说了有办法延缓,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应该知道的吧。”

他没有怀疑朔星说的。

朔星没有必要撒谎,而且他也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派克的不对劲,魂不守舍,原先并没有放在心上,但一直到朔星道破了种种异状,他才突然发觉,就像撕破了一道无形的膜。

为什么会忽视呢……有的时候,派克的存在感太低了些,简直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而这一切,就源于几小时前,女人因为好奇而捏住的那片衣角。

“事实上,我不知道。”朔星坏心眼地扯动了脸颊上的肌肉,露出一个僵硬到不行的假笑,“所以,我在提醒你们,事情还没有结束,想要解决问题,得从药王秘传入手。”

图穷匕现,朔星耍了小心思,或者这更应该叫作将计就计。

派克诺妲见到了存在的地平线,这她可以肯定,因为女人从头到脚散发了虚无的气息,而朔星正正好对这种气息十分敏感——她可以确定,只不过因为世界不同,命途的力量衰微,表现才没有那么明显。

“如果我什么也不做,派克会怎么样?”库洛洛问。

朔星没有犹豫,就给出了答案:“消亡,她的躯体、认知、记忆会逐渐消亡,直到不再存在。”

假的,但也没骗他。

消亡的确是自灭者的症状,只是因为世界不同,虚无的影响不会太严重,但也足够派克诺妲喝一壶的了,不过,因为从没有见过这种例子,派克诺妲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其实朔星也不知道。

“好吧。”男人耸肩,“看来的确没那么容易结束了,说了这么多,你的目的是什么?”

女孩拨弄着耳饰,给出了四个字:“消息共享。”

————

天光大亮,作为世界上第二大的港口,奥托杜雷港的街头人来人往,朔星蹲在路边,只能见到一条条攒动的腿,混着冰碴的空气钻进气管,在肺里牵起一阵淋漓的冷。

在获得库洛洛找到药王秘传消息会联系的承诺后,没有过多犹豫停留,朔星就离开了码头,顺着不知名字的街道行走,一直到彻底天亮,路上的人和车开始多了起来。

说真的,虽然嘴上说着要完成奇罗的遗愿,但事实上,朔是对于接下来的方向仍没有一点头绪。

毕竟作为一个隐秘的组织,药王秘传是绝对不可能走着走着就碰上的,可想要找到塞拉,又离不开药王秘传。

完全没有方向啊……

她的手托着腮,用力地揉了揉被冻得发僵的脸,重重叹出一口气。

奇罗给她出了个难题。

只有名字和发色,想要在一个世界找,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而朔星人生地不熟的,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事实上,找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她排除在外,朔星等着库洛洛传给她消息,有派克诺妲的因素,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所以,现在真正的难题其实是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这个世界发展程度不低,没有身份证明简直是寸步难行,再加上朔星年纪不大,去打工恐怕也没有人会收。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在没有一点波浪的海上,四面都是水,空茫茫地不知该去往何处。

脚下的地面似乎软绵绵了起来,虚浮地摇晃。

口鼻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朔星感觉自己上了岸,但似乎还在海上漂荡。

“叮”

金属碰撞地面的脆响震荡着,滚落在地,躺倒不动。

一枚硬币正落在她面前,闪烁了暗淡的银光。

这是硬币,这个世界名为戒尼的货币,眼前这枚是面额最小的那种,大概仅够买一颗糖。

很多时候,当大人被吵闹得受不了,就会从裤带里掏出这枚闪着银光的小东西,用以贿赂他们的孩子,叫那些活力的精灵去别处散发他们的生机。

这只是一枚面顿最小的硬币,对于大人来说微不足道,甚至连喝酒划拳的赌资都算不上,但对于天真的、一无所有的孩子来说,这一枚被不断在手心摩挲的戒尼却是他们的全部。

目光顺着灰败的银色上移,朔星看见了一个小男孩,棕色头发,被冻得通红的脸颊上星星点点布了雀斑。

“叮”

又是一声清响。

但这一次,硬币砸在她身上,被弹开,掉落在地。

男孩把拖到嘴唇的鼻涕一下用力吸了回去,被冻得通红的手里握着一大把硬币,他盯着她的眼睛,面无表情,砸来一枚硬币。

他什么也没说,金属正中她的额头,印下一团红印,又很快散开。

……小孩子?

朔星眨了一下眼,抽回游离的神绪,扶着墙缓缓站起身,骨髓里爆开一阵麻意。

她以为男孩会跑,但男孩并没有,直愣愣地看她,然后,他又丢过来一枚硬币,这一次,他对准了她的鼻子。

硬币没有打中,朔星松开了手,看见手心上硬币上大大的数字:

40

然后,她望向男孩,迈了步子。

“嘿,蠢乔,快跑啊!”说话的是对街的一个男孩,和这个棕发男孩年纪差不多大。

他在恶劣地笑。

呆愣住的男孩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吸回又一次垂下的鼻涕,他撞开了身后路过的行人直直冲上马路,好像是想和马路对面招着手的同伴会合,手因为用力攥着硬币而发白。

他同伴的眼里迸发了蓝色的惶然。

风呼啸而过,一瞬间,时间似乎静止了。

被叫作蠢乔的男孩也看见了驶来的汽车,近在咫尺,根本来不及踩刹车。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顿住脚步,抬起双手作无力的抵挡,硬币从松开的手里向下掉,天冷得发白。

他在恐惧,迟钝了的大脑向他传达了一个信号。

乔向一旁飞去,衣服擦在地上,被蹭破了一道大口子,泄出里面的细绒。

他听到硬币哗啦啦落地的声音,被车马声掩着,刚才那辆汽车的主人踩下了急刹,停在路边将头探出车窗,为掩饰自己的心有余悸而破口大骂。

风重新流动了起来,带来港口城市特有的腥咸海风。

“乔——!”姐姐在呼唤他,拼了气地挤开人群,身形单薄瘦小,似乎一下就会被吹跑。

压在身上的人起了身,乔迟钝地仍躺在地上,像一具尸体,一动不动,恐惧感支撑他僵直着身躯,他现在像是被一巴掌按在地上的兔子,即使移开手,却依旧怀着惊悸一动不敢动。

手掌心火辣辣地疼——那是刚才被扑倒时蹭在地上擦破了皮。

朔星站起了身,拍去身上的灰尘。

她看见一位少女冲出围在周围的人群,将雀斑男孩拉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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