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开玩笑了。”你这样对他说。

就是眼前这个帅到人神共愤的男人，你的白月光，霍乱人心的魔鬼，在上一秒跟你提出“要不要试一试”的要求。

“生气啦？”他反而对你笑。

他又露出了那种年少时候，肆意中带着一点温柔的表情。

即使是好多年没见，他的身上依然留存着那点令人心动的少年气。

变了许多，又好像从未改变。

你感觉你的心脏在怦怦跳。你垂下眼睛，总觉得脸上缓慢地在发热。

够了。所以……所谓的试一试，果然是没有认真的吧。

“哥哥很认真哦。”你飞速抬眼看了眼。他支着下巴，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你。

他会读心吗！

而且为什么他对你，还有着“哥哥”这种口癖啊。

以前那种哥哥弟弟的游戏还没玩够吗？

但你不得不承认，你一直在心里叫他“邻居家的小哥哥”。对这个称呼，你确实是招架不住。

“……但我刚分手，暂时不想谈。”最终，你拒绝道。

实际上，你对他的感情实在太过复杂，一时间，还没法完全理清楚。

他在你心中，是个过于神秘无序的幻像。

说白了，你根本没想象过他跟你谈恋爱。

……以前的梦里，你最多想象他摸你一下脑袋，并且用更加温柔一点的声音叫你：“小耳朵。”

“好冷淡啊，迩迩。”

你漫长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他给你调完了酒，酒液闪着青蓝色的光，放了些薄荷叶。

“我让你调的好像不是这个吧。”你接过酒杯，幽幽地说。

“你没吃多少晚饭吧，还是喝点清爽的吧，你说呢？”

眼前人说完还给了你一个wink。

“……”

这个动作，爱豆做显功底，普男做显油腻，女孩子做显可爱。

而他做来……只能说总有人浑然天成地，毫不费劲地就能做到很帅气。

你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在聚集。

你有心让他别管你，你心情一般，就想喝烈酒。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我回去了。”你喝了两口就要走。

“回什么，请你吃夜宵去啊。”

他说了家你爱吃的店，还说让老板留了你爱吃的菜。

据你所知，这个点，那家店应该不营业。

“老板是我朋友。”他说。

“你朋友好多。”你说。

这家酒吧老板也是他朋友。

“也没有多少……”他看着你说：“我最好的朋友是迩迩。”

太……太轻浮了吧！你跟他算什么好朋友，也就这段时间多接触了一下而已。莫非因为你是个i人，对是否是朋友的衡量标准会比较高吗？

你沉默半晌：“吃夜宵不健康。今天算了。”

你翻了翻列表，假装有事，再次说：“我先走了。”

他下一刻便起了身，腰背挺拔，身姿优美，从容不迫地，对你微微一笑。

“行，那我也走，一起？”

眼前是浮游的画面。

水面的光，闪烁的影，一晃而逝。

唯有他的脸显得格外清晰。

就这么唐突地印在你深深的脑海里，难以忘怀。

*

15岁。

你认为小哥哥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没有那么边界感，扑上去的狂蜂浪蝶还不止现在这么点。

青春期永远不缺乏如飞蛾扑火不计后果的青少年。

经你仔细观察，他不仅对别人有边界感，还甚至可能有点洁癖。

你撞见了别人对他的表白现场，再一次。

他离得人远远的。好像表白对象并不是他。

表白对象说着说着，不顾他的拒绝，居然开始痛哭流涕。你看到他低头无奈一笑，然后悄悄往耳朵里塞了个耳机。

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试图遮住耳机。

“……”那时的你根本说不出他的坏话。

你对那次表白印象特别深刻。因为那次，你躲避的墙角太近了，你隐约听到了表白对象的倾诉。

你吓了一跳。

……被欺负”“出现”“拯救”“像神明一样”……

啊，等等，这不是，你的剧本吗？

你完全共情了梨花带雨的她。

你捂住嘴，忍不住又偷偷瞄一眼。

看到了小哥哥漫不经心的笑容，和冷淡的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跑走的女生，你的心里也涌现了无法抑制的悲伤。

完全无法可能的事情。

无法逾越的天堑。

无法触及的幻梦。

你在墙角蹲了下来。

“做什么呢。”被走过来的小哥哥抓了个现行：“哟。小耳朵——？”

可能太悲伤了，击中了理智。你一声不吭地跟着他。

他也任由你跟着。

他走到洗手间。

“男厕所也要跟着啊？”他瞟你一眼。

“……我也要上厕所。”你执着地说。

“行。”

他洗了很久的手。

“……为什么要洗手。”你声如蚊呐。

你太害羞了，但实在好奇。

他闻了一下袖口。

“离太近了，”他说：“好像沾上了。”

沾上了什么，不是离得八百米远吗？

“什么？”

“气味。”

你什么都没想，胆子从未有那么大，凑近去闻。

他又退了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你也慌忙退了一步，说。

“抱歉。”他却说：“我的问题，不喜欢离人太近。”

他说：“我也不太喜欢香水味。”他在说那个表白对象。

“香水很好闻。只是我不喜欢。”他又闻了一下袖口。他总是这样，偶尔的刻薄毒舌中还会带点温柔，让你更加陷入滤镜无法自拔。

但是没人会在八百米远的地方沾上他人身上的香水味吧？

他看起来完全是洁癖发作了。又拿出了口袋里的手帕擦手。然后丢掉。

你默默观察着他。

“对了，你不上厕所么？”他突然问道。

“……啊。”

在这里上厕所=要在他面前上厕所=…

你站着看他，后知后觉地一句话没说跑了。

“喂。”他在后面还喊了你一声，声音里带着莫名其妙。

这件事你一直不愿回忆，因为一回忆起来就羞窘到原地去世。

但是现在你喝醉了。不由得想起了这件事。

20岁。

他又抓住了你。

他蹲下来，还闻了一下你。

你下意识想避开。

“喝了多少啊。”他略有点服气地说。

“……没多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河边散步。”

“半夜？”

“不吃夜宵，还不许人半夜散步么？”

你一噎。

“一个人喝酒做什么。是哥哥不能陪酒么？”他笑。

“你长得确实很适合陪酒。”你故意这么说。

“噢。”他不觉得被冒犯，只是漫不经心笑一下。

他拿出手帕。你眨了下眼睛。

他给你擦脸。你躲了一下。

“别躲啊。”他轻声说：“喝到脸上了？”

唇色晶亮，脸颊泛红，眼神游移，像个苹果。

边被他擦着脸，你边闷声说：“我跟前任复合了。”

你发了个短信给前男友，前男友立刻激动到要半夜三更飞奔到你家找你，对天发誓要好好表现缘定三生。

“哦？”

他耐心地把你沾酒的脸庞擦干净。

“复合了，那哥哥岂不是没机会了？”

你不答。

“……小没良心的。”

这段时间，你情绪总是不高。他陪了你很久。

“那去恋爱吧，开心点。”他拍了拍你的脑袋。

“……嗯。”你忍了又忍，低低地用气音说：“别摸我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