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们就好好在这里当她们的贵客吧!
反正来都来了不是?
主仆三人睡一线张床,稍微有一些拥挤,拒绝了红玉绿翡要睡地上的请求,三人凑合着睡下。
闻希月躺在床上,一粘枕头就入睡,一夜无梦到天亮。
起床后就有人送水来洗漱,洗漱过后又有人送来可口的早点。
吃完早点,主仆三人就出了房间,走家窜户到处转,除了想出围楼会有控龙族人以担心他们的安全,要求全程陪同之外,其余时候没人特意跟着。
闻希月心情不错,能吃能睡,逍遥似度假。
她是这样想的—先苟着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触到控龙族那个所谓的蛊神鼎,如果找到蛊神鼎,她们便拿上蛊神鼎,带着少女们开溜。
如果找不到,那便等。
等开坛祭天的那天再下手。
有谢宣安排的人在这里接应,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就是不知道当那些少女们知道真相后,会有多失望。
当然,这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了。
“嘿嘿嘿!听说了吗?昨日阿真和阿峰吵架了。”
“还用听说?我就住阿真隔壁,听得清清楚楚。”
“真的吗真的吗?快快快说来听听。”
闻希月主仆三人路过一群正在聊天的少女,听到这样一段对话,突然顿住脚步凑过去。
这么有意思的八卦,错过多可惜?必须听一听。
也不知道尊贵的七皇子殿下跟人吵架会是个什么光景。
“昨日他们回去之后我就知道肯定就要闹,所以我回家后就特别留意了一下阿真那边的动静,起初那边说话的声音很小,好像是阿真在向阿峰认错,说自己不该不给阿峰留面子之类的,但阿峰一直不说话,可能是很生气吧!后来阿真问阿峰打算什么时候娶她,阿峰一开始还是不说话,后来被问急了,你猜阿峰说什么?”那少女说到关键处停下了。
周围听八卦的少女们都急了,“哎呀这我们哪知道啊!你快说你快说,别卖关子啦!”
“好好好我说,”那说八卦的少女神秘一笑,“阿峰说,他不会娶阿真,永远不会。”
话音一落,周围便响起了几声倒抽气的声音。
有少女道:“这还得了?阿真不得疯啊?”
“那可不,阿真一下子就急了,说话嗓门都提高了八度,我在隔壁都被吓一跳。
“她说什么了?快讲快讲。”
“她质问阿峰为什么不娶她,阿峰不说话,阿真大概是真气急了,把桌子都掀了,我在隔壁听得真真儿的,那桌子就砸在靠我家这边的墙上,当时把我耳朵都震麻了。”
“后来呢?她是不是打阿峰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估计吃了阿峰的心都有了吧!我就听到阿真说之前都说好了要娶她,为什么现在突然变卦了,是不是因为那个狐狸精?”
“哪个狐狸精?”闻希月探头发问。
“哎呀还能有哪个狐狸精?不就之前跟阿峰拉拉扯扯的那个?咦!你不是……”
“……我不是,”闻·狐狸精·希月道,“你继续。”
“……哦!”说别人是狐狸精,被正主听到,那少女有些尴尬,想解释一下,但想想叫她狐狸精的又不是她,她也只是个讲八卦的,便没再纠结,继续开始讲八卦。
“咦!刚才讲到哪儿了?”被这么一打岔,她思路都断了。
马上有人提醒道:“狐狸精,狐狸精。”
“哦哦对,阿真问阿峰不娶她是不是因为狐狸精,阿峰好像生气了,声音听起来特别渗人,他说不准阿真叫她狐狸精。”那少女说完,还看了眼闻希月。
那眼神,怎么说呢?就,很有一种看狐狸精的意思在里面。
闻希月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少女接着往下说:“你们猜阿真听了这话什么反应?”少女又开始卖关子。
“打阿峰了?”
“不是。”
“骂阿峰了?”
“也不是。”
“又砸东西了?”
“没有。”
“哎呀那到底什么反应嘛!猜不到了,你快说。”
“嘿嘿!阿真竟然哭了,你们敢信?”
“嘶—”
又是一阵倒抽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人道:“那牛犊子居然会哭?我真的不敢相信。”
“是啊!不敢相信。”
“嘿不止你们不信,我亲耳听到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真那样的人,平时跟人打架,流血流汗都没见她哭过,竟然为了阿峰哭了,说真的,我当时都听得心软了,想着就算阿峰要娶阿真,我也不反对了。”
“对,我也不反对了,阿峰虽然长得俊,但咱族里也不是除了他就没有俊男儿了,我同意把阿峰让给她了。”
“我也同意。”
“我也……”
闻希月:“……”
这群妹子们这么容易就放弃,看来不是真爱了。
“后来怎么样了?阿峰心软了吗?”
“没有,阿峰不仅没有心软,还说让阿真死了这条心,阿真哭得那叫一个惨。”
“啧啧,好狠,我开始同情阿真了。”
“我也同情了。”
“我也……”
闻希月:真是一群善良的姑娘啊!
“我以后再也不说阿真坏话了。”
“我也不排挤她了。”
“我不再在她饭菜里放虫子了。”
“我、我以后也不会再故意把她撞下楼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有个少女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那次你是故意推她的?”
“我、我就是看不惯她嘛!”
空气突然寂静。
闻希月没再听下去。
阿真也是个可怜人,她就不怪她骂她是狐狸精的事了。
阿真的事让她心中生出一些感慨。
有时候,人的恶意来得莫名其妙。
可能是因为你拥有的,恰好是他们渴望却得不到的。
可能是因为你的幸福,映照出他们的不幸,于是他们想拉你共沉沦。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厌恶的,其实是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而你恰好成了替罪羊。
你只是无意间触动了他人内心的隐痛。
人性是复杂的,恨意往往不需要合理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你存在”本身,就足以成为某些人攻击的借口。
而那些针对别人的人也并非全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有些人一朝幡然醒悟,也会对自己曾经做下的恶事心生愧疚。
也许这些少女们将来会因为心中对阿真的那点愧疚而对阿真好一些吧!
就不知被针对过的阿真还是否愿意原谅她们,接受她们的好了。
“想什么?”
前方突然响起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
闻希月一抬头,就对上了谢宣那张戴着人皮面具的脸。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屋门口,谢宣应该是在这里等她。
她愣了愣,突然问道:“为什么选择他?”
这句话问得很突然,很没头没脑,一般人被这么一问,肯定要问上一句“选择谁?”
但谢宣没有问,他只是稍稍迟疑,就明白了闻希月的意思,
默了默,他道:“如果我说,因为我与他立场对立,所以选择他,你会怎么想?”
闻希月能怎么想呢?
他们确实立场对立。
谢宣作为大宁皇子,可以说与这控龙族里所有人的立场都是对立的,他对他们下手,只要一个立场对立,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但闻希月刚才听了那场八卦后,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阿真,一个在别人口中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女子,处处被人针对,也没仗着自己的后台和自身的实力把那些针对她的人怎么样,可见本性并不坏。
这样一个人,她期待着自己心爱的人能给她一场婚礼,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再也回不来了,而造成这样结果的人是谢宣。
谢宣是因为不放心她,才会跟着上那条船,而他想要留下来,就不可能不去顶替别人的身份。
她们冒充王怡然她们很容易,王怡然她们被抓去不久,所有人都对她们不熟悉,只需在五官上稍作调整,别人就认不出来。
可谢宣不一样,他冒充的是控龙族人,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他杀了那人,用那人的脸做了人皮面具,作为一个敌对势力的皇子,他的做法一点也没错。
可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阿真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一条无辜的年轻生命也因此逝去,这让闻希月心里有些难受。
谢宣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道:“我想喝杯茶,让我进去坐坐吧!”
闻希月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还站在门口呢!
这里可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二人进屋坐下,绿翡关上门,红玉斟上茶水。
谢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他不无辜。”
闻希月猛地抬起头,看向谢宣,“不无辜?”
“对,”谢宣道,“他是个野心勃勃、两面三刀、薄情寡义的小人?”
听到谢宣一连用了三个贬义词来行容一个人,闻希月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看样子,这人是十分不受谢宣待见了。
这人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谢宣这么个平时不太去评价别人的人给出这样的评语?
谢宣接着道:“我观察过他,应该说,我为了找个合适的顶替对象,观察过好几个与我身形相近的人,而他,是这些人中最该杀的一个,所以,我才选中了他。”
“我看到了他在祭司面前的唯唯诺诺、讨好奉承,他对祭司说他的干女儿是他此生所爱,如果祭司能同意把干女儿嫁与他,他必会珍之重之,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说祭司但凡有所吩咐,他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转头与人喝酒之时,言语间对祭司女儿的不屑是藏都藏不住,大意是他被逼无奈,才会与祭司女儿周旋,实际上根本不想娶她,还说起与明月楼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