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郝敏还想说点什么,胡乾眼见他们有些愈吵愈烈的苗头出现,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也知道那位对于破案和岐黄之术天赋异禀的衙门师爷乃是何等的心高气傲,纵然面对的是近来声名鹊起的风流才子,她的骄矜依旧不改分毫,若是放任两人这样发展下去必定两败俱伤,于是出口打断说道:“先等一下,既然你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常言实践出真理,我们不如现在就去殷尘的家中勘探一番从而还他一个清白?”
“也好,”苏不惑有些不悦闷哼一声拂袖说道,“想来你们也不知道他家的具体住址,不妨由我带路。”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桃李书院外面走去,郝敏和胡乾以及李絮紧随其后,就见前者扶着马鞍意欲坐在丰年瑞的后背上面的时候,李絮和胡乾同样争相效仿她的举动触碰衙门分给自己的坐骑,彼时胡乾十分贴心询问独自站在风中的苏不惑,“如今我们走得匆忙,只有三匹快马,不知苏先生是否擅长骑术,还是要和我们三个其中之一共同乘坐?”
苏不惑闻言目光悄然移向郝敏,谁知后者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直截了当拒绝说道:“阁下可别看我,常言男女授受不亲,遑论你我本就萍水相逢,加上我这丰年瑞性格古怪,除了它的主人,也就是我,其他无论是谁一旦靠近它的周围就会产生应激反应使其发狂,所以阁下还是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再来考虑和我共同乘坐一匹快马。”
“无妨,”一向正直的苏不惑唇角勾勒一抹笑意说道,“我本也没打算委屈郝敏姑娘和我共同乘坐一匹快马,只是看在阁下的坐骑毛发颜色有些与众不同这才驻足观望一会,还望体谅不要见怪。”
“这个自然,”胡乾接着他的语言说道,“倘若苏先生也不嫌弃的话,还是和我共同乘坐一匹快马好了,现在只有我和这个和尚的坐骑乃是府衙专门豢养用于外勤和传递消息的牲畜,性格虽然不是十分温顺却也不会随意发狂,而且我看后者也和郝敏姑娘一样不想与你共同乘坐一匹快马,所以……”
“也好。”苏不惑犹豫一下欣然回答,抬脚踩上马镫翻身坐了上去,然后也许因为姿势不对导致身体有些失衡,眼看就要摔下去了的时候他又从后面紧急抱住胡乾的腰部,这才刚好稳住。
然而后者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对于这等亲密的举动虽然内心咯噔一下有些介意,但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转头关切问道:“苏先生,你没事吧?”
苏不惑有些尴尬笑了一下然后坦然说道:“抱歉,苏某自幼体弱多病,除了经史子集以外并未学习任何其他关于需要消耗体力的技能,所以对待骑术一窍不通,还望海涵。”
“没事,”胡乾体贴说道,“可以理解,那么苏先生,你可要坐稳了,必要时候像是刚才那样抱住我的腰部也是行的,注意一点别摔下去就行。”
“磨蹭什么,”郝敏不太耐烦催促说道,“你到时候慢些不就行了?”
“驾!”
说完,她就扬起长鞭抽了一下丰年瑞的屁|股绝尘而去。
李絮和胡乾以及苏不惑紧随其后,路上后者描述殷尘所在地址的方向,不过片刻,就见先前遭到枫林覆盖的四周景色迎来柳暗花明,从一开始的漫天飞红逐渐变得天高云淡风清气爽起来。
然后就见前方不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灿烂的金黄,走在最末的胡乾和苏不惑探头观察李絮和郝敏那头的情况然后说道:“应该就是这里没错,穿过这片芦苇荡,就是殷尘的住所。”
“芦苇荡?”郝敏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还要跋山涉水,可是周围并无船只,我们应该怎么过去?”
“这个到也不难,”李絮胸有成竹笑道,“只是常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如今就要看下我们谁人更有本事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
说完,就听李絮竖起两根手指轻点自己的眉心,随即口中振振有词,“血咒,百鬼夜行,昆玉,出!”
接着就见他的头上冲出一只颜色五彩斑斓的凤凰,它先有些欢快似的在主人的上方盘旋片刻耍了几下百鸟之王的威风,然后体察李絮的用意千依百顺缓慢降落在了陆地上面,狭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脑袋上面翘起的三根特殊的羽毛随风浮动,似乎是在呢喃细语表现自己的温柔,又像是在热烈欢迎前者的下面一道命令。
“唔,不错,很乖。”
李絮一边看似欣然夸赞,一边抬手抚摸昆玉的脊背,感受到了它的柔和以后翻身坐了上去,然后指着不远的地方的芦苇荡的岸边说道:“走!”
“咻——”
昆玉得了命令,立马调整姿态轻微煽动好看的翅膀冲上云霄,伴随它的响亮而又锐利的尖叫,胡乾和苏不惑以及郝敏看见这只凤凰如同旋转的火箭一般消失天际,不过须臾却又俯身掉了下来的同时两翼像是船桨似的划开水面飞到芦苇荡的岸边去了。
“咯吱——”
李絮平稳跳下地面踩到一些枯草发出细微的响动,然后捻起两根手指吹了一个口哨,就见刚才还是庞然大物的昆玉的身体逐渐发出金色光芒的同时分裂成了碎片回到前者的体内。
他又回头看着对面不远的位置独自站在风中凌乱的几人,有些洋洋得意高举右手,一边挥动一边大声说道:“哎呀,不好意思,贫僧已然捷足先登,下面只能盼望各位施主自求多福。”
说完,李絮哈哈大笑几声故意让其听到,然后怡然自得头也不回走了,只剩那边除了岐黄之术丝毫不懂奇门遁甲的郝敏气得不停叉腰跺脚。
然后就听一向谦逊守礼的胡乾向她抛出橄榄枝,走近体贴说道:“郝敏姑娘,虽然在下不像那个和尚那样可以召唤出来那般厉害的奇珍异兽,但是身为修士对于自己的兵器使用的熟练程度还是志得意满,如若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御剑淌过这片芦苇荡。”
“御剑?”郝敏好奇说道,接着来了兴致,“这个倒是新鲜,只是你这小道初出茅庐的样子,也不知道对于这等技能是否能够熟练掌握,不要等到一会我们渡河途中你再给我祸害到了水里去了。”
“这个倒是不会,”胡乾信誓旦旦说道,同时目光瞥了一眼和郝敏这等大家闺秀一样弱不禁风的苏不惑,踌躇片刻有些为难说道,“只是我若选择载着阁下过去,难免就会抛下苏先生不管不顾,对我来说实在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能你们可否和平抉择出来谁来和我御剑飞行?”
苏不惑微笑说道:“于情于理自然女士优先,鄙人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七尺之躯,怎么能够和一介女流不遗余力争强好胜?”
“呵,”郝敏笑了说道,“虽然我很感激你的退让和成全,但是根据本人多年以来对于医术的钻研,恐怕你的身体状况还不如我,多半平时站在自家院子走廊里面吹风久了都很费劲,别说在这广阔无垠的芦苇荡里面御剑飞行,就怕走到路上纵使你没落下也要因为伤身吐出几口鲜血打湿胡先生的肩头。”
“真的?”
胡乾有些担忧和好奇询问苏不惑说道,就见后者刚想笑着表示自己不会这样,哪知还没张开嘴巴,侧面迎来一阵略微有些强劲的清风,使得苏不惑绿色的广袖和乌黑亮丽的长发飞扬,配合他的深邃的五官给人徒增一种破碎凌乱的美感。
没等胡乾和郝敏驻足欣赏,他就有些无法承受似的胸闷气短,随即迫不得已捂着嘴唇猛烈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
胡乾有些单纯关怀说道,就听郝敏添油加醋,一如既往毫无怜悯之心翻了白眼冷言冷语说道:“你看,我说的没有错吧,他的身体确实虚不受补,若是不能像是他的家人那样将其藏在府邸仔细将养,恐怕都活不过而立之年。”
“郝敏师爷不愧还是大夫,”苏不惑闻言内心毫无波澜柔声说道,“你的诊断和房琳别无二致,都说我若一意孤行坚持在外抛头露面不知检点,早晚英年早逝兰摧玉折。”
“不过,”苏不惑转而继续展开说道,“都说讳疾忌医不得好死,昔日曹操就是因为身染顽疾头疼欲裂,恰逢扁鹊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并且曾经提出要给主公进行开颅取出肿瘤,谁知前者畏惧死亡而又不肯拉下面子,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又说唇亡齿寒,最后他竟下令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坏了自己名声以及耽误病情事小,甚至大骂大夫乃是庸医,实际目的是想作为春秋战国时期的暗探窃取军情,顺便骗他甘愿赴死,当真恬不知耻。”
“当然,”苏不惑补充说道,“曹操最后的结局也是咎由自取,没过多久就已死了。”
“哦?”郝敏见他这般重视自己大夫的身份,而又代替医者这个职业说尽好话,一时有些欣慰和骄傲,然后喜上眉梢顺着他的话语说道,“苏先生果然为人师表心胸宽阔而又博学多闻,这样鲜为人知的历史都能牢记于心,只是我竟不知你的那位弟子,安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居然也懂岐黄之术,然而,若是与我相比谁能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