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扬歪歪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祁隽，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而祁隽呢，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既然已经问了，他也不想装傻，索性彻底搞个明白，说不定就能睡得着了。
想着，祁隽走到季舒扬身旁坐下，抬手比了个身高：“比你……比我矮这么多的，长得不怎么好看，剃着平头的那小子。”
说完就盯着季舒扬，企图从对方表情中看出什么异常。
季舒扬眨眨眼，还是不知道他说得是谁。
祁隽“啧”了声，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就是今天跟你一起在书咖的那小子！”
哦！季舒扬恍然大悟：“你是说周旭？”
周旭？祁隽挑挑眉，这名字也不怎么好听嘛，但既然问出来了，他干脆问到底：“他是谁？你朋友啊？”
虽然不知道祁隽为什么突然在意起周旭，但季舒扬还是老实回答：“是我高一的同学，我在给他补课。”
补课？听到这两个字，祁隽忽然福至心灵，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这段时间季舒扬没有联系他，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推了自己的邀约，原来在忙着补课。
“他主动找你的？”
季舒扬点点头，随后补充道：“我正好也想赚钱，他找我补课，就省得我再去做兼职了。”
“你……”你很缺钱吗？祁隽犹豫了下，不知道该怎么问。
没想到季舒扬倒冲他大方地笑笑：“我想买手机。”
手机。祁隽微微愣了下，不期然想起那天要联系方式时的场景，所以……是因为没有手机才没有联系他嘛？那现在赚钱买手机……心跳莫名地开始加速，祁隽舔了舔唇，有些紧张地开口：“你要手机是因为……”
他看着季舒扬，心中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期待。
“因为要联系……”季舒扬想也没想，刚要如是回答，却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季舒扬”，不是“陈舒”，他不知道跟祁隽的约定才对。如果被祁隽发现他就是“陈舒”，会不会直接把他赶出去？
季舒扬垂下眼，在这个刚跟祁隽缓和关系的关头，他不想再把关系弄僵，而且……他也没想好怎么解释他的欺骗。
祁隽还在等他的回答，见他突然住嘴了，有些焦急地弯下腰，朝季舒扬凑近了：“你要联系谁？”
季舒扬抬眸，祁隽的脸近在咫尺，这次戴着眼镜，他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狭长的双眼，眼尾微微上挑，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光是这双眼，就很漂亮，怪不得会成为校园论坛的常客。正想着，季舒扬突然发现祁隽左眼下眼睑的地方有一粒小小的痣，平时离得远根本看不出来。
“诶？你这里……”季舒扬有些惊喜地伸手点点自己的左眼下眼睑，“有颗痣！”接着，手撑着地板向祁隽凑了过去。
祁隽闻言一楞，痣？不等他开口，就见季舒扬的脸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数倍，之前闻到的那股清香瞬间将他包裹起来。
“你看。”季舒扬闭上眼，十分兴奋地分享着，“我的上眼睑也有颗痣！”
祁隽下意识看过去，他知道季舒扬的皮肤很白，但在灯光下却白得晃人眼，闭起的眼皮上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青色血管，而浓密的睫毛根部上方确实如他所说，有一颗小小的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颗痣在他雪白的肌肤上，十分惹眼，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目光。
祁隽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又不由自主地往前凑近了一分，季舒扬的呼吸立刻与他的交织在一起，心顿时跳得更快了……
“看见了吗？”季舒扬唰地睁开眼，然后就僵住了。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季舒扬稍稍撅起嘴巴，就有可能亲到祁隽的鼻子。
季舒扬的话让祁隽如梦初醒，等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他急忙向后一撤，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
“那个……嗯，你好好学。”祁隽站起身，丢下这句话就慌里慌张地向房间走去。
等祁隽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季舒扬缓缓松了口气。他抬手按按胸膛，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有些心慌，估计是被祁隽吓的吧。
想完，季舒扬趴回茶几上继续做题，但脑海中总是没由来地浮现起祁隽近在咫尺的脸。怎么回事……难道真被祁隽吓到了？他无奈地放下笔，算了，今天一天事够多，先睡吧。
第二天，季舒扬起来的时候，祁隽刚拎着东西进门，身后跟着韩昊。
韩昊见到季舒扬在这有些吃惊，随后撇起嘴嘀咕：“怪不得一大早叫我买一堆吃的送来，合着小心肝在这，拿我当骑手呢！”
祁隽放下袋子，拿眼睛斜他：“你咕咕叽叽说什么呢？”
“我说……”韩昊瞥了眼沙发上的季舒扬，笑得不怀好意，“祁哥今天不是有约会嘛？我怕你迟到了人家不高兴~”
这话说得怪腔怪调，祁隽飞快地扫了季舒扬一眼，冲韩昊咬牙：“你在说什么玩意儿？我今天哪有……”
不对！祁隽陡然反应过来，他是有约！
身后，季舒扬也忽地意识到他同样有约！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对方。
季舒扬先站起来：“那个，昨天多谢你，我，我有事，先走了。”
大概猜到他的“有事”是什么，这下祁隽没有再挽留：“行，那你吃过再走吧。”
季舒扬连忙摇摇头：“我回家吃。”其实回家也没得吃，他昨晚给妈妈打电话说在同学家住，今天早上肯定没给他准备早饭，但没时间了，季舒扬换了衣服，把祁隽的衣服叠好准备放进包里。
祁隽见状直接走过来：“没事儿，回头叫阿姨洗。”
“可以吗？”季舒扬眨眨眼，看来祁隽洁癖没那么严重啊。
“嗯。”祁隽点点头。
季舒扬又跟韩昊打了个招呼，这才背着书包离开。
韩昊没想到季舒扬不仅在祁哥家住了一晚，居然还穿了他的衣服？！祁哥的洁癖好了？！
“祁哥！你那件SE的外套借我穿几天呗。”韩昊立刻凑过去央求，他可馋那件衣服好长时间了。
祁隽闻言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叫我直接送你呢？”
“那不是不好意思嘛……”韩昊搔搔头，等意识到祁隽是在拒绝他的时候，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我靠！凭什么书呆子能穿啊！”
祁隽回头，笑得阴恻恻的：“不是你说的嘛？”
“那可是我的小、心、肝！”
韩昊见状脖子一缩，忙手动闭麦。
……
季舒扬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学着理发师教的吹了刘海，戴上隐形眼镜，等变成了“陈舒”之后，才抓着钱包出门了。
他跟祁隽约好九点半在学校门口碰面，到的时候祁隽已经等在那了，他穿了一身黑色运动服，衬得腿长腰细，头发全部吹到了脑后，露出整张线条优越的脸，气质卓然，光站在那就格外惹眼。
季舒扬赶忙加速跑过去：“祁隽！”
祁隽回头，只见季舒扬迎着阳光向自己跑来，浅蓝色衬衫，深蓝牛仔裤，白皙清秀的脸，分外清新，让人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
“你等、等很久嘛？”季舒扬撑着膝盖，有些气喘。
祁隽摇摇头，将藏在身后的袋子递了过去：“你还没吃吧？”
“诶？”季舒扬微微睁大了眼，祁隽怎么知道？
祁隽抬手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我也没吃，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好。”季舒扬点头，从袋子里挑了一瓶纯牛奶和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祁隽走在季舒扬旁边，余光一直注视着他。脸颊一鼓一鼓的，配上漂亮的大眼睛，更像小猫咪了。
季舒扬吃完了三明治，刚打开牛奶瓶喝了一口，就发现祁隽一直没吃，他转过头：“你怎么不吃啊？”
“不怎么饿。”祁隽沉浸在自己的发现里，闻言只是笑笑，见季舒扬嘴巴上一圈奶渍，下意识抬手去擦。
手碰上嘴唇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了。
指尖下的触感软软的、凉凉的，像是摸到了软糖，一股微妙的感觉爬上心尖，痒痒的，祁隽喉结滚动了下，一时竟忘了收回手。
季舒扬见祁隽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也有些紧张，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柔软的、湿热的舌尖自指腹一扫而过，被碰触到的地方登时开始发烫。祁隽一惊，连忙狼狈地缩回了手。
季舒扬没发觉自己舔到了祁隽的手指，见他收回手，赶紧去摸他刚才碰到的地方，这才发现自己嘴巴上有牛奶印子。
“你有纸嘛？”季舒扬摸摸口袋，又问祁隽。
“啊？”祁隽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听了季舒扬的话也回答得颠三倒四，“什么纸？要干嘛？”
季舒扬莫名：“擦嘴……巴……”
话未说完，祁隽再次抬手，用手背将季舒扬嘴巴上的牛奶擦完了。
“这样就行了，走吧。”祁隽若无其事地说完，随后跟没事人一样接着往前走。
只有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心脏知道，他到底有多紧张。
季舒扬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明白祁隽为什么会帮他擦掉牛奶。难道……他的洁癖已经严重到见不得别人邋遢了吗？
想不明白，他只能先追上祁隽的身影：“我们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