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郁灵根本没有被尤安那些幼稚的屁话惹毛,她是真的不需要尤安救她,这么好的挣营养液机会,她求之不得。
再说,包括固守监管者在内的整个车间都见过她这红颈铐,突然变蓝如何解释?
她知道他既然能把颈铐变蓝就一定也有应付那些人的办法,可不论是什么办法都会让她吸引到那些人关注的视线,这极其不利于她日后的越狱计划。
回到车间,卡萝两个眼睛滴溜溜盯着她和季淑转,自以为藏的很好似的,郁灵暗道不妙,果然还是叫她怀疑了。
心下想起原身伊琳的私情罪。
按理说这种事情肯定是男女双方一齐被惩罚,可她只听季淑说起被惩罚的伊琳,没听说那男的被怎么着了,甚至尤安还被误以为成伊琳那“姘头”。
由此可见两人极有可能不是被当场抓包,而是只有伊琳被单独举报。
嘶,可为什么那男的还没查出来就给伊琳定罪处罚然后放了?不应该彻查到底,就这么让那男的“逍遥法外”?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嗯……
还有被举报,谁举报的?
张慧?
马悠悠?
又或者是伊琳?
不知为何,郁灵忽然想起第一次回宿舍时张慧的那句——“还姐俩好呢。”
说的是谁和谁不言而喻——伊琳和卡萝。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纯嘴贱?纯闲得慌?
郁灵不这样觉得。
当时张慧并不知道自己的战力,也还没被自己打趴下。从她的角度看,占据着伊琳身体的郁灵就是个实打实的弱者,她自己是处于绝对强者地位的人,根本犯不着去费力挑拨两个弱者间的关系,这句话很有可能是无意之间说出的大实话。
在郁灵穿身前,伊琳和卡萝有过矛盾。
好朋友之间相处久了有些小矛盾本没什么,可偏偏这矛盾发生后伊琳就被举报了,事情变得很耐人寻味。
忽然许多之前被忽略的小不寻常涌入郁灵脑海。
她一直奇怪,自己的朋友即将经历一场生死未明的决斗,卡萝却连想都没想就拒绝替失忆的好友讲解决斗规则,哪怕把违禁词换成暗语都不愿。
她一直奇怪,刚得知“伊琳”失忆时,卡萝为什么表现的那样开心。
她一直奇怪,卡萝见她把张、马二人干趴下,昔日好友变强大能保护自己了,为什么会浑身发冷害怕。
为什么连换成暗语都不愿意说规则?因为她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值得冒这份险?可她说她们是最最最好的朋友啊,难道是假的?
为什么在知道伊琳失忆后很开心,是因为伊琳忘掉了某些事吗,什么事?她们之间的矛盾?什么矛盾只有靠失忆才能解决?
为什么会因为好友强大而发冷害怕?怕这好友想起些什么不该想起的东西找她算账?
卡萝极有可能举报或参与举报了伊琳。
这样没凭没据仅靠推理得出的结论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不一定对,可偏偏这被怀疑的对象是那样的视分如命,说出口的字字句句都是积分积分积分。
事情逐渐清明,正如此时卡萝盯着她和季淑的眼睛一样。
她似乎终于下定某种决心,郁灵暗道不妙刚想上前,所有囚犯脖子处同时发出滴滴的紧急催促声,提醒每个人下午的工作开启。
那卡萝再不看郁灵和季淑,认真工作起来。
郁灵自知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暂不管卡萝,只一心放在接下来未知的净化游戏。
上工时间不允许闲聊,就算能闲聊其他囚犯也是对她退避三舍,套取讯息这条路显然走不通。
她还能做什么准备呢?
据她观察,每个车间只有一位固守监管者,她们车间的就是这个斜眼,很偶尔的有两位流动监管者出现,不过也转几圈就走。
除了刚来第一天那个关系户海胆头十分嚣张跋扈对犯人非打即骂,其他监管者都挺像个正常监狱应有的监管,没看到谁动用私刑,顶多口头警告。
那就当个死猪吧。
死猪什么样儿?不怕开水烫!
虽然斜眼总是跟个鬼似的在郁灵身边转啊转,郁灵仍脸不红心不跳找着机会就偷懒,为晚上未知的净化游戏保存体力。
斜眼一不看她,她就慢悠悠,一看她,她就象征性加速挥几下,你要说她不认真干活吧,可她的手也没停下过,纵使看她百般不顺眼,斜眼还真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去惩罚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还是到了下工时间,颈铐中传出的欢快下工铃此时对所有红颈铐来说像极了声声催命符。
除了郁灵。
此时的她刚悄悄享用完仅有的营养液,这是她从处刑区回来后吃的第一顿,久违的饱腹感瞬间袭来,原本饿的软绵无力的身体也重新有了劲儿。
虽然心疼仅有的营养液被喝完,但要是今晚因为体力不足死掉,可就再也喝不了了,她坚信着那句老话: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搏一搏,小营养液变大营养液。
她被监管者擒着去往净化游戏区,路过一个又一个大广场,迎着其他囚犯的目光。
那些囚犯们像听早会一样站在圆形大广场内,红色的颈铐在一片蓝光中凸显着她的异类,也牢牢的抓住了每个囚犯的眼球。
而郁灵只是安静往前走着。
周围一片唏嘘声,似乎是为没看见这女囚崩溃发疯、哭闹挣扎而遗憾。后面的监管者却是心中庆幸这次牵引工作的容易。
郁灵从路过的广场大屏幕上看到了净化游戏区的模样。
大致能看出那儿依旧是个圆形区域,有...她数了数,如果摄像头下方也是通道的话,就共有16条通道通向这地方,通道进入口被红锈铁网全部封起。圆形区域正中央从高顶悬下两条又粗又长的麻绳,各拴着什么东西。
周围囚犯窃窃私语,讨论着她能活多久。有人当即就猜是最后死,旁边人诧异万分,只见那人神秘兮兮说他有小道消息,这个月“猛汉”又来挣营养液了,周围男人们瞬时莫名激动起来。
郁灵听了个清清楚楚,猛汉?好不谦虚的名字。不知为什么,她在这话之后感到传来的目光越发滑腻恶心,直勾勾盯着些他们不该看的地方。
“这月既然猛汉出场,那结局不就毫无悬念了吗,肯定是他赢呀,唉,我都能预想到今晚游戏的无聊了。”
“啧!你这毛头小子懂什么?猛汉出场才有看头呢!听说这次有两个女囚出场...嘿嘿。”
“你说,她...嘿嘿嘿嘿...里面穿的啥?”
“一会猛汉把她脱光了,你仔细瞧瞧不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随即传来一大片心知肚明的笑声。
大广场间联通的走道将这些充斥着□□赤裸的眼神切断,郁灵终于到了净化区。
还未走近,耳边就充斥满各式各样痛苦的惨叫。
她被送到的铁网门前已然有两人站等着,一高一低,细走近,才发现是一中年女人和一小男孩。
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弯腰叮嘱着:“一会儿游戏开始,一定要藏好了知道吗?”虽然她心知肚明,即便留到最后也不过是死的晚点儿罢了,但她还存有一丝希望,万一呢?万一那些监管者们忽然良心发现,可怜这小孩放他走呢?
小男孩沉默不语,只手捂肚子低垂着脑袋。
郁灵被擒着走到二人旁时,那女人似乎防备她,不再多说。
游戏开始,都是敌人。
郁灵心下也提防着这二人,同时透过红锈网洞观察里面,她终于看清那两根粗麻绳上拴着什么。
一把砍刀,一超大瓶灰色营养液。
各个铁网门外杂乱不堪。
大部分囚犯满脸鼻涕眼泪,不停朝旁边看管的监管者们跪地磕头求饶,求他们放过自己一次,口口声声承诺着自己只要出去就一定好好努力工作把积分补上。
有人癫狂傻笑,心中那根紧绷着的线已然断开,彻底疯了。
有人浑身凌乱的安静跌坐在地,似乎是费尽心力求情无果后终于精疲力尽,失焦麻木的静待死期到来。
但,也有人打算殊死一搏。
与郁灵正对着的铁网门外,三个男人交头接耳正嘀咕着些什么,距离太远,她听不清。
视线转移,与人对上眼,那人也不哭不闹,米粒大小的眼正像郁灵一样观察着铁网外百态众人,见郁灵看他,贼眉鼠眼的脸上挤出一猥琐笑来,双手掂了掂胸,郁灵眯眼,看清他的口型——胸太小。
郁灵懒得这种毫无杀伤力的低俗挑衅,继续移动视线,她只能看见前面几扇门,旁边的门因为角度问题,被墙壁挡住她看不见。
还未等她再看,背上突然一阵痒痒的触感,她当即就要避开,熟悉橙香飘来。
又是尤安。
这小东西还不依不饶起来了,都说了不需要他帮忙。
等等,他似乎...在她背上写着什么:
再,给,你,最,后…
郁灵直接侧开身体不让他写下去,道了句:“滚开。”
挠着她痒痒肉了傻叉。
是的,郁少将天不怕地不怕,不怕人抽她锤她刺她砍她,但唯独怕人挠她。
这小东西正巧碰上她雷点。
旁边女人吓了一跳,警惕看向郁灵,同时护着男孩尽量远离她。那小男孩却挣扎着不让她碰,也不说话,鼻子吸动,伸着脖子往郁灵那闻。
准确来说,不是郁灵,而是郁灵背后散发食物气息的尤安。
尤安此时简直是气炸了,自己好心好意要救她,她就开口服个软怎!么!了!竟然让!他!滚!
哼,少爷不伺候了,也不走,我就要亲眼看着你被撕碎!
他插着腰,刚想把自己上面那段心里话写给前面这女人,结果刚伸手还未触碰到,那女人竟像背后长了眼睛般一下就躲开了。
不,就算背后长了眼睛也看不见他,他看了眼隐身仪,信号显示优。
嫌弃他?!他再次炸了。
哼!不让碰就不让碰!等你被撕成块状物的时候,少爷亲手给你一块块捡起来扔麻袋里提去给林长风做实验!
到时候别说碰你背了,就是心、肝、肾都能碰到!
哼!
气成河豚的尤小少爷也不嫌脏了,插着腰往边儿上空地一坐,直瞪着不知在乱瞟什么的郁灵,如果眼神能发射子弹的话,郁灵恐怕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郁灵正观察着她所能看到的所有红颈铐们,记住他们的特点并一个个分析弱点。
忽然,她发觉大地好似在微微震动。
郁灵瞬间趴下,耳朵贴地,这声音就在隔壁,只听:
“咚!咚!咚!咚!”
两声一顿,极其有节奏。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脚步声?!
果然,等她再度起来不过半分钟后,随着越发响的脚步声和越发强烈的震感,对面几扇铁网外,一片杂乱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瞠目结舌的盯着郁灵旁边的通道,好似见了阎王。
原先还硬挺着准备拼一把的几个囚犯瞬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落在地,眼里露出崩溃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