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灵躺在床上,感受着肚子空空带来的肠胃蠕动,手中橙黄色营养液一滴未动。
现在的饥饿还能忍耐,至少还不足以影响她正常行动、说话。她不知道手中营养液能顶多久饿,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喝完了,要不了多久,她就要为了活命而不得不喝监狱那安眠营养液。
白天她只被允许在早会、车间、宿舍区活动,晚上要是睡去,恐怕真要一辈子呆这儿了。
她本想再去探索一番,但这幅身体根本撑不住几十小时0睡眠,眼皮打架,郁灵沉沉睡去。
今天没有早会,早间新闻里播放着外面世界的美好,吸引着每位囚犯的眼球,鼓舞着他们,让他们相信只要好好努力就能去往那样美好的新世界,郁灵没再看见“尤安”出现在屏幕上。
工厂车间,15小时的工作又将展开。哦不,今天只有10小时,因为…
今晚是净化之夜。
监狱囚犯很多,总不乏犯事闹事触碰监狱底线的,偷奸耍滑犯懒白喝营养液懈怠不工作的。因此,监狱采取了惩罚措施,也同时是警告措施,并为此起了个响亮好听的名字——净化游戏。
让负分者们自相残杀,活到最后的人,积分会由负归零,且被奖励一大瓶营养液,监狱的所有囚犯会像早会上那样,在高清大屏上观看这生死抉择。
这是郁灵在卡萝絮絮叨叨说完一长串被邪教洗脑出的神啊背叛者啊祂啊bu la bu la言论后,精简得出的结论。
具体情况如何,是怎么个自相残杀法,卡萝怎么也不肯说,她说万一说出的哪句话犯了忌讳,被祂听见会受惩罚。
郁灵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大瓶营养液”这五个字上,肚子又不可控的咕噜了声。
监狱发的黑漆漆营养液定时定点在睡前发,且规定必须要在五分钟内喝完并将空瓶放回,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让犯人陷入沉睡便于管理。
而这净化游戏奖励的营养液,犯人可以自己留着瓶子,随时喝,极大可能不含安眠成分,要是拿到,则意味着她有一段时间不用担心营养液问题。
她想套套周围人的话,问问净化游戏大概是个什么流程,总不能直接把红颈铐的人聚在一起让他们杀杀杀吧。
目光所达之处,人人退避三舍。
郁灵放弃。
工作开始,郁灵边砍星兽边像逛超市般找寻有用的星兽零件。
头发突然被拽了下,她以为又是因为自己不认真干活,斜眼监管在拽她头发警告她,忙卖力挥砍。
不知从哪传来笑声。
工作疯了?干活还能开心的笑起来?神金。。
郁灵悄悄看了一圈,周围人都低头干活,没人在笑,那斜眼也坐的离她十米远。
听错了?
她刚想再挥刀,霎时意识过来,斜眼不是在那边坐着吗,那刚刚谁拽的她头发?
空气中掺杂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橙子味儿,几乎是立刻她就明白过来。
内小变态来了。
她只觉袖角被人往外拽了拽,似乎是想让她出去,心道:你让我出去我就要出去?
她将手中砍刀高高抬起,表面蓄力砍星兽,实则在大力抬起那瞬间,砍刀就被暗转半圈,锐利的刀锋猛然砍向刚刚感受到热气的那边。
极小的惊呼咒骂声被虫叫掩盖,郁灵看了看满是星兽黏液却无一滴人血的刀刃,略感遗憾,暗想等出去后必要好好提高下身体素质,力量不够,出手速度大受影响。
尤安差点儿毁容,又见这人无所谓淡定继续工作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一怒之下怒,怒了一下。
她明明知道自己在旁边!
他不依不饶起来,干脆直接握住她手臂,让她像个小学生似的举手。郁灵这具身体根本掰不过他,也不敢太大动作引发他人怀疑,手臂被硬生生掰起。
那边斜眼看郁灵举手,不耐烦摆手让她滚去。
郁灵往厕所走着,心中盘算他这回来找她的目的。
那尤安一会幼稚的拍她肩膀,一会挑衅的朝她耳边吹气,仗着有隐身衣可着劲儿的犯贱,孰不知湿滑的厕所地面已然将他的脚步暴露个一干二净。
眼看他走到自己前面不知又想使什么坏,郁灵瞅准时机向他屁股那高度猛然踹去,尤安没一点儿防备,闷哼声,却不是屁股痛。
郁灵感受到脚上的软乎触感,正准备嘲讽一二,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她猛然转过头去。
季淑竟跟了过来。
郁灵顿时有些无奈,昨天她俩差点被卡萝撞见,现下她又跟自己进来,这不明晃晃告诉别人俩人有事儿吗。
她刚想叫她快点回去别让人起疑心,那季淑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急切问道:“月月她还好吗?!”
月月?是她给女儿起的名字?
郁灵记得那小孩额角确实有块不大不小的月牙状胎记。
她刚想开口说不知道,突然感觉头顶一沉,被人按着脑袋上下点了点头。
郁灵随即就朝着空气劈去,只听一道破风声,没打着,心道这小子躲得还挺快。
季淑见郁灵点头,瞬时喜笑颜开,又见她莫名其妙出现的古怪动作,面露疑惑,朝着她挥手处看,什么也没有。
郁灵回头朝空气使了个让他老实点儿的眼色,也不知那尤安看到没,再转回来不动声色道:“没事,一只臭苍蝇嗡嗡的扰人烦。”
季淑完全没往心上去,撇见郁灵脖颈上红的刺眼的颈铐,笑容淡去。
月月被金发男人带走。
只有伊琳认识金发男人。
要是伊琳死在今晚的净化之夜里,那她的月月怎么办?!
她记得郁灵答应了那男人一件事。
她又迫切道:“那个事,你答应他的那个事完成了吗?!”
郁灵挥开又想动她脑袋的手,这回打了个正着,淡定道:“没。”
脸色蜡黄的女人立马握紧郁灵的双臂激动道:“那你快去做啊,快啊!”
至少在你死前做完!季淑这样想到。
郁灵双臂一痛,这女人力气大的出奇,声音也大的很,她反将女人双手制止住:“你要不想活也不想让你女儿活了,就尽管大声把这事喊出来。”
季淑看着眼前的伊琳,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叫伊琳对吧。”
郁灵挑眉,原身确实是叫这个名字,点头。
季淑连道:“那你,有没有办法让你pin头带你离开这里?”要是可以的话,她就求她把月月一起带走。
郁灵疑惑,pin头?姘头?
郁灵:“你听谁瞎说的?”
季淑此刻头脑异常清醒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被人举报私情罪,判了十几道电刑,受那么重的刑罚,正常人早没了,而你为什么毫发无损?因为你根本就没被电!所谓判刑不过是监狱随便给我们其他囚犯的表面说法罢了!”
她又道:“昨天我看的清清楚楚,把月月带走的那人穿着A级监管者衣服,是他救了你!他就是你那pin头!”语气激动,却也怕被别人听到,压抑着。
郁灵听她讲了一堆,大概知道原身为什么被处刑了,原来是触犯法规交了个小男友。不过她可是实打实承受了全部电刑,哪来的人保护?
她严肃道:“我要背景真那么硬至于待到现在?看到这红颈铐没?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那边季淑终于安静下来不说话了,郁灵又道:“你要是再不走,卡萝就要来了。”
季淑全身一震,她知道卡萝是昨天那女孩,曾听人说过她爱分如命,要是被她举报...
季淑眼含泪水扭头快步离去。
“找我什么事?”
尤安在郁灵眼前缓缓显现出,白皙的脸上布满幽怨,丰润唇瓣微张就要开始不着调儿的埋怨她刚刚踹她的那脚。
郁灵迎接着他的注视,不想浪费时间,直言打断:“我的肉还不错吧。”顿了顿,又猜测道:“或者说…基因。”
尤安还是一贯的调调:“哎呀,见到小爷我第一面就说这些么,好让人伤心呀。”
郁灵心中算着出来的时间,刚刚被季淑耽误了会儿,已然不能再待太久,不耐道:“有事儿说事儿。”小男人家家,怎么说个话这么费劲。
尤安见她不理自己的独角戏,知道她不能待太久,回道:“很不错哦,林长风那是相当––的满意,研究的入了魔似的,我叫他,他都不理我!”
尤安说着又是那幅委屈表情,郁灵心中感慨,真是一个男人一台戏啊。林长风是研究员吗,感觉就尤安这样子,也不像什么能沉下心研究的人,那林长风也只能是研究员没错了。
只见他走近,欠扁道:“你现在求求我,我就帮你...”他一手晃着手中的未知仪器,一手指着郁灵的红颈铐道:“帮你把它变蓝。”
以小骗子的身手,怕是刚上擂台就要被撕成碎片了,那些人一向欺软怕硬,都是最先把最弱小的干掉,虽然林长风还正在研究,但要是她的基因普通,他不可能研究这么久,他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空气沉寂片刻,尤安没有收到预想中对面那人的兴奋感激,自以为贴心的帮她想好了词儿:“让我想想…你就说,尤安哥哥,我求求你帮帮人家,你最最最帅了,我最最最崇拜你了,好不好,只要你说,我就…”
尤安还没说完,只见那郁灵转身就走,他正准备追上,只听她头也不回留了句:“不需要。”仿佛刚刚他教她说的话多难说出口似的。
这是生气了?他让她说的话就这么难说出口?
尤小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怎么着儿,难道他还要求她求他救她?还要他说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救救你?
他没追上去,他倒要看看今晚她被人撕成碎片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