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1
室内外少说有十几度的温差，热浪黏着在她的肌肤上，汗津津的，钟野姿却有一种异样的满足的快感，相比热她要更怕冷。
钟野姿的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楼下是自带的庭院，她看到好几个在手机上眼熟的艺人，相谈甚欢。
不远处有人举着相机对准她们的反向.脸上的每一帧表情都不会出错。
身后的门被拉开，钟野姿裸露在外的颈肩感受到一阵凉意，她以为程纪峣过来了，对方几分钟前发消息来问她在哪，是要来找她。
钟野姿头也没回，“是偷偷去私会哪家的妹妹了？”
她是调侃，所以故意扬起声调，又刻意夹着嗓子，所以带着一种娇媚感。
“嗯？野姿妹妹还不够好吗？还要去找别人？”那人用着同样的语气回应她。
钟野姿错愕，僵硬地扭过头，上眼皮轻颤。
程景峤半倚在露台的门框边，脑袋稍侧，眉梢扬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身着一件件纯黑色的衬衫，身材挺直高大，他只比这门檐矮了一点。
“程……景峤…哥哥，你怎么在这？”钟野姿一句话吞吞吐吐，中间改了几次口。
钟野姿略微不知所措，她没想到程景峤会出现在嘉佑的晚宴上。
能让程景峤出面，不单是钱能够请来的。
“我不能来吗？”程景峤问她，
“不是，能。”
“你一个人？”
钟野姿不知道程景峤是否清楚程纪峣回北城的事情，最终选择实话实说：“不是，我跟程纪峣一起来的。”
“不是没人知道你回国了吗？只有我一个人还需要我保密。”
钟野姿愣住，只觉得程景峤的重点有些奇怪，“他是昨天知道的，景峤哥哥就当作没在国内看到我。”
钟野姿的确好懂，这时候倒是加上了哥哥两字。
“原来是程纪峣去私会妹妹了。”
程景峤轻飘飘的一句，开玩笑的意味过于明显。钟野姿脸颊泛红，不知是酒精上脸还是腮红扑得太重了些。
程景峤朝她走过来，并排站在露台的围栏前。
露台的面积其实很小，钟野姿一个人在时并不觉得，等到了程景峤走过来，露台变得逼仄起来。
钟野姿搭在围栏上小臂的胳膊肘轻轻触碰到了程景峤的衬衣，不轻不重地磨蹭着。
之前还有些热风，这时空气中没有一缕风意。
燥热、烦闷。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钟野姿对着程景峤从来都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称呼，她总是有意地省略掉称谓。
那天见到许恒时，他还在国外。
“七点落地北城，刚回来。”
程景峤是直接从机场来的。
他的神情有些倦怠，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安静地站在她的身旁。
庭院穿着礼服的几位女星不知怎么了，同时抬起头，往露台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们仰着头，粲然一笑，眸光奕奕。
虽然距离过远，她们什么话都没说，但钟野姿知道这些笑容是对着程景峤绽放的。
而其中有两人突然提起裙摆往屋内的方向走来。
钟野姿的余光瞥向程景峤，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楼下，又或者有没有看到那些人。
她在想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可就在下一瞬间，她跌进程景峤漆黑的双眸中。
程景峤突然扭头看向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钟野姿摇头，耳垂上的吊坠也轻轻晃动起来。
程景峤对视线极其敏锐，早就感觉到钟野姿在偷看自己，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那些小心翼翼也被程景峤看在了眼底。
想起她在路边肆意的笑容，以及她现在这副拘谨的模样，突然想逗逗她。
她板着一张脸的模样其实有些假。
程景峤润泽的黑眸深沉无比，幽暗无比，眼底流转的微光倒是染着几分轻佻了。
钟野姿想起程纪峣的话了。
她没有价值吗？不够漂亮？不能给他赚钱？
钟野姿脱口而出：“我漂亮吗？”
程景峤看着她一张脸慢慢红涨，耳根延到发际，皮肤极薄，透着绯红，隐隐能够看到细弱的青筋。
看向他的目光躲闪着，一张脸很快就要滴出血来。
“漂亮啊。”程景峤嘴角勾起，毫无心理负担地夸赞。
“欸？哥？”消失了半个晚上的程纪峣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
钟野姿没有转身，捏着酒杯的手指暗暗发力，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一时间鬼迷心窍。
“谢谢。”她客气礼貌有涵养地接下这句赞美。
她的口就像一个小姑娘讨要到夸赞，并没有其他问题。
钟野姿整理好情绪转过身，原本的露台要更小了些，程纪峣站在门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景峤问。
“就这两天。”
“怎么不回家？”
“妈妈下个月生日，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程景峤不置可否。
“哥，晚上我和钟野姿都去你那，跟你说一声。”
？
钟野姿不知道程纪峣要做些什么，这人吊儿郎当惯了，一肚子鬼主意。
三人中反应最大的是钟野姿，她瞪大了双眼，盯着程纪峣，试问他什么意思，事先他们没有任何的商量。
“你那里除了宋姨还有五叔就没人了，那么冷清，多几个活人陪你不好吗？”程纪峣上前走了两步，环过程景峤的肩膀。
钟野姿的胳膊贴在程景峤的手臂上。
他身上传来的体感温度烫得钟野姿一个激灵，她没有任何动作，站定在远处。
听到程景峤的声音从她的脑袋上方传来，“不让你们去难道你们就不去了？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去，别乱跑。”
钟野姿没有哥哥，但是她听得出来，程景峤的口吻就是对弟弟妹妹的照顾，没有任何不耐。
程景峤会在这次晚宴露面不仅钟野姿意外，还有一部分认出他后，不免在近处朝这边张望。
以程景峤的身份也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那群人见程景峤露面纷纷围了上去。
程纪峣和钟野姿留在原地。
“嘉佑背后是谁啊？”钟野姿并未仔细了解过这个品牌。
可今晚程景峤会出现本就意外。
“听说是裕和哥的新女友，好像挺看重这次的关系，可能是遇到真爱。”
“难怪。”
钟野姿的“难怪”是指程景峤和屠裕和的这层关系，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钟弥远会出现了。
很多年前，钟弥远和屠裕和两人就不对付，谈不上老死不相往来，但绝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你事情解决了？”
钟野姿见他一秒变了个脸，没忍住笑出声。
程纪峣算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住在酒店就会浑身发痒，哪哪都不得劲，正好程家在世界各处都有房产。
小少爷去哪下榻全然看他的心情。
他在他哥那里待着理所当然。
但钟野姿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过去。
“为什么要我去你哥那？”
程景峤刚刚没有提起她一周前曾去过琥珀山庄，钟野姿也刻意地隐藏了这件事。
“你又不是没去过，再说不是找我哥帮忙？你现在住哪？”
程纪峣听到她住在陶文后嗤笑一声。
兄弟俩的反应如出一辙。
两人后半场哪也没去，也没说话，各自想着事，直到司机过来告诉程景峤在车上等他们。
中间时间过去的并不久，宴会还未结束，可能程景峤过来就是露一面，给屠裕和的面子。
司机在前方带路，在这座建筑拐了几个弯，钟野姿在一片空地上看到程景峤。
程景峤并没有在车上，而是站在车边，他公务出行的一般都是那辆黑色的卡宴。
此处灯光很少，他又身着黑衣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
走近，才看清程景峤脸上的神色。
“回去吧。”
“等等！”程纪峣突然出声，几人同时看向他。
“哥，我晚点去你那，你跟我哥先走吧。”程纪峣在说后一句话时朝钟野姿说的，同时又递了个眼神。
那意思是“按计划行事”，但是钟野姿压根不清楚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宽大白色的T恤随着奔跑迎风鼓动，一个白影朝着这片空地上的另一个方向奔去，而身侧的程景峤的黑色衬衫贴合，宽阔的肩颈，衣服的走势符合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线条。
钟野姿心里暗骂程纪峣做事不靠谱，不自在地撇开视线，“我直接回酒店就行了，不用麻烦。”
“你还住在陶文？”
“嗯。”
“程纪峣还有事情要找你？”
“应该有。”钟野姿根本不知道程纪峣到底想干什么。
“行，去我那吧，酒店不太方便。”
言外之意，程景峤更担心他们两个人在酒店。
“好的。”钟野姿没有理由再拒绝。
宋姨再次见到她没有露出任何惊诧，温柔地喊了一声钟小姐。
程景峤让宋姨再将楼上的一间屋子清理出来，告知她程纪峣晚点会过来。
这次宋姨的面上多了几分惊喜，连连应下，显然是为程景峤的到来而高兴，帮钟野姿准备好洗漱用品便上了三楼，而钟野姿今晚还是住在程景峤旁边的那一间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