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纵面对着他，撇撇嘴，“你怎么不理我。”
“什么？”
“我问你你在哪，你好久都没说。”祁纵表情似乎是不满。
“我在画画，没来得及看。”楼道里有人路过，叶敛便赶他，“你先回去，我手机上跟你说。”
“我人都来了，你还要对着手机说？”祁纵抬手抵着门，“你宿舍里有别人在吗？”
叶敛向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有。”
祁纵倒是没有怀疑，“那你出来。”
叶敛安静了一瞬，眼睫微颤，“我不想去。”
不知为何，祁纵总觉得他在防备抵御着自己，“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不想听，你现在就走吧。”叶敛冷漠拒绝，说完就要关门。
“不是，你怎么了……”祁纵挡住门，抬手想触碰叶敛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
叶敛偏头躲过去，目光透着寒意，“我最后再说一句，我不想听到任何你的事情。”
祁纵的手落空，面前门被关上，整个人也开始烦躁起来。
他好不容易带着平和的心态和语气，说出来想让大家各自安好，省得他妈天天说要当一家人。
叶敛的态度阴晴不定，祁纵想不明白，心里很憋闷，可他不想这样就走了，叶敛看起来状态不好，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他总要搞清楚再说。
门从里面锁住了，他推不开，便在旁边墙上靠着发消息。
【祁纵】：你把门锁上，你们宿舍的人不出来吗？
【祁纵】：你干嘛又躲着我，我很认真的想和你谈谈。
叶敛不回他。
隔壁宿舍的人出来，多看了他两眼。
回来时看他还在，没忍住好心地上前询问，“你是来找叶敛的？”
祁纵：“对啊。”
“他应该在吧，你怎么不直接进去。”
“门锁着，我也不想打扰他舍友。”
那人很奇怪，“他宿舍都是大四的，到现在都没回来啊，哪有舍友。”
祁纵皱眉看向他，“是吗。”
“对啊，要不我帮你跟他说一声。”
“不用了，谢谢。”祁纵婉拒，“我再等等就行。”
人进了隔壁，祁纵犯起琢磨，叶敛宿舍没有别人，为什么要骗他，不想让他进？就这么不愿意听他说话？
不会是变心了吧。
从他知情到现在一个多月，期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转变。
又说不喜欢男人，又说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所以，他是又喜欢上女孩了吧。
祁纵像是脑袋被锤子敲了，嗡嗡响，意识也越发混乱。
明明是他希望得到的结果，他怎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心情压抑。叶敛实在绝情，对之前喜欢过的人一点情面都不留。
本来也是，叶敛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好像谁都打动不了他，就是个冰块。
【祁纵】：你确定连一句话都不说
什么都不要说。
叶敛在宿舍里，看着这条消息闭上眼，祈求最后一丝体面。
【祁纵】：行，你厉害。
光看这些聊天记录，估计会以为是闹矛盾后叶敛在冷暴力他。
隔壁宿舍同学也发消息。
【于鸿晖】：叶敛，有人来找你了，就在宿舍门口。
【叶敛】：他现在还在吗。
【于鸿晖】：我看看
【于鸿晖】：好像走了
【叶敛】：谢谢
接下来的两天，两个人都没说过话，也没见过面，似乎回到了他们以往最正常的状态，互不打扰。
表面看着差不多，却有哪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周三下午，叶敛到了志愿活动集合的地方，看到站在路边的关绰，他迈步走过去。
关绰见状一愣，下意识往他旁边还有周围看，后退两步站在距离三米远的位置，小心地试探，“你那朋友没来？”
“不知道。”叶敛看他的样子，没再向前，“现在可以走了吗。”
“差不多了，学长你先上车等一下吧。”关绰指指一旁的车。
“好。”叶敛坐上后座，关绰却走向了后面那辆。
叶敛移开目光。
其实，他应该对祁纵说一声谢谢的，现在已经晚了。
这样也好，他和祁纵本就该如此。
手机响动，他低下头。施绮云在美术协会的群里发通知。
【周四晚上有时间的都去办公室，再到外面吃个饭玩一下，举办个小型团建，同时欢迎欢迎新成员。有空的吱一声，统计一把人数。】
车开动缓缓起步，底下陆陆续续有人回复，叶敛正要回答，施绮云单独给他发了消息，一条语音。
车又停了，有人打开副驾驶门。
女生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小，车里刚好能听到，“叶敛，你明晚没事吧，你要是有事我……”
叶敛关掉声音，余光注意到前排的人下意识抬头，手指一顿。
祁纵正偏着头系安全带，面上没什么表情。
车重新启动，叶敛低下头。
【叶敛】：我没事。
一路安静无声直到小学，车一停两人各自下车，面都没见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向操场。
叶敛仍旧坐在那张长椅上，他按照最初的构想，给每个志愿的学生画一幅速写，有时间的话小学生也能带上。
他们玩累了中场休息时，经常有小孩往他这里凑，看他的画，有胆子大的问叶敛，“老师，能不能教我画，我想给我爷爷看看。”
叶敛给了他一张素描纸，让他从在场选一个模特，其他人起哄让一个小姑娘来，小姑娘看着不太愿意，叶敛便挑了起哄声最大的。
他们一阵大笑，叶敛放慢速度，让学生学着他画。
画上的线条逐渐显露出特征，简单的一副很快画完，几个男生拿着画你追我赶地跑开。
剩下围绕在叶敛身边的都比较乖，小心地一幅一幅看他的画，翻完了有些疑惑地问，“叶老师，好像少了一个。”
“对，没有祁老师的。”
“我这里也没有……”
几个学生纷纷应和，叶敛张了张嘴，回答，“他的老师上一次画过了。”
“可是祁老师今天穿的是不一样的衣服。”小孩很坚持。
“要不还是再画一张吧。”好像缺了谁是一件天大的事。
“我去叫祁老师过来……”
叶敛还没来得及喊住，小个子们接连向操场跑去。
祁纵正自己随意地投了个篮球，身边又被一群小不点围住，吵吵闹闹的。
“祁老师快跟我们走！”
“祁老师，叶老师要给你画画了。”
……
祁纵在混乱中听清他们的话，内心冷笑一声，“你们误会了吧，他不会给我画的。”
小孩们更着急了，叽叽喳喳拉着他就往那边走，“真的……”
“其他老师都有了，就只缺你的……”
“叶老师上次就给你画了。”
祁纵敏锐捕捉到一句话，俯身抓住那个小孩，“你说什么？他上次给我画了？”
“对啊。”
“画了！”
他们连连点头。
“他自己说的？”祁纵又问。
“昂。”
孩子们眨着眼仰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祁纵走着神，被他们拉扯簇拥着走向操场边缘的椅子。
叶敛心脏一跳，他现在很想转身就走。
“叶老师——”
“叶老师，我们把祁老师带过来了。”
小朋友们目光热切，望着他极为期待。
叶敛神色未动，捏着一支笔，祁纵站在他面前，目光却落在别处。
“叶老师，你画呀。”
叶敛在他们催促下，掀开一张新的画纸，笔尖落在上面，眼瞳轻轻抖动，每落下两笔就要抬眼看祁纵，观察脸上和身体的细节。
叶敛从没觉得给人画速写的时间有这么久，他的习惯让他无法胡乱应付，每一笔都认认真真画完，旁边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个志愿老师也过来凑热闹。
终于画完时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一抬头刚好撞上祁纵的视线，下一秒两人又都转瞬移开。
“好了。”叶敛将画拿下来，与其他的放在一起。
周围的人都说了什么，他没注意听，反正祁纵是很快离开了。
-
晚上，理学院男生宿舍。
罗华采瞥到祁纵的桌子，很好笑地发问，“祁哥，你怎么还摆弄这画呢，真是大师名迹啊。”
祁纵手里拿着刚到的无酸胶带，盯着面前的画一动也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位。
罗华采有些奇怪，拍拍他椅子，“你最近很不对劲啊，前段时间总不在宿舍，看着高兴的很，现在怎么又傻了。”
祁纵放下胶带，沉吟着问他，“你认识艺术院的人吗？”
“认识一点。”罗华采琢磨着，语气怀疑，“你不会是看上谁了，想追人吧。”
祁纵啧一声，“不是。”
“我有个朋友，想打探一个人。”
“谁？”罗华采一脸我懂的表情。
祁纵硬着头皮，犹豫半晌说，“叶敛。”
“好耳熟的名字。”罗华采皱起脸回忆，突然兴奋起来，“嗷嗷，掌上明珠！跟咱们一起上周五选修课那个。”
他说完又奇怪起来，“你打听他干什么？”
“嘶……不是我！”祁纵气急，胡扯道，“是个女的。”
“真不是啊，你怎么不按套路走呢，朋友就应该等于你。”罗华采很失望，灵机一动又问道，“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女的吧，不然你为什么帮她。”
“差不多。”祁纵瞎应着，反正别让他和叶敛扯上关系，只能利用一下这个不存在的女的。
“那你也太舔了吧。”罗华采神情震惊，“帮你喜欢的人找别的男人，祁哥，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不会为情所动。”
“你懂什么，这叫知己知彼。”祁纵强行挽回自己的形象，“我要不先了解好他，我怎么能打败他。”
罗华采恍然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行。”
“别说这个了，你到底能不能问到他的消息。”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罗华采掏出手机一顿翻找，“有个经常跟我打游戏的就和叶敛一个班，好像是个班委，我问问他和叶敛熟不熟。”
祁纵耐心等了一会，罗华采很激动地开口，“他说关系还行，平时因为班里的事经常联系，你要问什么快说！”
“问他……”祁纵眼眸微转，舔了一下嘴，“是不是在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