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纤长黑睫微微颤动,崔璟随口说出的应景话儿将他的心彻底软化。
“璟郎,我...好想你。”白雀看向朝思暮想之人,晕乎乎说出了心中之言,说完才后知后觉红了脸。
崔璟挑眉一笑,快步进去反手将门合上,趁势将白雀压在了门板上,双手抵住了瘦削肩头,低头含住粉唇,粗鲁地吮咬,仿佛只有将人咬出血才能将心中烦忧释放。
前两日崔瞻和崔璇父母到了蓟州,打算在蓟州陪新兴郡主过年,崔璟对小叔等人的目的心若明镜,他们此行自然是为了广陵王。
殿下说最快开春便要出兵北离,这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小叔岂会错过,这回来便是送他家崔家子弟门生入殿下麾下。
他镇州崔氏和幽州崔氏都出自清河崔氏,世人统称三崔为崔氏,与晋州王氏、兰陵萧氏、淮安郑氏、博州卢氏共称五姓世家。
五姓世家绵延千载,世人都道:“流水的王朝皇帝,铁打的五姓世家。”
可他们哪里知道世家大族内部的争权夺利,比起与外人争夺,内部斗得更狠。
比如他们三崔,表面同气连枝,实则斗得厉害。清河在先皇登基时立下从龙之功,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时清河不遗余力辅佐,他镇州和幽州被压在地方百年,不得动弹。
如今机会来了,他们镇州崔氏搭上了广陵王,只要殿下这次能踏平北离,他们便能以军功跟殿下进玉京,那清河即便是陛下心腹也插不进手。
这两日他陪着小叔四处拜访,那节度使府的门槛只怕都要被他镇州崔氏的人踏烂了。
连着两日小叔都带他去节度使府给三位小殿下请安,请安是假,露脸是真。
崔璇已成郡主仪宾,崔璇是二房长子,而他是大房长子,虽说都是镇州崔氏嫡系,可总归不是一房人。
当年广陵王拒绝了小叔的联姻提议,可天公作美,崔璇与新兴殿下一见钟情,郡主深爱崔璇,殿下这才同意两人的婚事。
而他......当年小叔替他求娶安兴郡主,广陵王没有丝毫犹豫便拒绝了,当时以为殿下想让妹妹嫁给他舅家晋州王氏的子弟,可后来他向凤卿旁敲侧击,询问缘由,这才得知殿下是真心不愿用妹妹的婚事替自己的前途铺路,这才拒绝了小叔。
小叔的意思是让他靠自己的才情容色博得安兴郡主或者乐平郡主的欢心。
他过完年便二十了,小叔让他要尽快追上崔璇。
可他...不喜欢郡主。
“璟郎,吃饭了吗?”
这会儿刚过午时,崔璟借口要去陆副使府上送礼,晚上才回归家,这才从小叔手里逃出来。
礼物让寒英送到陆炼府上,他这才偷得半日闲,本来想去吉庆楼小酌消愁,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古榕巷。
“还没。”崔璟啄了下微红的薄唇,“你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白雀被亲得胸膛起伏,不好意思道:“我...不知你今日要来,只备了饺子,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做其......”
崔璟猛地堵住喋喋不休的小嘴,吃什么饺子,他有更想吃的东西。
他不是浅尝辄止的人,直把那微微发红的嘴唇含咬舔舐得鲜红欲滴才松开。
崔璟直起身,笑盈盈地看着白雀:“好了,去做饭吧,我要吃炸骨头,记得炸焦些。”说罢,拍了下他的屁股,自行去了小厅休息。
白雀臀上一热,一脸羞红回了厨房。调好了馅料,哑婆负责包饺子,他得快些做炸骨头,莫让璟郎饿着了。
好在昨日杀的鸡只吃了一半,还剩半只的骨头可以煎炸。
炸骨头的时候,白雀趁空闲又拌了两个爽口小菜,又让哑婆煮了现包的羊肉饺子,没一会儿,饭菜便齐全了。
白雀提着食盒进了小厅,见崔璟歪在檀木椅上,头靠在椅背上。他放轻脚步走近一看,发现崔璟吐息均匀,睡得正香。
舒朗眉心微皱,褶皱间盛着疲惫,狭长凌厉的凤眼紧闭,长睫垂下,舒展着柔脆,看得白雀不禁伸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心。
这样厉害高贵的人也会有烦心事吗?
指尖刚碰上,凤眼便睁开了,吓了白雀一跳。
“你做什么?”崔璟冷声道。
因为要拜见郡主,崔璟四更就起来沐浴焚香,梳洗装束,这会儿着实有些困倦,但他经过战争洗礼,警惕性极强,趁他睡着近身,犯了他的忌讳。
白雀附身在紧皱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璟郎莫忧心。”
崔璟身躯一震,心里筑起的高墙陡然崩塌。
众人都道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就连尚郡主都是别人八辈子都够不上的福分。
没人在意他是否愿意,也没人在意他的忧心烦恼。
除了这只笨雀儿。
白雀头一回主动亲吻,羞得从脸红到了脖颈,瞥见似笑非笑地凤眸,更是羞得连指甲盖都红了,忙道:“璟郎,饭好了,先吃饭吧。”
崔璟一把握住细弱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腿上,“自然要吃饭,不过...我还是想先吃些别的。”
白雀眨眨眼:“别的?好呀,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做。”说着就要从腿上起来。
崔璟怎会让他离开,箍住腰侧,勾起一抹坏笑:“哦?这般善解人意,那你把嘴张开。”
红晕未消,白雀知道他想做什么,咬了咬下唇,缓缓张开一条小缝。
崔璟捧起他的脸,慢慢贴近,舌头像蛇一样钻进了细缝,在柔软温热的口腔肆意搅动。
慢慢的,蛮横的舌退了出来,四片同样鲜红的唇贴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崔璟开始在白雀的下巴脖颈流连。
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小厅里没有燃炉,寒意骤起,可两人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反倒浑身发热。
落雪无声,室内幽静,只偶尔闻得暧昧的啧啧水声。
白雀感到前胸的温热,他的睫毛不停地颤抖,他的身体软如柳枝,崔璟的吻似春风,他只能颤栗着随他摆弄,接受了他的吻。
饭菜静静呆在描金食盒内,从滚烫到冰冷,不曾有人问津。
崔璟将人抱回了卧房,扔到了床上,也顾不得小东西满身油烟气味,将自己的外袍褪下后整个人压到了他身上。
白雀被摔得低哼一声,高大身躯又向他倾来,他只柔柔唤了一声“璟郎”,然后主动环住崔璟的脖颈,不再言语。
他能感觉到崔璟心情不好,如果他的身体能让崔璟消散忧愁,他是愿意的。
崔璟心头一软,翻身躺在白雀身旁,侧脸静静凝望欺霜赛雪的面容。
白雀见他停下了,翻身趴到他胸膛上,温声细语道:“璟郎,我这次不喊疼了,别不开心了。”
崔璟闻言一愣,伸手绞了绞垂落的墨发。
明明是个蠢出生天的小东西,为何能察觉他刻意隐下得情绪。
明明只是个泄/欲的小玩意儿,为何...如此合他的心。
“浪荡。”崔璟手指松开发丝,转而卡住柔嫩两腮,“谁说到床上就要做那事,嗯?”
难道璟郎不是想与他欢好......白雀闹了个大红脸,腾得翻过身,挪开一段距离。
羞死他算了!
崔璟敛下欲望,淡淡一笑,对缩成一团的人说:“好了,我有些困了,陪我歇个觉。”
崔璟知道白雀是个害羞性子,鲜少投怀送抱,刚才那般是为了让他高兴。见小东西半天不动,崔璟伸手将人捞进怀里。
雀儿入怀,崔璟舒服得喟叹一声,果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比那孤枕的滋味好得多,特别是在寒冷萧瑟的冬日。
温软催人眠,几个吐息之间崔璟便睡熟了。白雀本来没有困意,但架不住崔璟怀抱温热馨香,不知不觉也闭上了眼睛。
等两人醒来已是傍晚,崔璟要赶回郡主别院陪伴家人。
崔璟走到大门,转身抱住清瘦少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后脖颈。
他竟...有些舍不得。
松开人后,他恋恋不舍地捏了捏柔嫩脸颊,这才打开大门打马离去。
白雀和哑婆哑奴吃过晚饭后就在小厅坐着烤火吃瓜果,过了一更天,三人搬了被褥到小厅,打算一起守岁吃饺子。
胖乎乎的羊肉饺子冒着热气上了桌,哑奴吃得满嘴流油,两腮鼓鼓,白雀抿唇一笑,将自己那盘都给了他。
哑奴比手画脚,白雀明白他的意思,说:“我胃口小,吃两三个就饱了。”
哑奴起身打算去厨房给白雀再煮一盘,刚走出回廊就听见敲门声,以为是主君回来了,连忙跑回小厅去寻白雀。
白雀见哑奴动作,喜出望外,小跑着奔去大门。
打开门,白雀失望地耷拉下扬起的眉梢。
是寒英。
寒英提着一个食盒,笑眯眯地递给白雀,“公子,这是如意糕,咱们镇州过年吃的果子,主人特意让我送些来。”
白雀听完眉梢又飞了上去,璟郎...念着他呢。
寒英见他乐得傻笑,心道主人果然料事如神。
“对了,主人还有一样东西送你。”
白雀提着食盒,疑惑地看向寒英。
寒英让他放下食盒,摊开掌心,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赤色锦绣袋。
“这里面是四十四颗如意式样的金锞子,主人说你收了他的压岁钱,便要岁岁平安,年年如意。”
寒英将锦袋递给白雀,见他泪眼朦朦,泫然欲泣,又磕磕巴巴地道谢,心道主人还真是神了,白雀这副模样与主人说的一模一样。
寒英看着眼前泪人,眉头皱了皱,大过年的哭哭啼啼的多触霉头啊。
刚想出言斥责,他突然想起主人猜想时的雀跃模样,无奈摇了摇头,闭上了嘴。
罢了,主人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