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巧确实长得好看。
十三岁的少女还没长开，但眉眼很精致，哪怕有些黑的肤色也不显逊色。
但她实实在在是十三岁。
十三岁的小孩，好奇心重，防备心低。
见到楚欢对她释放善意，她有些无措低着头，没有说话。
楚欢也不着急，她询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阿巧看着炕边，又看看楚欢白嫩的肤色，还是点点头。
楚欢就毫无防备坐了下去，速度快到李四都没来得及阻止，吓得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等了几秒钟，确定楚欢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李四不敢坐，她干脆就站在旁边，见阿巧视线落到她身上，她僵硬一笑：“那个，我叫李四，你也可以喊我四四。”
说完，李四就后悔了。
四四是什么鬼？
这个听上去就倒霉的昵称她一点都不想要！
好在阿巧沉默，并不喊她自封的昵称。
甚至在感觉到她的排斥和害怕之后，阿巧也不看她了，只低着头。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依旧是那么沉默，但李四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沮丧的小狗。
然后这只小狗就被呼噜了一下脑袋。
“你不是马上要当新娘了？开心一点吧。”
阿巧盯着楚欢看了半晌，忽然问：“你不怕我吗？”
楚欢睁大眼，脱口而出：“你声音好好听。”
阿巧：“？”
李四：“？”
姐姐，虽然她声音确实好听，但这是事情重点吗？
看到阿巧的茫然，楚欢真诚赞叹：“你的声音是我听过的第二好听的声音。”
“那你为什么夸我？”阿巧茫然了。
楚欢：“难道只有第一才值得被夸吗？可是你的声音也确实很好听啊。”
阿巧懵了一下。
可楚欢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而是回答了她之前的话：“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又不是打不赢你，要说起来，也应该是你怕我才对吧？”
阿巧整个人都迷糊了。
她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但让她来说，她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是怎么样的。
就有点奇怪。
但是她居然不讨厌。
因为楚欢看她的眼神真的就是纯粹的赞赏和好奇。
好像没有记忆中那些……那些什么？
阿巧茫然了。
楚欢没注意她的茫然，她只是好奇问：“你要和谁结婚啊？新郎和你一样大吗？”
李四：这个问题真的可以用这么平静的语气问出来吗？
可如果不是这个语气，李四直觉会出问题。
所以她还是乖乖当个挂件吧。
李四躺平了。
而阿巧愣了一下，小声说：“不是的，我是要嫁给河神。”
李四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
副本叫《河神祭》，这个村子叫河神村，这个新娘要嫁给的，也是河神，而且也是三天后成婚，一切都似乎联系了起来。
李四惊叹看着楚欢，很想给她比个大拇指。
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可她看到楚欢下一秒就惊叹：“还有人叫河神？这个名字也太独特了吧？”
“嘘！不能对河神不敬！河神掌管河流，如果对他不敬，祂就不会保护我们村子了！”阿巧表情一下就着急了，她低声警告，“不能在我们村子不敬河神。”
楚欢被吓到，她低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真的以为有人叫……”
她没说下去，因为阿巧的脸色已经黑了。
是真的黑了。
她若无其事拐了个弯：“那你很幸运啊，你一定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吧？不然怎么会选上你？”
“是啊。”阿巧嘴上这么说着，可表情分明很落寞。
她下意识看向一个方向，楚欢跟着看过去，眼神一动：“那是你的书吗？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阿巧点点头。
楚欢走过去，就看到了初中课本。
垒在一起的初二课本明明被翻过很多次，可甚至都没有一个折痕，看得出来它们的主人很爱惜它们。
翻开书，里面有工整小字认认真真记了笔记。
“原来你读初一了？我看你成绩还不错，不过有些地方好像没学懂，你要补习吗？”
李四：人言否？
偏偏阿巧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你能给我补习吗？”
“我不行。”
听到这三个字，以为自己被耍了的阿巧有了怒火，面上陡然出现了几条黑色的，像是血管的纹路。
楚欢面不改色，说了后面半句：“但是她可以，她是高三生，也算是你的学姐，而且成绩很好。”
“……学姐？”黑色血管消退，阿巧看向一直都没注意看过的李四，这次不是排斥，是好奇和敬佩。
李四结结巴巴：“我，我成绩一，一般般。”
话说完，阿巧浑身似乎都冒了黑气。
李四一个激灵：“但是教初二绝对没问题！”
黑气消散。
李四感觉天都塌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任务落她头上？
她不想和NPC单独相处啊！！！
正内心哀嚎，李四就听到楚欢说：“那在你出嫁之前这几天，我每天带她来给你补习两个小时？”
李四立刻就活过来了。
原来姐姐也会陪着她在这里啊！
果然，姐姐才不会放弃她，姐姐就是好人！
已经忘记了其实是楚欢一句话让她要在副本给NPC补课的李四如此想。
“现在就开始？这里有点暗，会不会看不清书？”楚欢的声音拉回了李四的思绪。
李四下意识附和：“对啊，这里太暗了。”
“那我们去窗户边上吧。”阿巧从炕上下来了。
十三岁的少女还不到一米五，站着就更显得单薄了。
可当拿到她的书，她眼中迸发了热情和快乐。
李四有点心酸。
只要上课的初高中生许多都不想上课，只想下课，只想放假。
可没有读书机会了的阿巧却热爱读书这件事。
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怜悯，李四虽然害怕，但也认真给她补课。
阿巧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李四也确实是个学霸，还是个有给人补课经验的学霸，一人教，一人学，两人配合也很完美。
楚欢在旁边坐着发呆，直到房间门被推开，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你们要不要喝点水……阿巧！你怎么能下地？快回去！”
中年女人的表情陡然一变，语气也格外严厉。
阿巧面露黯然，又坐回了床上。
见状，中年女人的表情才好一点，她看着惊讶的李四，解释说：“这是我们的习俗，新嫁娘出嫁前三天，越是少下地，以后才会过得越好。”
“哦哦哦。”李四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应声。
“是不是她缠着你们教她读书？我看啊，她就是读书读傻了，都要嫁给河神大人了，还要读什么书？你们说是吧？”
中年女人死死盯着李四和楚欢。
而在此时，惧怕的少女视线也落到了她们身上。
李四人都麻了。
她干巴巴说：“这个，这个其实也并不重……”要吧？
她想和稀泥，然而前后两道视线都开始变得更阴森。
“你们村子的习俗，和我们没有关系。”楚欢歪头看着中年女人，笑着说，“就算我们觉得不对，你们难道会改吗？我们只是旅客，又不会停留太久。”
中年女人不死心：“所以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说过，和我们没有关系。”楚欢不接她的话茬。
在背后视线更灼热的时候，她问：“有手电筒吗？”
“……有，可是你们要干什么？”中年女人不想给。
楚欢忽然笑了一下：“你说，你们河神大人，会不会更喜欢有诗书气质的妻子？”
中年女人一愣，在李四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下，还真就觉得有道理，然后去拿了手电筒过来。
手电筒是那种很老式的手电筒，外壳是冰冷的金属，有小臂长，又重又大。
刚一入手，李四手一冰，差点把手电筒给摔在地上。
楚欢帮忙搭了一把手，抬头就看到中年女人遗憾的表情。
她不动声色，将冰冷的手电筒给拿到手里：“我来拿吧，你去床边。”
李四用另外一只手搓了搓自己冻僵了的手指，面露担忧：“要不还是我们轮着拿？”
“不用了，一个手电而已。”楚欢打开手电开关，照着阿巧，“你们开始补习吧。”
阿巧一愣，她翻开了书。
与此同时，手电筒上的异样冰冷消退。
楚欢换了一只手拿手电筒，那只冰得没有知觉的手随意插在外衣口袋中。
可真有意思。
看似阿巧听母亲的话，可她怎么觉得，阿巧其实才是占上风的那一个？
说好两个小时的补习，那就一分钟都不会少。
手机到副本中时间会停滞，反而是普通的转动指针手表在副本中也能比较正确显示时间。
恰好，楚欢还不太适应手机，手腕上一直戴着一块看上去就很旧的米色手表。
分针转动两圈，楚欢喊停了补习。
阿巧从入迷的学习中回神，她抬头，看着楚欢和李四，期待：“你们明天还会来的，对不对？”
“对，明天我们还是上午来。”楚欢给了肯定的答案。
阿巧露出个苍白却漂亮的笑容：“好，我等你们。”
顿了顿，她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拿出两根红头绳：“我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送给你们的，这是我自己做的头绳，我送给你们吧。”
“谢谢。”
红头绳也有些凉意，但并不让人难受。
【恭喜宿主获得D级道具，红头绳。】
李四见楚欢接过，才跟着接过并道谢：“谢谢。”
一秒后，她面上露出狂喜神色。
她在学校就听说过道具难得，这就拿到了一个D级道具？还是防护道具，正适合她这种新手！
从阿巧家出来，已经到了中午。
可河神村的天空还是雾蒙蒙暗沉沉的，看不到一丝阳光，李四因为道具变好的心情也重新低沉下来。
之前说好的中午一起交流信息，楚欢两人便往阿三家里走去。
可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痛呼声。
楚欢鼻尖甚至还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