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解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在茶几前开着,也没把她吵醒。
韩予望临时有工作处理,在书房泡了一上午,出来喝水时见她在睡,便放轻了动作,往她身上加了一条薄毯。
片刻后,解忧自己醒了,醒来的时候听见男人隐隐约约的咳嗽声。
“感冒了吗?”她掀开身上的薄毯,踩上拖鞋,问正在客厅倒水喝的韩予望。
“有点,”韩予望的声音低哑,“估计是前两天降温吹了风,受凉了。”
解忧听见他的声音,又看他发红的脸,心里顿觉不妙,她走过来,把手背贴在他额头上:“嘶,有点烫。”
“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一年到头都没怎么不舒服。”韩予望强打精神宽慰她,松松地握上她的手。
他很久没正儿八经感冒过了,之前有点咽痛鼻塞都是睡一觉就好,这次好像有点严重。
听他这样说,解忧更不放心了,这种体质病起来才更严重。
再测过体温,发现他已经烧到了39℃。
“不行,我带你去医院,”解忧看了眼书房,斩钉截铁道,“别管你公司那堆破事了,现在就去。”
韩予望喜欢她偶尔的说一不二,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便乖乖地跟她去医院。
他去医院挂了急诊,又吊了水,下午回到家时已经累得站不住。
解忧很少见韩予望脆弱的样子,见一次便觉得心乱如麻,她给他贴了退烧贴,又喂给他几口粥,便让他吃药睡下了。
这半天折腾下来,她也觉出点疲倦,便给自己定了个闹钟补觉。
睡了一会儿后,解忧恢复了精神,到厨房的冰箱前挑食材,准备给自己和卧室的病号煮点东西吃。
她下了一锅馄饨,又煲了萝卜玉米排骨汤,食材都是新鲜的,只加了少许调味料就已经很香了。
解忧尝了尝味道,她一个人住公寓的时候老是点外卖,偶尔吃点亲手做的食物,便觉得无比美味。
晚上八九点时,韩予望被饿醒了,他吃过药后状态好了一点,眼下最重要的是应付空荡荡的胃。
卧室外的饭菜香味飘来,勾着他起床。
餐桌前,解忧正在喝汤,见他醒了,便让他拿碗盛馄饨。
“好吃吗?”她只会煮简单的食物,但今天下午在厨房忙了许久。
“入口很香。”韩予望如实道,他的胃口好了点,把汤也喝干净了。
饭后,他便自觉收拾餐具。
*
吃了两天药,韩予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感冒期间他都不敢碰解忧,怕把她感染了。
“喝不喝冰糖雪梨水?”解忧从厨房里探出头,问他。
她最近很喜欢下厨,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吃不完的就推给韩予望解决。
“我来了。”韩予望应道。
甫一靠近,他便闻见解忧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那气味,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几日解忧对他嘘寒问暖,他是看在眼里的。
比起平日里的甜蜜,身体不适时无微不至的照料更令他动容。
韩予望想,大概没有人能忍住和温柔体贴的对象亲近。
这两天看得见却摸不着,他都要憋疯了。
“看着我干嘛?”解忧莫名觉得韩予望今天的眼神有点儿凶,看得她心里打鼓。
韩予望没去盛冰糖雪梨水,目光紧盯着她不放:“我在想一些不方便说出口的事情。”
他的眼神如狼似虎,这副求|欢的模样,解忧不知看过多少次,顿时意会。
她忍不住手握成拳锤了一下他肩膀:“你病才刚好,就想这些。”
“生病这两天,真是不好受。”韩予望走近,不断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连亲你也做不到。”
解忧手上的冰糖雪梨被搁在别处,空出来的手被人揉捏着细腻的腕侧肌肤,她后背贴着墙,身前是青年将衣服撑出轮廓的胸口,实在是冰火两重天。
她视线下移,抬手戳了戳他身上的肌肉:“偷偷去练了?”
韩予望明显比之前又壮实了不少。
“嗯,”他放任解忧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流连,“外面那么多小男孩,我不加练怎么比得过。”
知道他又想起出差的事情了,解忧勾唇一笑,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角:“我怎么舍得离开你,男朋友。”
她的吻从嘴角开始,在青年的唇肉上辗转,那软滑的舌尖灵巧地舔开韩予望的唇缝,持续深入。
韩予望是个好老师,教会了她有技巧地接吻。
他捧着她的脸,另一手从她腰上挪开,轻轻按着解忧后脑,让乌发穿过他的指缝,两人密不可分地纠缠到一起,极为忘情。
把解忧抱上沙发之前,韩予望艰难地分神,确定别墅的窗帘拉紧后,他才俯身,和身下的女孩拥吻。
两人的身体越发贴近,再这样亲下去,韩予望怕自己擦枪走火。
他刚要从沙发上下来,便感觉到衣摆被解忧攥紧了。
解忧额上起了一层淋漓香汗,脑袋垫着抱枕,发丝凌乱地铺在沙发上,脸颊酡红,像喝醉了似的,奈何理智却清醒。
她把刚要起身的韩予望拉回来,格外有血色的嘴唇开合,喃喃道:“又打算自己解决?”
韩予望垂眸看她,呼吸很重:“假如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也可以采纳。”
“我帮你。”她道。
解忧嘴上不怵,但付诸实践时却羞得不敢看韩予望,连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别人帮忙的感觉真是不一样,韩予望几乎不能自持,何况帮他的,还是喜欢的人。
“感觉手要断了,”结束后,解忧蹙眉嗔怪道。
韩予望这时比平日还好说话,先把她抱去浴室洗手,又给她揉发酸的手臂。
二人顺便洗了澡,回到卧室,解忧趴在韩予望身上,看了眼大亮的天色:“天还没黑呢。”
“嗯,”韩予望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她颈间,嗅着她发间淡雅的香气,“谁规定的,要天黑才可以。”
解忧又听他沉默许久,眼神往下一扫,看到他通红的耳廓和脖子,失笑道:“现在知道害羞啦?”
“嗯,我害羞了,”韩予望此刻说不出一句情话,只是抱着她,什么也不做。
解忧笑话他:“你反射弧好长。”
她笑起来时整个身子都跟着颤动,韩予望感受着她的愉悦,忽而想到了什么,抬起身:“诶,忘了你给我做的冰糖雪梨水。”
二人没再腻歪,起身去喝被他们抛在脑后的小甜水。
*
这段时间以来,解忧对同居的生活挺满意,总有人说,同居能看出情侣合不合适,她觉得,她和韩予望磨合得挺好的。
所以张照云问起的时候,她也照实说了两人同居的事情。
父母那边倒是没什么意见,只问她考不考虑结婚,解忧说自己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她还年轻,结婚这件事不急。
在解忧的观念里,结婚并不是融入对方家庭,是重组成自己的小家,她不是不想跟韩予望在一起,而是想过身份转换后责任的变化,怕自己无法适应,韩予望家里也希望他早点结婚,但他并未擅自替她作决定,而是同她一起分担长辈的压力,让解忧有缓冲的时间。
令解忧决心跟韩予望结婚的,是研二开学后的一小段插曲。
她有一次身体不适,便挂了号去医院,结果拿到的检测结果显示她得了癌症,情况极差。
从医院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她纠结了一路,还没进家门就开始掉眼泪,给韩予望看了医院开的单子,决绝道:“我们分手吧,我不想拖着你。”
韩予望扫了一眼检查单,却还是把她揽进怀里,任由解忧的泪水打湿他肩膀的衣服:“解忧,我不同意。”
“只要我还没死,你就得和我在一起。”
很快,他就跟她求婚了。
那天,韩予望像约定好的那样带解忧去看她盼了很久的摄影展,路上他的车出了点问题,解忧还担心过赶不及去看展会。
他们是最后的游客,解忧全程专心致志地看展,那天展出了许多关于“爱”主题的摄影作品,自爱、相爱、母爱、父爱、友爱......她在每一幅作品前驻足,感受这些真挚的爱意。
这些,她从未失去,但即将离她远去的珍宝。
逛完展会后,里面的工作人员问起解忧要不要上楼顶看看,晚上有烟花秀很好看。
解忧没多想,推开天台的门便看见不远处布置了星星灯串,还有解忧的爸妈、韩予望父母、苏桐、何落、他几个好兄弟......
她要被求婚了。
解忧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笑着流下幸福的眼泪,被韩予望牵着手走到人群中间,他单膝跪地,举着戒指盒:“解忧,嫁给我好不好?”
解忧在人前又哭又笑说不出话来,只好点了点头。
韩予望同她交换了戒指,将准备好的钻戒套进她的中指。
她问为什么大小刚刚好,韩予望说他拿她的首饰盒里的戒指对照尺寸挑的。
这时烟花升空,原来他那时磨磨蹭蹭赶来展会,是想在璀璨的烟花秀下同她求婚。
去上级医院再次检查前,他们决心暂时忘记生病的事,生活依然像从前一样平静,解忧在韩予望求婚第二天就去跟他领了证,然后才鼓起勇气去看医生。
没想到,上次诊断出癌症居然是个大乌龙,一个普通的良性结节被误诊为不治之症。
解忧堵在心口的巨石陡然被击碎,大大松了口气之余,她永远不会忘记,韩予望是那样坚定地选择了她。
自此,无论生离死别,再没人能将他们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