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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上胡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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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阳城中,太守府上下忙成一团乱麻。一小厮跑的过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在即将摔倒时赶紧侧身将花盆护在怀里,才没将花盆摔烂。一旁管事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赶忙上前拿起小厮手里的花盆仔细查看后,确定这盆翡翠兰没事才放下心来。

“小心着点!”管事的尖着嗓音道,“这些花都是夫人喜欢的,要是摔坏了,我打断你的腿!”

小厮起身揉着腰连连点头:“是、是。”

府门前走来三人,粉衣男子手拿折扇走在前方,眼含笑意,目光停留之处皆是情,身后蓝衣男子面如冠玉,神色凛然,同行的白衣女子容颜秀美,一双眉眼极具灵气。

柳扶风对门口小厮道:“天机山弟子前来拜访,劳烦通报一声。”

“几位稍等。”

小厮进门后不久,便见一满脸沟壑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男子朝三人拱了拱手道:“不知三位道长前来,在下有失远迎。”

“在下泉阳郡太守秦怀志。”他伸出手,“三位快快里面请。”

“秦太守客气了。”柳扶风摇开折扇,信步前行。

三人刚进门,便见一小厮匆匆赶来,凑到秦怀志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秦怀志闻言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之前那般平和的笑容,拱手对三人道:“三位道长,着实抱歉,现有些急事需要在下前去处理,恐怕要失陪片刻。府中已备好厢房,请三位道长先去休息片刻。”

“无妨。”柳扶风摇着扇子,目光落到前方花圃中,道:“我看秦太守府上养着的花很是稀奇,可否让我等观赏一二?”

秦怀志道:“不过是些山野之花罢了。”他吩咐一旁的人道:“待三位道长赏完花后,将三位带去厢房休息。”说完便匆匆离去。

泉阳郡不算富庶,太守府却大的出奇,一路上亭台楼阁假山池沼令人眼花缭乱,本以为已经穷尽太守府,没想到穿过一道洞门外又别有一番洞天,一片湖景出现在众人眼前,水上荷叶青圆,湖水中心建了一座六角亭,一条长廊蜿蜒缦回,将凉亭与湖岸相连。

“这秦太守不会是个什么贪官吧?”林颂小声嘀咕道。

“秦家世代从商,到了他这里才入仕。”柳扶风压低声道:“这些,都是他祖上留下来的基业。”

“而且秦太守非但不是个贪官,还是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他在任期间勤政爱民,做了不少修桥铺路施粥赈灾的好事。”

林颂在一处假山前停下脚步,她凝视着上方的一个洞孔,难以置信地道:“这是……冰晶紫尾?”

陆昭脚步一顿,抬眼看去,果然在假山上的一个洞里看见一株形似狗尾巴草,头部种子呈淡紫色,宛若一粒粒透明冰晶的草。

林颂道:“冰晶紫尾喜寒,生长在高原冰川之上,没想到太守府竟有法子能让它在此处存活。”

“夫人喜欢奇花异草,尤其钟爱这冰晶紫尾,这株冰晶紫尾是我们太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寻来的。冰晶紫尾怕热喜寒,太守便命人日日往这洞内投放冰块。”同行的一个小丫鬟说道。

钟爱冰晶紫尾?好小众的品味。冰晶紫尾极为罕见,通常用来作火系法术所致的伤疗愈之用,普通人或许连听都没听过,这位太守夫人倒还挺见多识广的。

“看来你们太守和夫人感情不错啊。”林颂道。

“是啊。”丫鬟一脸艳羡,“三日后夫人的生辰宴,老爷特地寻来许多名贵的花草只为讨夫人欢心呢!”

丫鬟将三人带到太守府准备的厢房,三人进到厢房会客厅,林颂关上门后问道:“你们说太守夫人要冰晶紫尾做什么?”

柳扶风笑道:“不是说了喜欢吗?”

“你信?”

“不信。”

陆昭沉思半晌后道:“莫非太守府内曾有人受过重伤?”

冰晶紫尾除了能治疗火系法术造成的伤,还有一个作用,止痛。准确点来说,应该叫做“麻痹”,冰晶紫尾花粉能使人暂时失去知觉,从而麻痹身体上的痛苦。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林颂打开房门,是今日那位小丫鬟。她见了林颂,笑着道:“道长,老爷在湖中亭设宴为三位接风洗尘,请三位道长随我一同前往。”

三人随之前往湖中亭,秦太守已经在此等候,见三人到来,他随即起身拱手道:“三位远道而来,在下特地备下薄酒聊表敬意。”

柳扶风拱手回礼,道:“秦太守太客气了。”

秦怀志身旁站着一位女子,想来就是他的夫人了。和林颂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女子看来不过二十出头,长相温婉,脸上施了一层厚重的水粉,却无法遮盖眼底的疲惫,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秦怀志为她介绍着:“落英,这几位是天机山来的道长。”

女子突然神色惶恐,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夫人!”身后的丫鬟见状赶忙将人扶住。

“落英,你怎么样?”一旁的秦怀志担忧地道。

薛落英伸手扶着头,道:“妾身今日身体不适,想先回房休息了。”她勉强撑着身子向林颂三人行了个礼,道:“落英告辞。”

薛落英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后,秦怀志拱手向三人致歉:“实在抱歉三位道长,我家夫人身体不适,我去看一眼,几位先请慢用。”说完便匆忙离开。

三人神色微妙,宴会还未开始,主人撂下客人离去,这叫什么道理?柳扶风摇头笑道:“秦太守果真如传闻那般爱妻如命。”

林颂则表示,如此一个美娇娘,是她她也爱,方才薛落英眉头微蹙楚楚可怜的模样,别说秦怀志了,她见了都心疼。

林颂叹气,欲言又止道:“这秦太守和他夫人简直是……”

柳扶风道:“怎么说?”

此时湖中亭中只有林颂几人,她便直接说了:

“美女与野兽。”

这位秦太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去祸害人家小姑娘。林颂道:“还以为是什么高风亮节之士,看来也不过是个贪图美色的人。”

柳扶风挑眉:“那我要是告诉你,薛落英就是秦怀志的发妻,两人还是青梅竹马呢?”

“什么?”林颂在心底咆哮:“青梅竹马?你告诉我这是青梅竹马?你说秦怀志是她爹我都信。”

陆昭也微微一怔,道:“秦夫人体内没有灵力,想来并非修士。如此看来,其中确有古怪。”

修士能依靠灵力维持容颜,薛落英不是修士却能保持容颜不老,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林颂道:“难道她是妖魔?”

陆昭否定:“并非。”

陆昭道:“也可能是秦夫人隐去了自身灵力。”

林颂突然看向柳扶风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扶风微微一笑:“就没有我九州小灵通不知道的事。”

“……”

三人缄默片刻,见秦怀志一时半会儿也难得回来,林颂道:“要不我们先吃?”这满满一大桌子菜也别浪费了。

林颂还没夹几口,秦怀志就赶了回来。他对着几人又是一番赔礼道歉,林颂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见秦太守愁眉不展的样子,柳扶风问道:“秦太守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得上一二。”

秦怀志叹了声气道:“实不相瞒,在下确有一事需要各位道长相助……”

“我家夫人……”秦怀志欲言又止,“我家夫人她可能遭了妖邪。”

柳扶风故作吃惊:“太守何出此言?”

秦怀志道:“落英她本和我同岁,如今却看着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

一旁的林颂开口道:“容颜永驻难道不是好事?太守为何一口咬定尊夫人是遭了妖邪?”

秦怀志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才开口道:“我担心她被妖孽迷了心智……”

据秦怀志所言,薛落英随他外出时曾救下过一位身受重伤的男子,男子伤好以后,薛落英听闻男子无家可归便留下他在太守府做事,可谁知这名男子居然对薛落英生出非分之想,很快两人流言蜚语的很快传到秦怀志耳中,他因此勃然大怒,将该男子赶出了太守府。

自那以后,太守府中就发生了一些怪事,后院池塘的锦鲤一夜之间全部惨死,突然飞来一大群乌鸦在太守府上空徘徊不肯离去……还有就是薛落英偶尔会在一个深夜里偷偷出门,每一次回来就会变得更加年轻。

三人表明会帮秦怀志查明此事,又询问了秦怀志一些个中细节后便告辞离去。回房途中,柳扶风问道:“此事你们怎么看?”

林颂道:“薛落英确实有古怪。”

柳扶风道:“你觉得泉阳郡少女遇害一事跟她有关?”

“难说。”薛落英吸收这些少女的灵气维持容颜也不是没有可能。

几人决定先静观一二,看薛落英这几日是否还有其他动作。果不其然,第二天夜里便见薛落英笼了件黑袍提着灯笼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出了门,三人跃下屋顶跟了上去。

夜深人静,街上一片空荡。薛落英快步朝前走着,不时回头看下身后,不小心踢到一个东西发出声响,引来远处一阵犬吠,薛落英双眉一紧,加快了步伐。

三人跟着薛落英穿过几条巷子,一座灯火辉煌的酒楼出现在眼前,跟到此处,薛落英突然没了踪影。酒楼笙歌阵阵,不时传出男女的欢笑声,楼上栏杆处一名身姿绰约的女子手拿团扇,一手抚着发髻,巧笑嫣然,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

看着牌匾上的“胡仙楼”三字,柳扶风道:“还……还去吗?”

林颂弯了弯嘴角:“去啊。”

看柳扶风愣在原地,林颂打趣道:“怎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柳大少爷,这是害怕了?”

柳扶风这十八年虽然处处寻欢作乐,但却从未踏足烟花之地,一来是柳家家风约束,二来便是他对男欢女爱之事无感,甚至还有些恐惧。柳扶风内心挣扎片刻,道:“走吧。”

进到胡仙楼,一位体态丰腴的女人笑着迎了过来,女人额间画着梅花花钿,笑起来两只眼睛几乎要成一条线。她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番,笑道:“三位客官这是第一次来我这胡仙楼吧?”

“莺莺,燕燕。”女人唤来两人,道:“好生伺候两位公子。”

两名女子见陆昭和柳扶风两人生的如此俊俏顿时心生欢喜,其中一人直接就要往柳扶风怀中靠,柳扶风吓得连连后退,他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鸨道:“不必麻烦了,给我们上壶酒便是。”

林颂看柳扶风平日里总是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模样,如今却在此处被吓得跟个鹌鹑一样,不免有些想笑。

老鸨瞬间心领神会,想三人估计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来此处猎奇,她收下银子,吩咐一旁的小丫头:“给三位客官上壶好酒。”又对莺莺、燕燕两人道:“你们两人别处去吧。”两人脸上顿显失落,道了声“是”便离开。

老鸨目光落到林颂身上,女子上青楼本就不多见,何况还是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多半是位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千金小姐。她试探性地对林颂说了一句:“今夜琴止公子会来,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虽不知琴止是何人,但能让老鸨作为噱头提出来怎么也得是花魁级别的人物。林颂笑了笑,道:“有啊。”

老鸨一听有戏,顿时眉开眼笑,“姑娘稍等,我们琴止公子今夜的拍卖马上就开始。”说完,她立马上楼开始筹备。

拍卖?林颂只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其他事就不必了。

三人挑了角落一桌坐下,见酒端了上来,柳扶风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颂笑道:“你这算什么?酒壮怂人胆?”

柳扶风看向陆昭,见他仍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不由得产生好奇。

“陆昭。”

“嗯?”陆昭抬眸看向柳扶风。

柳扶风问道:“你不担心来这种烟花之地会对你名誉有损?”毕竟在他们眼中,陆昭是位洁身自好高洁清风的翩然君子。

陆昭摇头:“无妨。凡事但求心安,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你是担心这个?”林颂问道。

柳扶风摇头:“此事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她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突然,只听几声锣鸣响起,周围瞬时安静。

只见楼上老鸨缓缓开口道:“各位久等了,我们琴止公子今夜的拍卖马上开始。”老鸨拿过锣槌,敲了一下铜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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