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地平整,可墙角处的雪却是乱乱的,好像有人在上面写了什么。
阮栀快步走近,却见上面的画已模糊,只在右下角处见到浅浅的两个小字--栀栀。
“这是?”
谭世深见自己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看到了那幅画,只能如实回答:“是我画的。”
“你画我?”阮栀指了指自己。
谭世深点了点头:“嗯,画得不好。”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解开锁屏后的壁纸赫然就是他在雪地上画的画。
看到他把自己设为壁纸,阮栀浅浅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画得不错,这是奖励。”
被突如其来地吻了一下,谭世深愣在了原地,眼看着阮栀走出门,他才反应过来:“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很近的。”说着阮栀加快了脚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夕阳下,谭世深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快速下了山。
眼看着那黑点进了家门,他才动了动被冻僵的手,慢步走进家里。
夕阳很快就落了下去,村子里的各家各户烟囱处都冒出了炊烟。
正在厨房忙活的夫妻二人,听到门口处传来声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张秀容:“是不是栀栀回来了,你去看看。”
“好。”阮建成把手里的盖子放下,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女儿从外面回来头上都是雪,他皱着眉头帮她拂去头上的落雪:“栀栀啊,怎么玩得那么晚。”
“就是看到雪太兴奋了。”阮栀说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阮建成见她玩得开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快去拿衣服洗澡,别冷到了。”
“好。”说完阮栀就快步走进了房间。
连着几天,阮栀都找借口去欣茹家玩,实际上只在她家玩一个小时,就偷偷溜上了山。
见到女儿这样反常,不在家里看书,夫妻俩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在阮栀再一次要出门时,张秀容开口问道:“又去找欣茹玩?”
“没有,我上山看植物。”阮栀知道自己爸妈察觉出不对了,连忙换了个借口。
阮建成:“这么大雪,山上有什么植物看的?”
“爸,这您就不懂了,雪天有雪天的观察方式。”阮栀一本正经道。
这话倒是真的,可梨阁村里的植物种类没有太多,在她回来的一两天就已经研究透彻了。
张秀容:“行吧,那你早点回来,不许进深山。”
“放心啦。”
阮栀背上了包包,正准备转身离开,阮建成却往她包包里塞了点东西。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包包:“爸,您放了什么进来?”
“是保温杯,里面有姜茶,冷的时候可以喝,暖宝宝你带了吗?”阮建成听到她要上山,很是操心。
阮栀怕爸爸担心,连忙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几贴暖宝宝,塞进了袋子里。
“那我走啦。”
阮建成:“注意安全。”
看着身旁人担忧的模样,张秀容推了推他的手臂:“你呀,女儿都那么大了,真不知道你一天天在操心什么。”
阮建成搓了搓鼻子,眼底的忧心未散:“再大也是我的女儿,肯定是要我操心的。”
张秀容:“唉,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到时候女儿出嫁,看你会哭成什么样。”
“还早着呢,你别天天催她。”说起女儿会有结婚离开家的一天,阮建成就忍不住鼻头酸酸的。
“就你不急。”张秀容懒得理他,转身回屋了。
.
钢琴房内,阮栀熟练地弹着钢琴,现在的她即便是不看着谱子,都能够轻松流畅地弹出来。
应该说只有不看曲谱凭借着肌肉记忆弹,她才能好好地弹出来一整首曲子,一旦认真看谱她就会忘记自己弹到哪了...
当然,这一切都逃不过谭世深的耳朵,他在阮栀弹完后指尖落在了升fa处。
跟谭世深对视的瞬间,阮栀憋不住笑了出来:“就知道你能听出来。”
“每次弹,每次错,你到底有没有看琴谱。”谭世深望向她的眸色温柔又宠溺,仿佛是拿面前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阮栀:“你不知道,我一开始确实是很认真看着琴谱来弹的,可是后面弹着弹着就...走神了。再回过神来想看,已经忘记弹到哪了,只能凭着肌肉记忆继续弹下去。”
“你总有理。”谭世深揉了揉她的头。
发丝传出的淡淡轻香令他着迷,他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那软润的红唇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阮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了双眼前者瞬间就懂了她的默许,侧着头缓缓靠近。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阮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害羞的她立刻站了起来:“我...我电话响了。”
“嗯嗯。”谭世深看向别处,无处安放的手挠了挠后脑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看着电话上‘爸爸’两个字,阮栀心下一紧!接听电话的手,忍不住有些发抖。
“爸。”
“栀栀,你现在准备下山了吗?”阮建成在电话那头,看向了山的方向担忧地问道。
阮栀:“下山了,下山了,很快就到了。”
阮建成:“行,那我和你妈开始做饭了啊。”
“好。”挂断电话的阮栀缓缓松了口气,再转眼看向谭世深时,她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她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要回家了。”
“好。”谭世深点了点头,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脚发软险些没站稳。
他帮阮栀拿起了包包,牵起她的手向门外走去。
“那...我先走了。”阮栀有些不舍地放开了他的手,感受那炽热的温度逐渐抽离,她的心情有些微微的难受。
谭世深同样不舍,可他的眼里还有着一些期待。
下一秒,阮栀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眼中的期待瞬间凝固在了原地。
他眨了眨双眼:还以为能像上一次那样...
阮栀背着背包下山,突然想起了爸爸给她弄的姜茶还没喝,连忙打开包包拿起保温壶一口灌下。
喝得太急有一些呛到了,她马上停下了动作剧烈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才发现连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此刻的连老太太正用一种鄙夷的神情看向她。
阮栀连忙擦了擦嘴朝她点了点头,后者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向别墅走去。
见他这样,阮栀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她还没想到太远以后的事情,可她心里清楚这段感情不一定能好好地走下去...
寒假很短,又到了离家的时刻,阮栀心里很是不舍。
看着车站外看着她进站却迟迟不肯离去的父母,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安慰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了,狠一狠心收回了视线走向候车厅。
“别哭了。”一旁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谭世深,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泪水。
阮栀点了点头,拿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
两人这次返校直接就不藏了,牵着手走在学校路上,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
可现在的阮栀已经不在意了,比起在乎别人的目光,她更想好好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春去冬来,又过了一年半,阮栀的学习有了明显的进步。
临近暑假刘溪把阮栀叫到了办公室,给她看了这次期末考的成绩。
刘溪:“栀栀,你学习进步得很快,下学期就能去外国进修学习了。跟你一起去的还有潘阳高同学,你们可以相互照应。国外学校的学费是全免的,但是生活费就要你自己准备了。考虑到了你的家庭情况,我帮你跟那边的老师说了,让她留一个勤工俭学的位置给你,这样你的压力不会太大就能更好的学习了。”
一大段话下来,阮栀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刘溪不免有些奇怪:“是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我...”阮栀欲言又止。
刘溪:“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能解决的我都帮你解决。你是个好学生又喜欢植物学,这次进修的机会难得,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过也不着急,你还有一个暑假的时间,好好玩一玩后再回答我也行。”
“谢谢老师。”阮栀朝刘溪老师深深地鞠了个躬,转身慢步走出了办公室。
老师说得不错,这样的机会难能可贵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可眼下,她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谭世深说。
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观赛票,看着手里的票她那如潭水般平静的眼眸,像是突然被投入石子一般动荡了起来。
这是这几年来谭世深最重要的一场比赛...
阮栀犹豫了好一会,才再次把票放了回去:还是等比赛后再说吧,不能影响到阿深的发挥了。
放好票的她,心里突然无原由地刺痛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阮栀差点呼吸不过来,她扶着隔壁的墙慢慢地蹲了下去。
一旁路过的女生见状,连忙跑来了她的身边:“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阮栀捂着心口痛得说不出话,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中凝聚,滴落在地面时瞬间破碎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