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修明早晨发现自己被指控抄袭的时候,很随意地扫了一眼,都没去看评论区宋浔用虚拟账号发布的那张对比截图和链接,就郑重回复:
【《琳琅》是我本人原创,希望淮序先生不要再造谣,不然我会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前些天淮序就已经在直播的时候说过《琳琅》是他写的,但他没证据啊。
洪修明当时就仔仔细细复盘了让淮序帮他创作《琳琅》的情况,坚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淮序之前没有证据,现在也不可能有证据。
然而,宋浔把《琳琅》和孟麒改编的《朝天》的感情线,融合成一个短篇故事的时候,只把孟麒为《朝天》创作的原创剧情部分进行了改写,至于《琳琅》,几乎是生硬地与其叠加在一起,没有做太多改动。
所以那篇名为《幸福》的几万字小说可读性很差,为的就是让所有认字的、看过《琳琅》这部剧的人,一眼分辨出它抄袭了别人的内容。
经过几个小时的讨论,网友们几乎已经快将抄袭两字烙在洪修明额头上了。
【去看了八年前发表的那个叫《幸福》的短篇小说,难怪没什么浏览量,实在不是一个好故事,前后的逻辑驴唇不对马嘴,所以就因为人家原作糊,洪修明就能明目张胆地抄袭了?】
【不能说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洪修明脑子被驴踢了,抄袭别人都不知道换种写法,难怪淮序之前骂他菜出天际!】
【不管原作写得多差,洪修明百分之一万抄袭了,《琳琅》就连配角的名字都有三个和《幸福》一样的,查重率最少最少百分之七十!】
所以,洪修明刚回复完就引发网友群嘲:
【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说什么,这事跟淮序有什么关系啊?说的是你抄袭了别人八年前发布在网上的短篇小说!】
【求你了,快点用法律途径保护你所谓的合法权益吧,赶紧把原作者挖出来,我特别想知道这人是怎么把一个故事写得这么精彩,前后逻辑又这么割裂的!】
洪修明认真看了下评论区,这才察觉出不对,赶紧点开那张指控他抄袭的对比截图。
才看了两眼,洪修明便坐不住了,“怎,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他颤着手点开后边那篇名叫《幸福》的短篇小说链接,由于访问人数太多,而且宋浔选的这个犄角旮旯的网站很多年没人维护了,加载非常缓慢。
洪修明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心里不停祈祷根本没有这么一篇小说。
然而当页面刷新完毕,文字清晰地出现时,洪修明当即便瘫软在地。
第一个片段情节就可《琳琅》一模一样,只有主角的名字和故事发生的地点变了。
毋庸置疑的抄袭!
而这个短故事发表的时间却是八年前,那么就只能是《琳琅》抄袭了《幸福》!
可淮序当时创作的时候明明还和他讨论过剧情,改了好几个版本才改成最终呈现在大屏幕上的效果,怎么可能和一个八年前发表的故事一样?!
洪修明没办法相信,认定是网站漏洞或技术上的问题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试图找专业技术人员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不过,还没等他找人,神通广大的网友就把那个网站研究了好几遍。
【由于《幸福》这篇故事写得实在太难看了,我是《琳琅》剧粉,不相信那么精彩的剧情是源自这样一部小说,所以就研究了一下有没有可能网站在技术上作假,故意把发表时间设定成了八年前,很可惜,经过我和朋友们多方验证,事实证明我是错的,呜呜呜,《琳琅》真的抄袭了!】
【这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幸福》就是八年前发表的,这个破网站烂到家了,如果有人钻空子造假,立马就能查出来!】
【大家已经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排除了,洪修明就是抄袭!赶紧道歉!】
洪修明仍旧抱着一丝希望找了好几拨人帮他查,没多久,所有人都给了他和网友一样的答案。
洪修明脑子一片空白。
他现在的事业刚因为《琳琅》小爆,有了起色,如果现在背上抄袭的名声,那就等于前途尽毁!
与此同时谭鸿远也看到了新闻,又火急火燎地过来,找洪修明商量到底该怎么办。
“要不你告诉大家《琳琅》是淮序写的,要抄袭也是他抄袭!”
洪修明:“你是猪脑子啊!这不就等于承认我霸占了淮序的作品!”
洪修明沉默了好久,脑子由一片空白变成一团乱麻,他试图从这一团乱麻中寻找突破口。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
“去找原作者,让对方承认著作权已经转让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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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村。
宋浔把证据放出去后,这几天没怎么认真关注网上对洪修明抄袭这事的讨论,所有精力都放在《呜啦啦》的筹备上,并督促所有人赶快把他布置的任务做完。
顾航天天在亲友群里发红包,求爷爷告奶奶,搜集大家对《呜啦啦》各个情节的具体意见。
言澈看电影看得眼睛疼,周鹤分析漫画都快分析吐了。
孟麒天天熬夜,结合观众对他上线的那二十三部动画的意见,以及剧本和画面的最终呈现效果,不停复盘,极速学习成长。
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唯一的娱乐便是院子里传来的淮序调子跑到九霄云外的歌声。
身体异常疲惫,大脑却很兴奋。
所有人都期待着将《呜啦啦》呈现在观众面前的那一天。
宋浔检查了一下大家的任务进度,虽然依旧非常非常的慢,不过胜在态度认真,所以他决定:“走吧,带你们去吃点好的,毕竟人类需要充足的营养保持体力和脑力。”
言澈痛苦面具,“你自己去吧,我们真的不想再吃煎饼。”
其他几人也跟着纷纷摇头。
宋浔:“……那你们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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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宋浔在外,大家一致决定开车去市区最贵的餐厅吃饭,反正是宋浔请客。
宋浔负责开车,言澈坐在驾驶位,其余人都累得在后面两排闭目养神。
等红灯的时候,言澈瞥了眼正望向窗外的宋浔,“除了上次参加《永夜》的庆功宴,你好像是第一次进城吧,是不是觉得很新奇?”
宋浔淡淡道:“复制粘贴般的高楼,偶尔出现一栋或两栋奇形怪状被称为艺术的建筑,有什么新奇的。”
相反,在未来世界,没有外力干预的自然风光才是最让人惊奇的。
所以他很喜欢红枣村。
言澈:“……”
顾航打着哈欠:“宋浔,你这个嘴真的太毒了,信不信你如果敢这么在网上发言,建这些高楼的资本家们分分钟能把你人肉出来。”
“你家就是其中之一吗,这么了解?”宋浔说,“信不信我再给他们一千年的时间,也找不出我是谁。”
顾航:“……没答应跟你一起吃煎饼,看来怨气很大啊。”
淮序伸着脑袋问宋浔:“宋哥,所以洪修明不可能找到《幸福》的原作者,对吧?”
言澈接道:“根本就没这么个人,他上哪儿找?”
宋浔又抬杠:“谁跟你说没有的,只要我愿意就能有。”
众人:“……”
行叭,不跟你杠,免得事情的发展方向越来越离奇。
言澈指了指不远处的路边,“那儿有个卖煎饼的,我下去给你买行不行?”
宋浔精准地停在煎饼摊前,“加五个鸡蛋。”
“……”
言澈买煎饼回来,纳闷吐槽道:“洪修明装死不回应在预料之中,吴勇怎么还有闲心发微博炫耀《朝天》感情线改编得好?刚才我等煎饼的时候,听到排我后面的两个女孩在讨论这事,就上网看了眼,半个小时前吴勇居然发微博说剧版《朝天》增加了不少细节,让男女主之间的感情更加细腻。”
“都三天了,难道吴勇到现在还没发现洪修明给他的剧本也抄袭了?”
淮序哼道:“他们都是一类人,自大。”
孟麒说:“《幸福》开篇和《琳琅》一模一样,没有再往下读的必要,就能百分百证明洪修明抄袭,说不定他也没发现,根本就没想到他仅有的能叫上名字的两部作品同一时间涉嫌抄袭。”
宋浔瞥了眼煎饼,语气较刚才缓和:“孟麒在《朝天》改编感情线的时候,原创了一些情节,我把原创的这部分打乱顺序并重新编写,相比《琳琅》,改动幅度较大,以洪修明现在的焦急程度,应该没耐心把几万字的文档读到最后,或者仅仅只是扫了两眼,没看出来,便急着去想办法证明《琳琅》没抄袭。”
“没关系,刚好今天有时间,我待会提醒他一下。”
“……”
-
餐厅是顾航定的,他打电话跟工作人员预约的时候刚好还剩一个包间。
然而,到了以后,工作人员却告知顾航:“抱歉,刚才是我弄错了,今天位置满了,能麻烦您明天再来吗?”
就在这时,一个一米九左右,穿黑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从顾航身边路过的时候瞥了他一眼,问工作人员:“你们经理说刚腾出一个包间,在哪儿?”
另一位工作人员立刻过来,“您好,文先生,在五楼,我带您过去。”
黑西装男便由那位工作人员引着离开了。
顾航顿时来了火气,指着黑西装男人的背影,“他说的那个刚腾出来的包间不会就是我定的吧?”
工作人员鞠躬道歉,态度诚恳:“非常抱歉,由于我工作失误给您带来不便,但确实是文先生先于您预定的。为了补偿您,您明天过来用餐,可以享受免单。”
顾航:“我缺那几个钱?”
“你当然不缺,请客的又不是你。”一直没出声的宋浔接道。
顾航扭头看他,“??”
宋浔:“你知道在这里吃一顿饭够买多少份煎饼吗?”
顾航、言澈、周鹤、孟麒、淮序:“……”
一阵低笑声传来,几人看过去,一个矮瘦的中年男人进来,后面跟着最近正当红的歌手陆越泽。
淮序率先喊道:“谭鸿远,你个混账缺德王八蛋,你笑什么笑!”
众人顿时明白那个矮瘦中年男子就是谭鸿远。
谭鸿远没理淮序,看向宋浔,“你就是宋浔?在网上那么能耐,不是赚了挺多钱,连顿饭都吃不起啊?”
宋浔走到他旁边,眼神往楼上包间示意,“走吧。”
谭鸿远愣了一下,“什么?”
宋浔:“我吃不起,你那么问意思不就是想请我吃饭。”
谭鸿远:“……”
跟在谭鸿远身后的陆越泽目光在言澈、淮序以及顾航身上一扫而过,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同在娱乐圈,陆越泽以前咖位虽然比不上言澈,但也有个一两次同框的机会。
淮序之前就在谭鸿远的公司瑞彩当练习生,两人也说过几句话。
至于顾航,两人一句话没说过,但上次顾航妈妈请朋友来家里聚餐,陆越泽过去表演,他俩见过一面。
顾航看见陆越泽就想起那天他谄媚的嘴脸,恶心得眉心拧成疙瘩,别开头,一点不想看见他。
拉着宋浔就往外走,“走走走,陪你吃煎饼去,开心了吧!反正看到某些人,我在这儿一口东西都吃不下!”
非常明显的嫌弃。
陆越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淮序朝谭鸿远呸了几声:“老东西,赶紧趁现在多吃几口饭吧,万一过几天一分钱都没有,饿死可怎么办!”
淮序一边骂着,心里隐隐兴奋,期待宋浔帮他把一亿欠条做出来的那一刻,他一定要甩在谭鸿远脸上,气死他。
“哦,不对,你可没机会吃上这家高贵餐厅的饭,人家忙着接待高贵的文先生呢!”
淮序连带着餐厅一起骂。
陆越泽抬脚往电梯的方向走,从淮序身边经过,用力撞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淮序揉着肩膀,炸毛,“没长眼啊!”
陆越泽仍旧没说话,垂着头,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显得淮序嚣张跋扈不讲理。
孟麒扯了扯他,“走吧。”
言澈推着周鹤的轮椅,几人准备往外走,刚才给那位文先生指路的工作人员又过来,恭敬地朝顾航道:“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