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三个……
单尘右手背到身后重新摸了几遍，每摸一次，他的心都会凉上半分。
没有，什么都没有摸到。
江兆已经彻底和他拉开了距离，那个U盘就明晃晃地被他拿在手上：“他给你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帮忙保管而已。”单尘伸手，“快把U盘还给我。”
“不行。”
江兆从床上跳下，三两步来到电脑前要把U盘插入借口中：“我要看一下。”
单尘虽然还没来得及“学习”，但也知道U盘里面肯定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他来不及多想，慌忙冲到江兆身边抢夺U盘。
这动作幅度太大，随着单尘起身，只听身后一声轻响——
那几个被他苦心藏了半天盒子瓶子就这么毫无遮拦的散落在地，其中一个还凑巧滚到了江兆的脚边。
江兆顺手捡起来：“……这也是要你帮忙保管的？”
单尘：“……”
他真后悔今天出门前没去看黄历，不然怎么会如此不顺。
当然眼下也不是纠结看不看黄历的时候，见实在瞒不住了，单尘索性承认了：“是我思想不纯洁，是我脑子犯浑去了买了这一堆东西，是我接受了老板送的U盘。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他一口气讲完，也不去看江兆的表情，直接回到床上缩进被子里当鸵鸟。
太丢人了，单尘心想，自己怎么如此不矜持？
江兆会怎么看他？该不会觉得自己饥渴异常，满脑子只想着做这档子事吧？
可他分明也不是这种人啊！
思绪混乱中单尘听到江兆的脚步声，于是把自己包裹地更严实了。
但这样也不对啊，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和江兆打照面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单尘总觉得身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在密闭的环境下更加明显了。
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此时他早已洗了澡换了件干净的衣裳美美躺在被窝里休息了，哪里犯得着跟做贼似的躲着？
单尘越想越不舒服，直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江兆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床头边，单尘没管他，赤着脚往门口走去。
“这个点出门？你要去做什么？”江兆第一时间拽住他的手。
“我去洗个澡。”
-
单尘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抬手打开了花洒。
洗衣机运作起来，发出有节奏的嗡鸣声。
单尘冲澡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但一想到出门后还要面对江兆这个人证以及那些瓶瓶罐罐的物证，单尘又放了一浴缸的水给自己跑了个澡。
反正他得拖延会儿时间给自己做建设。
单尘靠在浴缸上，才觉得一天下来身体上的疲惫与紧绷的神经得到暂时的缓解。
今晚就睡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单尘如此想着，他也差点真睡着了——
如果不是听到了敲门声。
“单尘，你洗好了吗？”
隔着一扇门，江兆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清晰。
单尘站起身走到门前：“怎么了？”
江兆沉默片刻，说：“我还没有洗。”
“哦……哦，你等一下。”单尘扯过架子上的浴巾擦拭着身体，他环顾整个卫生间，突然发现了一个致命问题——
他忘记拿衣服了。
洗衣机的衣服至少还要三十分钟后才能烘干，单尘在叫江兆帮忙拿件衣服和让江兆等半个小时间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请求江兆施以援手。
总归是他的失误，不能让江兆买单。
单尘的睡衣就挂在阳台，没多时江兆又重新敲响了门。
单尘听到动静后便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个缝，透过缝隙，他看到了两手空空如也的江兆。
“衣服呢？”单尘以为是自己把门开得太小了看不到，于是又稍微拉大了一点，“你把衣服递给我就行——哎——”
他一个没留意，江兆竟然径直钻了进来！
单尘身上此时只松松垮垮裹了一张并不大的浴巾，见江兆确实什么额外的衣服都没带，单尘便想出了卫生间自己去拿。
反正江兆都进来了，能看的都看了，他也没必要不好意思。
然而身体却诚实地背叛了他的想法，单尘才要走，脚下忽地一滑，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往后摔去。
好在江兆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单尘拉进怀中。
单尘没与地面亲密接触，倒跟江兆贴的严丝合缝。他还没来得及让江兆松开，就被迫接受了对方突如其来的亲吻。
江兆手上也不闲着，揽着单尘腰略微一用力，直接把单尘抱了起来。
缺氧和失重带来的不安使单尘不得不双臂环绕在江兆的脖子上，混乱中单尘只觉得身上一松，原本用作遮掩的浴巾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又被江兆当做碍事的玩意踢到一边。
“你不是要洗澡吗？”一吻毕，单尘问道。
江兆没有回答，就势摔在床上后，他细细抚摸着单尘的脸，眼神里带着单尘从来都没见过的渴求。
随后，他掐着单尘的下巴，又重重吻了下去。
“我看过了。”江兆示意单尘看向桌上的电脑，“他们都不如你好看，哪里都是。”
距离有点儿远，再加上此刻不知为何产生的泪水汗水模糊了单尘的视线，他看得并不清楚。
“你是愿意的吧？”江兆虽然嘴上在询问，实际上手上却动作了起来，“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不愿意……至少不想这么快就与我发生关系，单尘，我真的很开心……”
江兆颠来倒去讲得毫无逻辑，单尘也没功夫去询问了。
“你能不能快点……”单尘终于忍不住催促，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颤抖，“……别乱摸了，好难受……”
“难受？”江兆立即停下了动作。
“……也不是，就是说不上来。”单尘白皙的脚轻轻踢了下江兆，“你怎么……”
江兆眼光一暗。
很快，单尘再没精力做多余的动作说多余的话了。
屋内的灯亮了整整一夜，等到将要破晓时，床上的动静才渐渐小了下去。
“今天要不先歇一天？”江兆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我帮你把回去的票退了，再买张明天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单尘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我今天就得回了，晚上要去赵老师那里拿资料。”
江兆下床去给单尘倒了杯水，喂小宠物似的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非要今天吗？完全可以和你老师解释一下啊。你就多留一天，就当是陪陪我，好不好？”
他的脸贴在单尘的头发里蹭来蹭去，单尘腻得很不舒服，伸手想把江兆推到一边。
“我也想啊，但是赵老师很忙的，我不想耽误她的时间。而且我要是晚回去了，我爸妈绝对要追究到底的。”单尘睁开眼拍了拍江兆的肩膀，“过几天吧，最晚等到出分那一天，我肯定会来找你的。”
江兆虽然不满意，但也没多说什么。
“还有一件事。”
单尘将被子拉高了一点，颇为不自在道：“你能不能穿件衣服？别光着在屋里乱晃？”
-
即便有千百个不愿，当天下午，两人还是在车站道了别。
中午单尘收拾东西的时候江兆又缠着他弄了一回，搞得单尘差点没赶上车。
行李也没好好整理，将拿过来的新买的物品一股脑丢到箱子后，便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U盘记得还回去。”上车前单尘提醒道。
江兆笑着说：“你是不是还没看？要不我……”
“不准！你赶紧还回去。”单尘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江兆从那上面学了什么，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回玉城的当晚，单尘回家放好行李后直接去了乐小福利院。
他暑假要在这里做兼职，见过赵老师后又跟对方提了自己想住在福利院的想法。
赵老师欣然应允，当即就给单尘父母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除此之外，单尘又在本地接了一个家教的活儿，等从学生家里了解完情况出来后，天已经很晚了。
他还要回趟家拿几件东西过去，如果赶得及，兴许还能再与江兆通个话……
想到这儿，单尘脸上不自觉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
但这种幸福没持续多久，在他看到坐在自己房间的单宏时，单尘的笑容便僵住了。
“爸？您有什么事吗？”
单宏的神情可以说是相当差劲，单尘环顾四周，又问：“我妈呢？”
“你妈出差了，后天回来。”单宏指着他，“你坐下。”
单尘顺从地坐下了。
“我问你，这是什么？”单宏拿出一件衣服质问道。
单尘一开始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待看清了父亲手上拿的是什么后，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江兆的衣服！
难道是下午收拾行李时不小心放进去的？
短暂的惊愕过去后，单尘很快就调整过来：“那是我的衣服，新买的。”
他说的面无表情滴水不漏，但单宏岂是那么好糊弄？早在一开始质问单尘衣服的来历时，单宏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单尘的不对劲。
“好，好，你去大老远的地方买了件不合身的旧衣服？把你老子当三岁小孩糊弄呢？你肯定不是自己出去的，和谁？”
“没有谁。”单尘依然不承认，“就我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