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单尘睁开眼的时候，床的另一边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外面的天还是漆黑一片，单尘重新缩回被窝准备再睡会儿。

刚闭上眼睛，昨晚的回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身体也随着记忆被唤醒，单尘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摸向旁边的枕头，上面残留的余温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单尘呆坐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抓起那个枕头，作势要把它丢出去。

下一刻，他抬起的胳膊还是落了下去。

单尘将自己重重砸回床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双手传来皮肤上滚烫的触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昨晚本想和江兆好好聊聊，他想坦白自己的心意，想询问江兆的想法，也想说明他们现阶段还是以学习为重。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江兆握住了……

想到这儿，单尘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他从未与人有过亲密接触，江兆似乎也是，下手没轻没重的，试验了好几次才找到窍门。

命门在别人手上，单尘也不敢反抗，生怕动静惹来了其他人。

再后来，他顶不住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江兆却不见了踪影。

想着几天后回学校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单尘当即拨打了江兆的电话。

做坏事的又不是他，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单尘气势汹汹举着手机，默默把质问的话语复颂了千遍，心想这次一定不给对方转移话题的机会。

“江兆。”

听到电话被接通，单尘连忙开口：“你在……”

第一句话还没讲完，那头“嘟”的一声响——

电话竟然被挂了！

单尘不死心，再度拨了回去。

第二遍、第三遍，江兆都没有接。

后面单尘再打时，江兆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单尘一睁眼就迫使自己冷静，采取的行动也是寻求沟通，却不想对方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饶是他再有耐心脾气再好，此刻也被强压下去的火气烧得心烦意乱。

单尘不再犹豫，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打开门下楼。

这会儿天还早，又是大年初一，福利院除了看门的大爷，其他人尚在梦乡中。

单尘问：“叔，你见过江兆吗？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生。”

大爷自然是见过的，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正是江兆家的位置。

单尘谢过大爷，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

街道上还残留着鞭炮燃尽后的红纸屑，在未明的天色中格外刺眼。

路灯早已熄灭，太阳还未升起，小巷里雾蒙蒙的，只能勉强看清路。

早晨的冷风嗖嗖刮着，顺着脖子钻进人的身体，刺骨非常。

单尘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添加衣服，此时只得裹紧上衣加速前行。

天公不作美，还没见到江兆，他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几个熟人——

“单尘，跑什么跑？我都看见你了。”

单尘装作没听见，自顾自掉头离开，只是没走多远，又被另一拨人拦住了去路。

前后都被堵上了，单尘转身，对着领头的人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眼前这些来意不善的不是旁人，正是江兆的狐朋狗友。

他们几个月前找单尘，让他约江兆出来。

本来单尘答应得好好的，但到了约定时间，他们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江兆的身影，并且由于超额消费，这群人当场被不好惹的老板按了，不得不留下打工还钱。

江兆不见影，自身被迫打工，可恨的是单尘也消失了。这群不良少年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单尘，恨他恨得牙痒痒，又不敢直接去学校寻仇。

昨晚他们好不容易拿到了压岁钱，终于再次聚在一起逍遥，鬼混了整整一夜。正要偷偷溜回去的时候，不想就在路上遇到了单尘。

“单尘，哥几个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骗人呢？”领头人一步步走上前，“你怎么答应我们的？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下？你知道你把我们害惨了吗？”

单尘皱了下眉，躲过那人伸过来的手。

“不知道。不过我猜，你们过得惨，该不会是自己找的吧？为什么你们还好意思说是我害的你们？”

他当然知道这群人在说什么，进入社会后，单尘见过太多这类人了。

长年累月缺乏相应的干预，造就了混混们无法理喻的性格，单尘没办法、也没能力去干预。

但是对于江兆，单尘打心眼儿里希望他不要和这群人继续纠缠下去，哪怕明知他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单尘忽视了领头人难看的脸色，继续道：“我劝你们还是放弃找江兆吧，他这几个月来可是一次都没提到过你们。既然他把你们的交情看待得如此之轻，你觉得江兆还会愿意当你们的摇钱树吗？”

单尘的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气，借着对峙小混混发泄出去，只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他舒坦了，其他人倒是怒火中烧。

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少年忍不了了，挥着拳头就朝单尘砸来。

单尘反应很快，一个闪身避开，趁着众人没回过神，他便朝少年留下的缺口跑了出去。

“追！快追！都别让他跑了！”

单尘不敢松懈，咬紧牙关拼命向前跑。

小巷七扭八折弯弯绕绕跟迷宫没什么区别，要不是着急去找江兆，单尘也不会绕路走这儿。

他对这里的路不太熟悉，尤其是自己还被一群人追赶的情况下。

甩开混混们的可能性不大，单尘摸出手机报警，一时着急没看清路，差点儿撞到墙上。

单尘连忙刹住脚步伸手支着墙壁，这才避免了头破血流的惨剧。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群混混追了上来。

他们迅速围成一个半圆，将单尘逼退到了墙角。

“跑啊？跑不了了吧！”混混幸灾乐祸道，“兄弟们，都给我狠狠揍他！咱们今天势必要出这口恶气！”

单尘毫无惧色正对他们，手悄悄背到身后摸向口袋，他想着能否找到防身的东西，但也只摸到了一部手机。

要不先把手机当板砖使？

正在单尘以为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战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他们背后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