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安全隐患,周寅提议连夜赶路去镇衙,让衙役前来处理陈家村后续事宜,另外还得请供奉来彻底毁掉邪修的布置,以免日后被有心人再次利用助纣为虐。
陈巧儿自是不会拒绝,点头后道:“可以,不过在离开前,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做。”
周寅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再次没入湖水中,须臾之间,湖中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下方缓慢浮起,一圈又一圈翻涌的浪花夹杂着污泥飞速向外激荡而去。渐渐地,陈巧儿那朱红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湖面,之前盘起来的发髻却凌乱地散落在水中,似是在随着水波舞动。
待她一步步朝着岸边走来,周寅这才辨认出,她散落在湖水中的每一缕发丝都捆住了一个孩童的尸体。那一具具尸体仍旧完好如初,没有因为水而发胀,也没有因为时间而腐败,就好像在死去的那一刻被冻结了。
陈巧儿已经被孩童们尸体的重量彻底压弯了脊梁。尽管每迈出一步就会消耗掉她大量的阴煞之气,她仍没有放弃。她虽不是罪魁祸首,可她却在邪修的控制下去做了夺取他们性命的刽子手,终究是她欠了他们。
将所有孩子成功拖上岸,陈巧儿周身环绕的阴煞之气变得稀薄许多,就连她的身形也逐渐变得透明。站在原地缓和一下后,她再次操控着发丝将孩子们身上的锁魂钉一颗颗取下。
周寅以为一切会和之前他处理陈巧儿尸体所发生的一样,可接下来发生的场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在锁魂钉离开躯壳的那瞬间,一具具鲜活的尸体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迅速地干煸下去,只剩下一张张薄薄的人皮留在原地。
“他们早就被阵法炼成了药,就是那所谓的灵水。”陈巧儿嗤笑一声,解释道,“这些皮也是邪修故意留下来的,说是等到收集足够的怨气和煞气再修补一番,就能送给一位故友作仆役使唤。”
“那这些人皮要怎么办?”周寅看得额角直凸凸,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邪修的故友就是血娘,之前被铺天盖地的画皮鬼追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你是真是国师弟子?”陈巧儿一脸古怪地打量着眼前奶娃娃,“就算还没有成为受箓道士,超度法事总该会一点吧?”她才不相信眼前的奶娃娃和他外貌一般大小,虽不能看出他具体的骨龄,但绝对不止三四岁——这还是她晋升之后能力增强才看出来的。
周寅很是心塞,哀叹一声后才委屈道:“还不是师傅们什么法术都不愿意教给我,说是时辰还未到。”
陈巧儿无语,她对这方面所知道的大多来自邪修偶尔透出来的讯息,剩下的全凭成为恶鬼后的本能。她也不会精细的操控术法,更不能从这些人皮中将怨气煞气剥离出来。好在孩子们都已成功上岸,怨气消去不少,加之去除掉锁魂钉后再次释放了煞气,整体的重量大大减少,带着上路她也不用花费过多的气力。
默默用头发将所有的人皮捆在一起,再牢牢地固定在背上,陈巧儿的语气再次恢复了淡漠:“我先带着,你再找机会让人超度。走吧,还有一处必须毁掉才行。”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村口飘去。
感受到阴风席卷而过,周寅一个翻身跃到周霸天背上,就怕自己脚程不够跟不上,谁知……这阴风声势挺大的,就是陈巧儿飘过去的速度有点感人,比起常人奔跑起来的速度还要不如。那就慢慢跟着吧,反正他才不帮忙扛人皮,他有心理阴影。
路过陈生家时,陈巧儿虽没有停留,却还是控制着一股阴风朝着在场所有人卷去,她控制好了力道,只是普通的阴煞入体,最多昏迷一个一两天,晒晒太阳也就能恢复过来。
周寅正苦恼着要不要去补手刀呢,既然陈巧儿代劳了,他也乐得轻松。一人一鬼一犬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村口,终于摆脱阵法控制的槐树妖正开心地扭动着枝条被抓了个现场。气氛有一点点小尴尬,槐树妖果断装死,就连呼啸的阴风都休想刮动他一片树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寅就当啥也没看到,这槐树妖身上没有任何得血煞之气,是个妥妥的受害者,到时候让道观派人把这槐树妖给挖了移植回道观,说不定还能多一尊灵植。
陈巧儿的目的自是毁了这个所谓的灵池作为煞气的源头,她并不会守护灵池的荆棘所攻击,哪怕她还不太熟练地运用阴火将这些荆棘一一焚烧,它们依旧是犹如死物一样没有丝毫抵抗。何其悲哀,和曾经被封印的她一模一样……
“灵水,你需要吗?”这灵水虽能提升修为,可她见着只觉得厌恶,陈巧儿回头看向身后的奶娃娃,询问到,“若是用不上,我就一并毁了。”
“你等等,我去找个瓦罐啥的来装下。”周寅觉得陈巧儿很上道,要是刚才她直接吸收了用来增进修为,他也是不会阻拦的。这些灵水他正好可以带回去让师傅们瞧瞧,说不定还能通过其他手段追踪到邪修的位置。
周寅带着周霸天去找容器,正巧推开第一户人家院门的时候,陈默正趴在墙头往外看,四目相对下两人都有些呆滞。“巧了!”周寅乐呵呵地笑道,“帮我找个可以装水的工具,要可以封起来的那种,最好大点,不然还得用好几个!”
陈默很快从那户人家厨房里拖出来一个快赶上水缸大小的菜坛,手里还提着一包油纸和细麻绳,在周寅赞赏的目光中一声不吭地将马车也牵了出来。“什么时候可以出发?”陈默望向跳到马车驾驶座的周寅问到。
“马上就走,把那些灵水装好我们就出发。”周寅好奇地将菜坛子拿起来观察一番,洗的是挺干净,就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酸味,条件有限,想来师傅们是不会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