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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月二十(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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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深沉如同开了一个不见底的洞,衬得灯下朦胧成一片。

但仍挡不住元公面上的表情开始变出异常。

他看着那五锭金钱眼睛都瞪得溜圆。

此世界金银铜相互流通,一锭相当于十两,而一锭黄金则是相当于二百五十两银钱。

除去保那女童的释金,元公想来也可以赚上不少。

他看一眼那紫金玉盒中的五锭金子,却是做出了矜持的姿态,转而对王贤道:“一切都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

说罢,元公随即示意左右的小官儿开门请着众人一道进入了府中。

元公接过了那檀木紫金玉盒便再没有松过手。

于是很快,乐央被府中的下人带上来。投入了吴药的怀中。吴老伯紧紧地抱住了乐央。看她无碍,心上这才松下一口气。

乐央的面色也在投入吴老伯怀中后缓和了不少。过了少许时候。吴药问乐央道:“丫头,你可见得大小姝去哪儿了?怎么只有你一人在此?”

乐央听完,面上便又带了泪,一时似乎是被吓极了,眼泪止不住。她抹一把面,一字一句地将今日的遭遇讲上了一遍。

那贪官老爷默不作声地走入了公堂。乐央讲完,见王贤等一众将要质问出声。元公捋捋胡须,不紧不慢地先一步开口说道:“本官所说的是这女童,两百银钱可保其清白。”

“但这小儿口中的女子,确是人证俱在,推脱不得,已然判罪。”元公在他的太公椅上坐下来,装模作样道:“这可着实让本官难办啊……”

他说着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模样,于是紧接着又向着下方的众人讲道:“你等皆知本官一身正气,清廉公正。遇到此事便不得不管。那女子行犯时,有多少平民亲眼目睹,口供也言之其伤害他人之实。这般铁证,叫本官如何才能作假?”

王婵听着火冒三丈,正想要踏步而出,便被王贤止住了路。王贤转而上前两步,于堂下拱手行礼道:“我等自然遵律法,亦不疑元大人有他。不知元大人有何见解?”

元公见他如此,赞许地微微点头,然后说道:“依本官所见,此事也不过是世俗小民中常见的纠缠事由,亦没有什么大的危害。只要那女子认罪画押,服从官府的管教,约束数日,或许,那时再许以五百两银,能够写上一本陈词,就此将此案翻去,再不谈论。”

王婵在旁边听完了全程,颇感荒谬地笑出了声,此时也终于是忍受不了脾气,不顾父亲的阻拦,大步上前与元公对峙道:“大人如此行事,是不是不太好?罪责如何全凭银两定夺,你这般可是经得起查?怕是不合我国之律法,官之纲纪吧。”

元公瞥了王婵一眼,却仍旧是不屑的姿态,他看向王贤,道:“贤弟家的女儿,性子还真是泼辣,完全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想来贤弟还是该多些管束才是。”转而这才接下王婵的话,“小姐说得严重了,哈哈,本官自有定夺。”

“如此,你们便领着这女童回去吧,本官也要早些休息了,此事就这样定了。”元公做出挥手的动作,好像打定主意,就要如此谢客。

那顶官帽高高挂在他的头上,是一座山,是这公堂中中吃人的牌匾。

权力,在无形中会成为锁住平民的脚铐和生死簿。

王婵面上多出了三分韫色。见左右的小官做出请出的手势,心中更是升起一股难言的愤恨。她大声对将要走掉的元公喊道:“钱我们可以交,但在下想要一些证据。”

“今日之事,如何见得是那位小姐所做?仅凭几人之言就敢断定吗?那在下又如何可知此人是否为托词,此人是否有行贿?”王婵的话如同一把尖刀,一字一句地把她的刃扔向元公。

那批判又饱含深意的目光望着元公,似乎是话中意有所指。“我等对此颇有微辞,如若元公不能给我等一个好的交代,想来那省府的权贵也与我家甚是交好。明日我便同父亲前去拜访一番,叨扰两句,只是怕这件事到了李大人的面前,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了。”

那省府的李大人,是比元公官衔高上三品的都府。元公听王婵这样说完,面色稍微僵硬了一些,眼睛一转,便又露出笑来,他语气中终于带上些真切,元公道:“妇人之心,妇人之心。王家小姐好生厉害的口舌。”这话说的却是在反讽王婵。

元公话说完,终是没了办法。于是他还是召来了衙役,要去请今天的事件的受害者。乐央的父亲前来公堂,做一个自证。

砰——

元公坐在公堂前的檀木桌前,一拍惊堂木,开口敕令,“传本官口令,将那胡老四速速带来公堂,以做陈述。”

·

花天酒地间。那坊间月下,正是歌舞升平时。

其间的一间赌坊,人声沸腾,其中人来人往,又有美人美酒相侍左右。

胡老四正坐在赌桌前,摇着骰子,不断加着自己身前的筹码。酒一杯一杯地灌下去,脸色早已喝得通红。

他已是一副不怎么清醒的模样,却仍在大声呼喊着激烈之词,嘴里不时吐出些下流的话。当衙役闯进来找到他时,他还是懵的。

小官说了事由,胡老四却仍旧不理睬。

嘴上说着再来一把,再来,再来。满嘴的胡言乱语,丝毫不把衙役当回事。终于在他又拿起骰子的刹那,被几个冲上前来的衙役,猛地压倒在桌板上。两人架着他,强制性地将胡老四带离了赌场。

夜已深,离开了歌舞坊,街上便没再剩下多少行人。

当胡老四被两个衙役架着走上公堂时,他一身的酒气熏天。熏得众人难掩面露嫌弃。

元公当即掩住口鼻破口大骂道:“你这贱民为何喝得这副模样?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点也不知礼数!”

胡老四心中也颇有怨言,于是回嘴道:“狗官!老子玩得好好的,凭什么被你们这些人强制挟来到这个地儿,你是想要做什么?”

元公绷直了身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鸟。他猛拍桌上的惊堂木,严声道:“放肆!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如此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又嚣张至极,小心本官治你的罪!”

胡老四似乎是酒还未醒,打了个酒嗝,一边呆呆地挠两下脸,一边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了乐央。

眼睛中的朦胧瞬间消下去了不少。

胡老四由散漫的姿态转而坐得端正了些。

他回望公堂之上的官爷,浑身一颤,激出了一身冷汗。低下声音,俯下身体道:“官老爷……是,是小的不知情,刚刚小的所言都是在耍些酒疯,还望大人见谅,万万不可当真。”

胡老四的态度似乎是一瞬间就转变了。

元公冷哼出声,一掀官袍,然后便坐下来开始审问。

“你可知本官叫你来,今日所谓何事?”

胡老四拘谨道:“小人不知。”

元公又道:“为的是出斋节,你在西市中被人殴打之事。此事你可有印象?”

胡老四说:“小人知晓。”于是元公便要他将那日所经历的起末向众人一一道来。

胡老四俯身应是,便开了口,断断续续地将那日经历又在公堂中,当着众人讲上了一遍。此番经历和乐央所讲有诸多不同,一番颠倒,竟真是将他自己划为了受欺负的一方。

乐央忍不住出声反驳他:“你在胡诌乱说些什么?何时是我们推你?何时又是我们故意要打骂于你?明明是你喝了酒来我们摊子前闹事,明明是你想要将我带走耍混犯事,是你出手在先,我才迫不得已用东西将你砸晕。”

“而且,你看看你,你是哪来的钱又去吃喝嫖赌?”

元公拍了一下惊堂木后看向了乐央,问道:“你与此人是甚么关系?”

乐央回望着上面的官。目光中夹杂着冷漠和心寒。却还是回答元公道:“以前他是我的生父,但现在我们已无任何关系可言。”

“啊?”元公发出一声疑问。身边众人听此,尤其不解的几人,面色中也皆是惊讶。

元公这时倒是从中听出些蹊跷来,“哦?你说当下已无任何关系,可是如何?”

乐央道:“他将欲将我卖给舞馆做姬子,是尹姝,尹小姐将我买下,救我一命。我们有书写的契约承诺,从此之后,我与他便再无任何瓜葛,便再无任何关系。那文书还在我居处有留存,若是大人想看,我可以去取来。”

胡老四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一句也不讲。因为乐央所言句句为真。

王婵这时从旁边走出来对胡老四道:“你可敢发誓,你所言句句属实。”

那胡老四默了一会儿,随即大声喊道:“小人,发誓。”

“好,那你可有受到他人的贿赂?可有受到他人的收买?那人是谁?又给了你多少钱财,我愿加以双倍给你。”她几乎是一口咬定,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胡老四抬头望了一眼王婵,见此人穿着不凡,眼睛悄悄转了个弯,又看向公堂上面的元公。

却被后者用一种威胁的目光瞥了一眼。

胡老四更低地俯下了身子,然后对王婵说道:“小人,未曾受到收买,一切皆是我真实的经历。”

“好!你最好所言为真。我会同父亲向李大人提及此事。若复查有异,我朝律法严明,欺官瞒上,此等重罪,你可要想清楚。但愿你清清白白。”

元公这时便要出声将他退下。

但那胡老四听完王婵所说,却好像是真的怕了。

当即在衙役围上来时,扑通一声又自己跪下了。

胡老四头埋得很低,埋到了地上。他破了声,大喊道:“求贵人们恕罪,求贵人们恕罪!是小人不眨眼睛冲撞了贵人。”

“那日我确实是受人之托,具体是谁我也不知,对方只是叫我去那摊子上闹上一番,便能给我二十两银钱。”

“是小的该死,是小的一时利欲熏心。小人本身就对我那女儿有所不满,又想来此事自己也不会有什么亏欠,于是便照着做了。”

“小人不知啊。还请贵人们宽宏大量饶过小人这回。”胡老四边说,底裤上便也跟着湿了一片。

他吓尿了,这阴沟里的老鼠,不过几句言语,便被打得猪狗不如,涕泗横流。

堂上的元公冷了脸,阴晴不定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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