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鹤话音刚落,众人便都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江尚华更是面露喜色,说道:“李鹤姑娘真是医术不凡啊,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我吩咐下人去准备就是了。”
“关于药的用量我还需仔细斟酌,且待我回房写好后再托人送来。”连鹤拱手道,“那晚辈就先行告辞了。”离开前,连鹤还不忘和江尚华身旁的纪桐耳语了几句。
与来时的步履匆匆无异,连鹤等人很快地回到了姜年的房间。
一进门,袁照就把背着的包袱取下来递给了连鹤。
连鹤接过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医案:“这里头应该会有记录吧。”说完,便坐在桌前仔细地翻阅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连鹤便喜上眉梢道:“找到了,我果然没有猜错。”
闻言,一旁的袁照却是十分不解,蹙着眉问道:“你找到什么了呀?”
“医案上有阿宣的求诊纪录,”连鹤举起医案道,“她两天前曾到春满堂看过腰伤,当时大夫还给她开了一瓶芸香草药油。”
“你不是说让我去找证据吗?这与阿宣姑娘的病情有何关联?”
“阿姐,你不在的时候,阿鹤给我们分析了这桩案子,阿宣也是盗贼之一。”
“这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
于是,姜年便把连鹤对案子的分析无一遗漏地转述给了袁照。
“啊——此事竟会如此离奇!”袁照瞠目结舌道,“可我没想明白的是,方才阿鹤将邓峥左臂的衣袖挽起时,我并没看到她的手臂上有疤痕啊。”
“确实,我看到她光洁的手臂时也吓了一跳。”尹葵说道,“难道之前的推断是错的?莫非王铁锤的徒弟另有其人?”
“李鹤小姐,纪管家让我来通知你,你先前嘱咐的事情她都办好了,可以前往春满楼了。”尹葵话音刚落,问外便传来了侍女的敲门声。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连鹤高声说道。
“这次侍女都不喊我的名字,而是直接默认你在我房里了。”姜年嘴角上挑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揭开真相了。”连鹤轻轻吹着刚刚写好的药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阿鹤,怎么我都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袁照好奇道。
“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大家随我去一趟春满堂就懂了。”
虽有满腹疑团,但三人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连鹤,于是便跟着她再次赶往了春满楼。
在四人即将抵达春满楼时,就遇到了来请连鹤去为邓峥诊病的侍女。闻言,众人更是丝毫没有耽搁,火速赶到了春满楼。
“李鹤小姐,你来得正好。在你施针后,邓小姐便不再呕哕了。可谁知,方才她却突然起了不少红疹,你快来看看吧。”一看到连鹤,负责照顾邓峥的侍女便着急地说道。
“别担心,让我来看看。”说完,连鹤便再次挽起了邓峥左臂的衣袖。
果不其然,邓峥的手臂比先前多了许多红疹。
“江庄主到——”纪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李鹤姑娘,听说邓姑娘身上起红疹了,难道她真的染上了瘟疫吗?”江尚华一进门便神色紧张地问道。
“诶,江庄主放心,她得的并不是瘟疫。”连鹤作揖道,“趁现在人这么齐,那我就给大家讲讲昨夜地契失窃一案的来龙去脉吧。”
“怎么,还剩下一天多的时间,你就打算提前放弃查案,迫不及待地把尹葵供出去啊?”展鸿英揶揄道。
“别胡说八道了!我再重复一遍,我没有偷地契。”尹葵怒骂道。
“展姑娘不必着急,为了不让你错过这场好戏,我特地拜托纪管家邀你至此。除了你以外,我还托她还邀请了江庄主。”连鹤浅笑道。
江尚华闻言迟疑道:“纪桐刚与我说李鹤姑娘邀我去春满楼时,我还甚是纳闷——一方面,我刚从那里回来不久,为何又要跑一趟?另一方面,我并没有得到邓姑娘病情加重的消息,按理来说李鹤姑娘应该不会贸然让我再去春满楼。”
“然而就在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前来通报邓姑娘起红疹这一消息的下人。难道李鹤姑娘事先就知道邓姑娘会起红疹吗?”
“没错。她之所以会起红疹,是因为我在给她施针时做了手脚。”连鹤缓缓说道,“但我还是要强调一下,她先前出现的呕哕及下痢这两种症状都与我无关,我只是让她起了红疹而已。”
展鸿英瞥了连鹤一眼,狐疑的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当然是为了破案啊。”连鹤挑了挑眉,“我已经找出偷窃地契的人了。”
“是谁?”江尚华声音颤抖,紧紧地握住了拐杖。
“庄主先别急,我会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的。纪管家,我拜托你的其他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连鹤道。
纪桐微微颔首,紧接着便拿起随身佩戴的竹哨,不慌不忙地吹响了一段特别的鸟鸣声。
没过多久,一个押着阿宣的护院就走了进来,紧接着另一个手里拿着包袱的护院也走了进来。
“辛苦了,麻烦把包袱交给我吧。”连鹤对护院说道。
护院闻言,转过头望了纪桐一眼,仿佛在询问纪桐的意见。
“没事,将包袱交给李鹤姑娘吧。”纪桐柔声说道。
在得到纪桐的首肯后,护院便将包袱交到了连鹤手上:“这个包袱是在阿宣房里找到的。”
连鹤将包袱打开,在拿出里头的地契后,又迅速地把包袱合上:“庄主,这就是山庄丢失的地契。”
“这……”江尚华上前接过连鹤手中的地契,声音有些颤抖道,“敢问李鹤姑娘是如何找到地契的?”
“自然是因为抓住了盗贼啊。郑重地介绍一下,这就是偷窃地契的盗贼之一——阿宣。”
“什么?她是盗贼?”展鸿英不可置信地说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还不止一个盗贼?那除了她以外还有谁?”
“呐——”连鹤朝邓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斜倚着床榻的那位。”
“邓姑娘?怎么可能?”展鸿英沿着连鹤的指引望去,讶异地说道。
“李鹤姑娘,还请不要冤枉好人。”邓峥泰然自若道,“地契失窃的时候,我正与你们一起在雅芝阁用晚膳。”
“对啊,李鹤姑娘。昨晚邓姑娘不是还坐在你身旁吗?”纪桐颔首道。
连鹤闻言淡然一笑,接着便从包袱里拿出和邓峥长得一模一样的仿真面具:“如果昨晚出现在宴会上的邓峥是有人假扮的呢?这是在阿宣姑娘房里找到的,昨晚出现在宴会上的人是她。”
“做得好逼真啊,”纪桐仔细地观察仿真面具,“这张面具确实和邓姑娘的长相如出一辙。”
“脸虽能用面具易容,但声音又该如何改变呢?”展鸿英眉头一拧道。
“相传东荃有一个叫‘扶易’的村子,村子里的人都会一种易容术。他们不仅能随意变换面容,还能模仿出任何一种声音。”连鹤走到阿宣面前说道,“我猜阿宣姑娘就是东荃的扶易人吧。”
“才不是,我就是兰傲人。这个面具不是我的,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阿宣脱口而出道。
“不要急着否认,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连鹤挑了挑眉道,“昨晚举行宴会时,你身在何处?”
“你们昨日去赴宴时曾路过厨房,应该有听到我说要去后山挑水的事啊。我去后山挑完水后,腰便愈发疼得厉害。我见房里的其他侍女都去为宴会忙活儿了,所以便偷懒独自留在房间里歇息。我还想着若是日后他人问起为何在宴会上没见到我的身影,我就说当时去后山挑水了。”
“编得不错,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阿宣姑娘左手食指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呢?”
“我昨日挑水前曾切了一根昆仑瓜,你们路过厨房时应该也有耳闻。我的左手食指,就是昨日切昆仑瓜时弄伤的。”阿宣低头看了看被绳子缚在身前的双手。
“好,对于这个问题你倒是很诚实。那这个又是什么?”连鹤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手帕包着的绿豆糕。
“这不就是今日厨房准备的小食之一,红豆糕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眼里皆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看到众人的神情,阿宣反问道:“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这分明是绿豆糕。你根本分不清红色和绿色。”连鹤回答道。
闻言,展鸿英突然扬声道:“难怪昨日宴会开始前,你让邓峥给你拿红豆糕,可她却给你拿了绿豆糕。起初我还以为她想戏弄竞争对手,所以才会给你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昨日宴会上的邓峥不是邓峥,而是阿宣假扮的。”
“没错,当时我就发现了她分不清红色和绿色。此外,当她用左手将盛有绿豆糕的盘子递给我时,我便发现了她左手食指上有伤口。而如今倚在床榻上的邓峥,她的左手食指上可没有伤口啊。”连鹤收起了绿豆糕。
“关于昨日给你拿错了糕点一事,我向你道歉,因为我确实分不清红色和绿色。”邓峥沉吟道,“至于伤口的事,我想那应该是你记错了。”
“邓姑娘,你确定你分不清红色和绿色是吗?”
“是的,我分不清。”邓峥毫不犹疑地回答道。
“很好。对于这个回答,纪管家你这时有想起什么吗?”说完,连鹤看了一眼身旁的纪桐。
“邓姑娘你分明在说谎!”纪桐回忆道,“昨日在进行认亲大会资格审查时,我簪了一朵红花。当时的你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它的颜色,可如今你却说自己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邓峥闻言神色一凛,不由辩解道:“那是我胡诌的,只不过碰巧对上罢了。”
“你们别再揣测我了,地契失窃一事与我无关。你们试想一下,那个铁盒子坚硬无比,制作者王铁锤也早已去世。钥匙无法再制,而唯一的钥匙又在庄主身上。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我是如何将它打开的呢?”
“还不承认是吧?好,那我就向大家解答你的问题。麻烦诸位往前走几步来到床榻前,以便看得更真切些。”
连鹤话音刚落,只有姜年、袁照以及尹葵三人才朝着床榻走了过去,其余人还是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见众人犹豫不前,连鹤便顿时了然说道:“请诸位放心,邓姑娘并没有染上瘟疫,是不会传染给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