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他自己坐公交回家，我在学校上晚自习。其实是想过在晚饭时间去操场翻墙再走到他小学把他送回家的，但是墙太高上面还有碎玻璃和电线，权衡之下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一点。

我妈给他办了一个公交卡，坐一次车要三块钱，刷卡只要一块八，该省省该花花，一块二也是钱。

晚上回到家他还没睡，在床上看书。我把书包扔到地上顺便问他在学校怎么样，他说老师教的东西在假期都看过了，上课有点无聊。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啥，一年级的东西我不好点评，反正他已经超越了很多同龄小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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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常会在上学的路上问我一些问题，我们俩在工作日的交流只有我们俩上学路上的二十几分钟和我放学到睡觉的这一两个小时。他的问题有时候来源于他看的书，有的是老师在课上的扩展，还有的是他的奇思妙想。我当年要是有这种好学的精神也不至于现在的成绩不上不下的。

“诶哥哥你知……”

“先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讲话，吃东西的时候讲话容易呛死。”

“噢……”他的左脸鼓鼓囊囊的，像屯粮的仓鼠。

……

“哥哥，死是什么感觉？”

“你怎么问这么高深的问题，我又没死过。要不要我现在闯红灯去碰个车回来给你讲讲我的感觉？”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点急了，“我就是好奇。”

“这有什么好奇的，你早晚都能体验到，能不能换个问题这个太晦气了。”

“那晦气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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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元楼门前的一排树在春天渐渐长出了新叶，又渐渐变黄脱落被保洁阿姨扫成几堆扔进了垃圾箱，直到第二年光秃秃的树又变成绿色。

小欲长的很快，在我印象里还是一米二几用点力就能提起来的小孩，现在到我肩膀差不多了。但同时我也在长，初中发育快，已经比我妈高出了不少。时间过的就是如此迅速。

他在四年级的时候打过一次架，我晚上放了学问他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和同学打起来，他说那个人在骂他的时候说他没爸妈。最后这件事以我第二天旷了两节课去老师办公室给那个人补了两拳草草结束。走的时候我给钱了，够他去医院。

我在考上高中后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买了一辆电动车，嘿嘿，其实现在更想试试骑摩托车是什么感觉。但是骑摩托车要考驾照，好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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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里面我爸妈带他去山上看过他爸妈，每次他回来眼睛都是红红的，给他塞了好多吃的才平复回来心情。

据我妈说，他每次就站在两个碑前面，啥也不干，就是站着，她烧完纸钱他还是站着，站到她腿都发麻了他才跟灵魂归位一样开始挪动步子离开，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敢打扰他。

今年他回来的时候还在哭，哭的好伤心，看的我也想莫名想哭，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爸妈，他们也一脸无奈的样子。我只好把他拉进房间，关上了门。

这下没别人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妈妈的照片没了，他不想忘记他妈妈长什么样子，越说哭的越起劲。我手无足措的，感觉回到了他刚到我们家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也经常像这个样子哭。我之前刷到一个视频说拥抱可以缓解坏心情，我还没实践过。

于是我朝着他张开双臂，他愣了一下，随后就扑进我怀里，本来都忍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哭的一抖一抖的，想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抽泣声却适得其反，我想我的衣服上肯定沾到不少鼻涕和眼泪，但是我此刻顾不上。我学着小时候我妈哄我那样有节奏的拍着他的背，给他顺顺气。

“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他很用力搂着我，我怀疑他再使点劲明年就可以在山上看到我的照片了。但是我不敢说，怕他真崩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吧，反正我感觉当时好像开了慢倍速。

他最后自己松开了我，自顾自的打开了房间门去厕所洗了把脸。我摸了一下衣服被他的脸接触过的地方，不出意外的湿了一大片。我妈晚上要多洗一件外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