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总有一句话让傅若年无言以对的魔法。
她刚说完,参与这通视频电话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原本笑意嫣然的Mia诧异得敛去笑容,直勾勾瞪着她。
林琅无所适从撇撇嘴,尝试更正:
“那要不,背着也行。”
“扑哧——”
Mia实在没绷住,笑出了镜头的拍摄范围。傅若年神情稍有缓和,甚至半开玩笑道:
“那我抬着她得了。”
“也行啊,”林琅忍俊不禁,“我要是在北京,和你一起抬。”
Mia闻言再度凑上来,眼神幽怨:
“你们两口子拿我当木头是吧。”
傅若年没惯着,当场回敬:
“木头没你这么多话。”
“啧,”Mia斜眼睇他,兀自打开车门,“以后别拿人家林老师当挡箭牌,是你嫌弃我,跟人家没关系。”
林琅赶紧借坡下驴,一本认真道:
“我最喜欢漂亮小姐姐了,别听傅若年瞎说。”
“是吧,”Mia保持礼貌说着场面话,“那等你回北京,咱一块儿坐坐。”
“好!”
副驾驶的门被关上,林琅终于松了口气,软绵绵跌坐回塑料凳子上。傅若年原本还有点儿怄气,这会儿见她如此狼狈,一时不忍心怪她什么。他没挂电话,先把车停到一个不碍事的地方,才重新举起手机,看向仍未曾回过神的林琅。
“林琅。”
“嗯?”
傅若年叹了口气,问道:
“你是不是怕她?”
林琅当然听得出,他话中所指正是Mia。
“倒不是害怕她,”她忸怩道,“是怕你。”
她的回答似当头一棒,打得傅若年毫无还手之力,只剩被她气笑:
“为什么怕我?”
林琅可怜巴巴垂眸不敢看他,自顾嘟囔着:
“毕竟是你朋友,怕你觉得我扫兴。”
傅若年默了许久,终究仅余一声笑叹。
“林琅,”他语声温柔,娓娓道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说什么呢,”林琅不以为意嗤笑道,“家人才最重要。”
傅若年目光微动,却依然灼灼望向她,轻道:
“你是我自己选的家人啊。”
林琅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止不住上扬,她抿起唇瓣拼命控制,然而傅若年开口就让她破功:
“乖宝,想笑就笑。”
“哎——呀!”她佯怒拍了一下桌子,“你好肉麻!”
傅若年笑意温融:
“不喜欢?”
林琅踌躇几秒,诚恳吐露心声:
“喜欢。”
吕纯在拍摄现场忙忙碌碌一下午,从副导演到主演骂了一溜够,最后还带了一肚子气回棚里。她进门前已是日暮西斜,进门后发现林琅居然还捧着手机同傅若年聊得火热,心里那团无名火瞬间顶上来。
“林琅!”
她站在门口怒吼,吓得林琅霍然起身:
“咋了吕导?”
吕纯颤抖着朝她竖起一根中指,恶狠狠唾骂:
“呸!臭情侣!”
吃过晚饭回到酒店的客房,吕纯顾不上收拾洗漱,在书桌前挑灯夜战改剧本。林琅感觉自己先睡一步不太地道,索性仰躺在床上和傅若年发消息。
傅若年:“晚上吃的什么,给我个参考。”
林琅:“牛肉面,不太好吃。”
傅若年:“那你想吃什么,我替你吃。”
林琅:“emmmmm豆汁?”
傅若年:“……?”
傅若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林琅当即坐起身,手指坚定有力地打下一行字:
“豆汁多好喝啊!”
傅若年没回复,她便马上又追加一条:
“炒肝卤煮也好吃!都好吃!”
次日一早,吕纯早早起来和副导演对细节,林琅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敲门声响起才悠悠转醒。她拽起被子蒙过头,翻了个身接着和周公论道。吕纯端着Pad去开门,一见着来人,就忍不住乐出声。
“哟,”她侧身将人让进来,“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傅若年身着一件优雅的长风衣,两手提得满满都是打包盒,径直走到餐桌前撂下。他看了一眼单人床隆起的不明物体,用口型问吕纯:
“还没起?”
“那可不,”吕纯小声蛐蛐,“你媳妇儿多懒你没数?”
傅若年望着被子里的林琅笑,蹑手蹑脚坐在床边,特意搓热双手再把被子掀开一角:
“乖宝,”他生怕吓到梦中的林琅,轻慢低语,“起来吃饭了。想吃的都有,豆汁、炒肝、卤煮,全是你的。”
“嚯~”吕纯肃然起敬,“大清早喝豆汁吃下水,还得你俩是‘老北京’。”
听到傅若年的声音,林琅猛地睁开双眼,震惊的眼神与傅若年的打量撞个正着。
“我去!”她忙扯起被子,又给自个儿裹成颗茧,“你怎么来了!”
傅若年一笑,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从床上抱起来。她粽子似的戳在双人床中央,满头长发凌乱披在肩上,睡肿的眼睛写满了绝望。
然后暗自在心里把傅若年千刀万剐之后拉出去枪毙了三分钟。
到底什么人会在一大早突袭自己女朋友最邋遢的素颜状态啊!
傅若年倒是不介意,伸手摸摸她的发顶,拿起搭在椅背的薄棉外套放在她手边:
“起来洗漱,吃早餐啦。”
炒肝浓郁的香气飘来,林琅很诚实地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视线落在傅若年带来的餐盒上。
“横店还有炒肝啊,”她无精打采搭下一条腿在床沿,慢吞吞将绑在身上的棉被“抽丝剥茧”,“我外卖找不到。”
“横店没有,”傅若年答得风轻云淡,“豆汁今天早上从北京买的,炒肝卤煮是我做的。”
林琅目瞪口呆,半晌才从喉咙滑出一个字:
“6。”
不得不承认,傅若年手艺不错,一大碗炒肝,林琅一口气就旋完了。她靠在椅背,满足地拍拍肚子:
“这炒肝真绝了。以后退休咱俩就推一小车当街卖早点,肯定比我上课挣得多。”
“那可不行,”傅若年煞有介事一口回绝,“我只给乖宝做。”
“咦~”吕纯和林琅同时战术后仰,眉头紧皱呲着牙,“恶心。”
傅若年也不恼,抬手温柔捏住林琅的下巴,猝不及防颔首于她唇上印下一吻。他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林琅甚至没机会反抗。
待她回过神,傅若年已然端着空餐盒去洗手间刷碗了。
“傅若年!”哗哗流水声淹没了她崩溃的呐喊,“谁家好人第二次kiss是炒肝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