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这间教室内,冉夕听着头顶上吱呀作响运作的风扇,恍惚地查看着四周的场景。
方才明明跟大家一起坐在二楼的大厅之内,为什么眨眼之间她就出现在这里?
空气中嗅到些许灰尘的气息,她伸出手摸了一下课桌,浅浅的灰渍印在她的食指上。她抬起头看向前方的黑板,上面写着过期的课程表以及清洁委员的名字。
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让她大脑触电一般,那是之前认识警官的名字,袁警官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方。
她感觉到这个空间格外的古怪,就连头顶上的风扇老旧之音,都让她不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需要赶紧离开这里,一闪过这个念头时,她就冲到前门去拉门。
前门和后门都被锁死了,窗户上都有防盗网,她根本出不去。这一半映在血色夕阳,一半隐于黑暗中的教室,让冉夕快要崩溃了。
“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靠窗的桌子上,传来了洛旗平静的声音。她惊得回头去看,讶异和惊恐映在眼眸中,悉数被洛旗收入眼底:“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很可怕吗?”
冉夕几步朝他跑过去,使劲掐了一把他的脸,真实的触感和温度,让她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太奇怪了!我们像是被传送到了奇怪的空间里!”
“你觉得这里很可怕吗?”洛旗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她,扭头看向外面快要下沉的夕阳:“你放心,这里不会黑的。外面的夕阳从来没有真的落下,你呆在有光的地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看着他习以为常的样子,冉夕有些词穷,嘟囔着:“这里古怪,总感觉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嗯,一会儿确实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你记得闭上眼睛。”
洛旗话语中带着无可奈何,更加让冉夕鸡皮疙瘩四起:“什么意思啊?到底会发生什么啊?”
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了,本来还追问的冉夕一听到这个动静,几乎是一瞬间跳上了窗台,死死地抱住防盗网,脸色唰一下白了。
她屏住呼吸盯着靠近走廊的窗户,一抹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洛旗!是那个人体模特!”冉夕用气音跟他交流着,得到的是他坚定的摇头:“不是,不是它。”
门没有被打开,但冉夕感觉红色的影子就站在门口,久久地凝视着这道门。
室内的空气不知为何突然奇寒无比,阴风阵阵在室内不断地吹拂着。眼睛被风吹到时,冻得视野居然起了雾,看东西就像隔了一层模糊的玻璃,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
下一秒门外飘进来那抹红色的糊影,她的高跟鞋依然那么响亮地走过前面的几排课桌,来到了正在运作的电风扇下。
看不清她的脸,甚至她浑身都自带一种雾气。冉夕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没有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她仿佛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仰起头盯着头顶的风扇。
她想做什么?冉夕傻呆呆地忘记移开了视线,眼睁睁看到她模糊的脸颊上,突然开始溢出大量的鲜血和血痕。
浓烈的血腥气息,让冉夕有一种要作呕的冲动。她听到清晰金属制品掉落在地上的动静,瞥一眼就清楚看到是染血的刀片。
好多......
这个女人是在自残吗?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冉夕的大脑血液翻涌,头皮发麻四肢瘫软地一动不动。
当那个女人挂在电风扇上,顺着风扇艰难地摆动时,她的惨状正逐渐清晰起来。
“我不要看!”冉夕艰难地喊出声来,与洛旗的目光撞到了一起。他正带着莫名的哀伤,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这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已经辨认不出来她本来的模样。鲜血淋漓地如同水龙头一般砸落在地上,汇聚成无数条溪流四处流淌着。
一个浑身浴血的婴儿,坐在血泊之中没有任何声息地仰望着头顶的女人。
冉夕从未见过这么骇人的场景,那个婴儿的双眼没有一点眼白,全黑瞳仁里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她缓慢地将目光落到坐在自己后方的洛旗身上,此时他全黑的眼眶,同坐在地上的婴儿相望着。
这到底是什么地狱?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啊?冉夕不愿意再看到这些,扭头看向自己所在窗户的外面时,那人体模特就站在楼下,同她招着手:“我来了。”
人体模特的行进速度是闪电般地快速,不多时她就站在走廊的窗户外面,敲击着玻璃窗挑衅着:“我来找你了。”
“没关系,现在她来到这里,胜算我比较大。”洛旗没有看冉夕,仿佛在自说自话。
冉夕完全处在浑身发冷的状态,压根说不出半句话来。她默默地望着地上那个爬行的婴儿,宛如鬼魅一般的模样,让她害怕那孩子会冲过来。
穿门而入的人体模特,轻松自如地就要朝着冉夕的方向走来时,洛旗像一只豹子飞了出去。
而和他动作一致的,还有地上那个爬行的婴儿,那个浑身浴血的婴儿发出古怪的笑声,飞到了人体模特的头上。
“这到底是什么?洛旗是人类吗?”冉夕的内心泛起无数个疑问,而她的视线内婴儿残忍且有力地拔着人体模特的头发。
惨叫是从人体模特口中发出的,婴儿更加兴奋地拔掉她的头发,甚至从喉咙发出阴森可怖的笑声。
刺耳的,鬼气森森的笑声,完全不似孩童。
冉夕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很想闭上自己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盯着他们的方向,好似自己是现场的一台摄像机。
洛旗手中的莲花灯扎在人体模特的身上,奇异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教室里,有一种圣洁的净化之意。
但这气味对于婴儿来说,仿佛是致命的。他突然从人体模特的头上摔落在地,痛得在地上的血泊里打着滚。
洛旗不为所动地跳开人体模特,莲花灯的火光正一点点吞噬着她的身体:“我不会被这种东西打败的,我是不会消失的。就算现在消失了,我马上又会找你们的。”
火光映着人体模特的脸,她那画好的五官变得扭曲,眉毛和眼睛调换了位置,鼻子和嘴长错了方向,但嘴突然张开,像巨大的一张网,朝着洛旗而来。
风扇的声音骤然间巨大无比,那具挂在风扇下血肉模糊的尸体,猛地甩到了模特的嘴里,被那张网一般的巨嘴吞噬干净。
居然把她吃掉了?这下他们要彻底完蛋了!
冉夕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那模特不知为何站在风扇之下,重复着方才女人的动作,随即脸部划开无数道血口,从血口中掉落无数个刀片。
接着她被迫挂在了风扇之上,身体逐渐被绞进风扇之中,一身的皮变成一堆碎片,掉落在血泊中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她不会再出现了。”洛旗背对着冉夕冷静地说:“她被我母亲吃掉了。”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冉夕回过神来,唇色发白颤抖着问。
“因为我母亲是最厉的鬼。”
洛旗说完就走向仍在血泊中打着滚的婴儿,蹲下身抱起了他:“你就算没有记忆还在帮我啊!”
那婴儿不再喊叫,对着洛旗咯咯地笑出声来。冉夕惊恐万分地闭上眼睛,整个人对着外面:“你不害怕吗?”
“我该害怕吗?这孩子是我。我一半在人间,一半在阴间。”
围绕着大家的莲花灯熄灭的同时,冉夕惊觉地坐直了身体,她现在处在二楼的大厅内。眼前的大家是如此真实地在她的周围。
程爷爷站起身来,对着冉夕点了点头:“看来你们已经解决了。”
邹雨凝摇晃着还闭着眼睛的洛旗,使他从另一个思维空间回来了:“一切顺利吗?”
“怎么可能不顺利呢?”洛旗语气冰冷,径直站起身就离开了大家,往一楼的方向走去。
云烝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坐在这里小憩了一下,做了一个在山野间玩耍的梦境。一觉醒来就看到这一幕,似乎洛旗非常不悦地走开了。
“我也想休息了。”布语站起身来,拍打着自己麻木的四肢道。邹雨凝立刻起身,给她引着方向:“女孩住二楼,男孩住一楼。我带你们过去吧!”
“布语,我刚刚梦到和你走在一起。”云烝然追上去同她道:“但是你好像看不到我,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我们还看到一个小女孩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像是被洛旗传染了冷淡,布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知道你做了什么梦,你很烦。”
我很烦吗?云烝然落寞地看向程爷爷,嘀咕着:“这地方一点都没意思。来到这里大家的脾气都变得好奇怪。”
程爷爷看破不说破地瞧着他:“看来你也进入到另一个空间了呢!”